他勒令翟颖不准再去集团丢人现眼,自己亲自去了趟四合院,找陈景尧对峙。 彼时的陈景尧正在牌桌上,叼着烟,人看着比从前清瘦了些。他脸色冷峻,身子靠在椅背上,等候他的“兴师问罪”。 见陈伟森来,厢房里的人都自觉退出去。 父子俩只谈了五分钟不到,等陈伟森走出厢房时,已是满脸的死灰,和不可言说的愤慨。 陈景尧由始至终只回了他一句:“您答应我的事并没有做到,往后我做什么也无需再顾及您的脸面不是。” 这话使得陈伟森浑身一僵。 他莫名出了身虚汗,透过四合院并不过分明亮的烛火,才惊觉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当真是谁也掌控不了了。 林峻豪平铺直叙,说起这件事来亦是头头是道。 向晚无甚表情,觉得此事和她并无关系。 只是时隔这么多天再听到有关于陈景尧的事,心还是不免像被针扎过一样的疼。 林峻豪偏头,去看她清冷孤傲的侧脸,一时恍然。他讪讪说道:“晚晚,你有时是真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向晚笑笑。 她意识到哪怕相处再久,林峻豪仍旧不够了解她。 如果他足够了解,就一定不会不知道, ——每一段感情的结束,她都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临走前,林峻豪又透了个消息给她。 他说陈景尧那间四合院朱门紧闭,不再对外营业了。个中原因众说纷纭,谁也给不出个准话来。 直到向晚提着行李箱打车回家,在小区楼下碰到等了她两天的助理,才缓过劲了。 陈景尧那助理满眼憔悴,眼底一片乌青,见着她来像是菩萨显灵般,眼神发亮。 “向小姐,可算等到你了。” 向晚微愣,还是礼貌打招呼:“什么事?” 助理将手中的不动产权证及一把钥匙将到她手中。 “陈总说,不管您要不要,都是您的了。不必还,随您处置。” 向晚看着那一方院子的平面图,指尖微颤。 上头的权利人一栏赫然是她的名字,明晃晃的烫眼。 好似昭彰,那是他们荒唐一场最佳的佐证。
第52章 九月初, 谢唐两家婚宴重起炉灶。 相同的酒店,宾客盈门。 谁也没提上回那事,仿佛那只是谢礼安纨绔浪荡风流史上浓墨重彩又轻描淡写的一笔提录而已。 陈景尧到的晚, 彼时偏厅牌桌正起。 有人喊他上桌,他拒了。点支烟往偏桌坐,只等走个过场。 牌桌那起势热闹,而他好似整个人游离在浮尘俗世外。若是有人现在望过去, 起码会觉得从前那个端峻自持的陈四公子又回来了。红尘嚣嚣的, 于他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自如淌了一遭,还不照旧是那座难以横渡的泥沼。 陈景尧背靠座椅, 轻吐烟丝时,助理正巧推门而入。 他手上提着文件袋,朝里扫一眼,认清位置, 来到陈景尧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陈景尧挑眉, 接过来, 不用打开就知道,是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他喉结微动, 嗓音喑哑问:“她怎么说。” 助理摇头, 说什么也没说, 只是不肯收。 陈景尧回了句知道了, 便什么也没说, 让他直接下班。 宴席上宾客尽欢, 谢礼安来者不拒,喝了个酩酊大醉。 人不够清醒, 一会儿让唐婉卿别碰他,一会儿又抱着人喊方龄。一句句心肝宝贝的叫,真像是捧在心尖上的命,红着眼怎么也不肯撒手。 唐家人脸上挂不住,唐婉卿更是觉得羞辱,推又推不开,只好硬生生忍了。 叫今晚上的人看了,谁不说一句,唐家女大度。 最终还是谢家瞧不下去,找了几个人,将不省人事的谢礼安架去了楼上客房。 这场闹剧才堪堪收场。 陈嘉敏坐在陈景尧身旁打游戏,她低着头,嘴里忍不住轻嗤道:“还装什么深情呀,真那么忘不了还结婚呐。男人真是够虚伪。” 她的话大剌剌落在陈景尧耳朵里。 他轻哼一声,斜睨她道:“小小年纪懂什么。” 陈嘉敏无语:“拜托我的四哥,过完年我都二十五了,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儿呢。” 陈景尧没应声。 他的眸光透过袅袅青烟落到光影虚浮外,这种场合下,又不免想起向晚。 她年纪和陈嘉敏一般大,却是已经有了搅动人心的资本。那本未递出去的产权证,像是张单方面返程的船票,她是丁点没有返航的打算。 鼓乐齐鸣近尾声,有人提议去闹洞房,又有人说谢公子眼下就是个软脚虾,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陈景尧拒了下一摊的邀约,径自离场回了西三环。 刚到家不久,外头就下起了雨。 轰隆隆一声绵延而下,树影婆娑起舞,不时沙沙作响,夜色沉得似要崩塌。 屋里只开了盏顶灯,他懒得去关窗,任由风吹的窗帘四处摇摆。倾盆大雨迎风打湿窗檐,没一会儿就淌到地板上,氤氲出一团水渍。 陈景尧从柜子里拿瓶威士忌,仰头喝了一大口。提着酒瓶子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又点根烟。就这么就着外头的风雨,一口烟一口酒,浑然将自己埋进夜色中。 酒喝了大半,人也比往常醉得快。 他打开手机,半眯着眼吸口烟,哪里还有半分自持的,伸手去拨向晚的电话。 情绪端口一旦被打开,也就顾不得脸面尊严,前儿个自己刚放的狠话更是抛到了脑后。 空寂的屋子里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滴声交相辉映。 等了几秒,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 听筒那端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陈景尧咬着烟嘴,双腿微敞,使了性子不依不饶,连着回拨几次,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目光沉沉,又喝口酒,像是有闲心的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边提示,他就回拨,耐心着如此反复。 折腾到酒瓶子下了大半,人也濒临沉醉,才后知后觉缓过劲来。 这姑娘怕是把他拉黑了。 打过去要说什么至今没想好,想到便去做了,随性得很。 陈景尧扔了手机,右手轻抬顿了顿,而后烦闷地将几柜上的酒瓶子挥到地上。 玻璃瓶碎了一地,酒倒在地板上,与打落进来的雨融为一体。 那股萦绕在鼻息的,分不清究竟是雨水的土腥味,还是威士忌的醇香,久久未散发。 隐落在沙发上的男人掐灭烟,今夜唯一的星火黯下来。 他不觉低笑声,难得骂了句,“操。” * 在南城的日子与京市无异,只不过是需要调整作息时间。 向晚觉得挺好,白天也能有充裕的时间去做些兼职。等到充分休息好,再去台里上班。 南城的冬天不似京市料峭陡寒,时而晴时而阴,雨水偏多,偶尔连着要下几天的细雨,淅淅沥沥的缠绵悱恻。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平静得叫人心安。 向晚是每天晚上十点的直播,每晚七点她都会准时到电视台,开始备稿。 她的助理小齐是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女孩子,见她来,将刚泡好的一杯梨膏水放到她手边。 “晚姐,喝点甜梨水,对嗓子好。” 向晚放下稿子,对她笑道:“谢啦,老让你替我准备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小齐露出惊恐的表情,“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自从跟着向晚,小齐才觉得日子稍微好过了些。 向晚不是她头一个跟的主持人,却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台里的女主持人明争暗斗,表面端庄优雅,私底下都很大牌,许多时候心气不顺就喜欢拿身边的助理撒气。 小齐是跟过新闻中心的台花邹诗乐的,她在台里出了名的脾气差。只不过人腕大,赞助商肯给面,自然连台长也要敬三分。 原先台里是她一人托大,直到向晚进台,局势隐隐有些变化。 小齐盯着向晚这张未施粉黛的脸,感叹道:“晚姐你是真漂亮,难怪咱们晚间新闻的收视率最近提高这么多。” 向晚笑道:“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 小齐生怕惹她不高兴,自觉说错话,连忙拍了拍嘴巴,“你说的对。” 向晚却无谓笑起来,为她可爱而夸张的动作。 八点整,她带着稿子到化妆室,上妆做造型,顺便去换主持用的板正套装。 刚一进门,正巧碰上刚下播来卸妆的邹诗乐。 向晚朝她点点头算作招呼。 邹诗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傲慢的打量。 隆冬季,向晚穿了件白色毛呢大衣,里头是件杏色高领打底衫,蓝色牛仔裤下面趿了双短靴。她身材高挑,仍旧极简的穿衣风格,衬着化妆间的镜前灯看耀眼极了。 她头发前阵子剪短了些,从极腰剪到了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修了八字刘海,五官更加精致利落。 叫邹诗乐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该站在镜头前。 向晚无视她的目光,找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等化妆师来。做完妆发,换好衣服,她才上楼去演播厅做准备。 南城的浮华并未被夜色吞没,夜幕下霓虹闪烁,光影交错。电视台矗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像一颗璀璨的明珠。 节目播出顺利,十一点结束,向晚真正下播是在十分钟后。 换好衣服卸完妆,晚间新闻组的同事组局,喊她一道去吃宵夜。 她刚入台不久,不好拂大家的兴致,便应下了。 去的路上坐的是节目组导播的车,对方开的是辆特斯拉,见向晚下楼,主动绕到副驾给她开门。 一道下楼的同事不止两三个,见状纷纷揶揄起来。 “怎么就给向大主播开门呐,可见我们在你心里是一点地位也没有。”开口的是节目组的调音师。 “就是。知道你想让向晚坐副驾,放心吧没人跟她抢。” 杨一恒笑笑,他看向晚一眼,没理会旁人,只对她说:“上车吧。” 向晚点头,道声谢。 大家都是有分寸的,玩笑也并未开过。更何况时间已经不早,这会儿急于垫肚,好一扫晚间工作的疲惫。 一行人去的是家火锅店,离电视台不远。开在商业街区里,这个点了依旧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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