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寝室里其他三个男生总明里暗里地嘲讽他,就连买双球鞋也畏手畏脚的。 “一个月三千块钱还不够你花的?” 向晚不理解。 她读京大的时候,生活费基本都是靠自己兼职赚的。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向阳却不以为然,“现在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 向晚懒得和他讨论他那畸形的价值观,本就不剩多少情分了,想着今晚结束就打发他走。 成群的飞虫围着路灯的灯泡打旋儿,有些年代的老小区,外立面的墙皮破破烂烂地朝下耷拉着。 盛夏的燥热蝉鸣不止,躲在郁郁葱葱的绿化上抗议。 向阳盯着向晚的背影,不太理解地说:“我都想不通你好好的京市不呆,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这里还能比京市好不成?” 向晚脚步微顿,转头冷脸看他,“你要搞清楚,我在京市也不是住别墅豪宅的。” “胡说,你分明谈了很有钱的男朋友……” 向晚攥紧手上的袋子停下脚步,她脸色冷然道:“别人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成天打别人主意,连钱也收的理所应当。” 为这事儿她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 若不是今天向阳自说自话找来,她根本不想和他们多说一个字。 向阳耸肩:“就算无关你也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吧……” “是啊。”向晚点头,“你们不都替我收下了么。向阳,你要想安安稳稳度过今晚最好就给我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现在给你买张回宜市的硬座。” 都这个点了还能上哪儿。 向阳可不想折腾,便默默闭上嘴。 天气炎热,这个点的小区行人不多,空旷的过道上只剩姐弟俩貌合神离的影子。 向晚觑他一眼,将手上的菜丢给他,“拎着。” 向阳被迫接过,讨好地回道:“喳。” * 索性向阳没在南城多待,第二天便回了宜市。 临走前他告诉向晚,说是他们去年拿那两百万买的新房今年国庆就要交房了,方秀英喊她回去看看,顺便给新房暖居。 向晚连头都没抬,只回了句没空。 两百万,几乎将他们之间的亲情买断。 当初她哭着求他们别动那笔钱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过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现在再来求亲情,未免有些又当又立了。 向晚想,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尊,死死坚守的底线,都败在这区区两百万上。 他们得了那笔钱应该心满意足了,又何必还要来恶心她。 日子一晃又到九月底。 向晚刚到工位,助理小齐就通知她,说是台长早些时候来过,让她一到台里就上去办公室找她。 向晚蹙眉,抬头问:“有说什么事吗?” 小齐摇摇头,“没说,晚姐你快去吧,我帮你先整理下稿子。” 台长办公室在16楼,向晚坐电梯上去,正巧碰到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邹诗乐。 两人交情不深,碰面也就点点头的情分。 邹诗乐见着她脸色不太好,高跟鞋踩得格外响,扭着臀就走了。 向晚走上前敲门,得到首肯后进屋。 南台台长年近五十,一头干练的短发,黑色套装裙,面相和善。 她跟向晚说,过两天南城会举办一场文化节活动,台里共有四个名额,希望向晚陪同着参加。 市宣传举办的活动,与大型招商会没有区别。打着‘文化’的旗号招商引资,那都是惯用的老伎俩。 向晚领教过招商的个中滋味,下意识想拒。 台长看出来,笑着拍拍她肩膀道:“就当是场普通的活动,多认识些人对你也没坏处。” 她语气和煦,并未摆出领导的架势咄咄逼人,向晚便不好再拒。 在人手底下讨生活,最忌讳的就是不懂变通,不知好歹。 她愣了片刻,闷声应下。 文化节当天下午,向晚才知道除了她,邹诗乐也会一道去。 她是南台的台柱子,又得赞助商青睐,这种场合没理由不带她的。 向晚穿了件白色宫廷式蕾丝上衣,外头是黑色小香风的套装,正式又不失优雅。长发在脑后盘了个丸子状,脖颈处搭下几根碎发,慵懒俏皮。 车子停在台门口。 邹诗乐率先拉开后座的车门,朝向晚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晕车,坐前面不太习惯。” 她今天穿了条有些性感的黑色吊带鱼尾裙,外面罩一件可有可无的透明开衫。不得不说身材是很有料,就是有点儿用力过猛。 向晚懒得同她争这些,耸耸肩上了副驾。她刚系好安全带抬头,手边就递来一杯热咖啡。 她一愣,望过去才发现杨一恒竟然坐在驾驶座上。 “怎么是你?”她有些惊讶地问。 正巧台长坐进来,听到这话双手抵着驾驶椅背笑道:“我的司机临时有事,只好委屈小杨了。” 杨一恒在台里摸爬滚打这些年,最是懂得如何不谄媚又恰到好处的恭维,他笑的诚恳,偏头看着向晚说:“为女士服务也是我的荣幸。” 台长一五十岁的老姐姐最听不得这种话,笑的合不拢嘴。 邹诗乐心情也不错地接话:“小杨同志想为谁服务啊,少拿我和郭台做挡箭牌呀。” 杨一恒打转方向盘,讪笑一声。 向晚只当没听懂,绝对不敢对号入座。 她把脸埋进咖啡杯里,浅浅喝两口,亦没有偏头去看杨一恒。 四人抵达会场时刚巧六点,此次文化节的举办地在南城大会堂。礼堂近两年重新翻造过,高耸巍峨的四方设计,架高的屋顶气派非凡。 下车便有礼仪前来指引,带着他们往指定席位上去。 向晚发现邹诗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外套。 秋意盎然的南城不至于同京市那般森冷,但昼夜温差也很大。而邹诗乐倒像是已经习惯,跟在郭台身后,逢人便打起招呼来。 与她八面玲珑的社交相比,向晚就显得有些木讷。好几次都是郭台主动向别人介绍,她才后脚跟上。 杨一恒看出她有些紧张,安抚道:“放松点,就当普通的宴会就好。” 向晚喝口香槟,“可能是对这种招商性质的活动有点后怕吧。” 她很坦诚。 毕竟上回京台的招商会还让她记忆犹新。 杨一恒试探道:“是有过不好的经历?” 他这句话,又免不了叫向晚想起不该想起的人来。 那会儿的陈景尧和自己非亲非故,也愿意舍了满屋子的人,只为给她长脸。 她后来其实有想过,他所做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是计划好的。那件黑色西装落在她肩头,任谁看了不道一句二人关系匪浅。 他这种圈地行为和他那人一样,霸道强势的很,又并了些商人刻在骨子里的功利,掩饰起来叫人浑然不知。 向晚回神笑笑:“还好。有人帮忙,倒也没真的吃亏。” 杨一恒从她眼底瞧出几分晶亮来,他忍不住问:“男朋友?” “嗯。”她点头,又补充道:“都是过去了。” 这是向晚第一次坦率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个没有陈景尧的地方。不管对方是如何看待她的,但她还是想为他正名,在她心里正名。 杨一恒说:“其实也很正常,有利益就有交易,漂亮对女人来说除了是资本,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种困扰。” 他接过向晚手上的酒杯,“先别急着喝,过会儿指不定有你喝的时候。” 向晚虚心接受他的提点,冲他道谢。 杨一恒无所谓笑笑:“不用担心,你不想冲锋陷阵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他意有所指。 向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邹诗乐拿着酒杯,正和一市领导聊得正欢。 还真是,有人生来就适合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很快郭台就把向晚喊过去,说是给她介绍南台最大的冠名商,□□的江总。 对方年纪不大,长相英俊矜贵,一身黑色西装熨贴平整,领口打着温莎结。分明是正装,却被他穿出几分桀骜不驯来。尤其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狭长双眸,略带张扬的攻击性。 向晚朝他点头,伸手打招呼:“江总您好,我是晚间新闻栏目的主持人向晚。” 江让礼貌回握,神情很淡地回道:“你好。” 郭台生怕冷场,又在一旁调动道:“向晚是从京台调到我们地方台的,江总有时间不妨可以关注下我们的晚间栏目。” 江让闻言却是挑了挑眉骨:“京市来的?” 向晚点头:“对,我原来在京台做民生板块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这句话,江让的神色便耐人寻味起来。 他轻轻勾唇客套两句,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江让走后,邹诗乐拿着酒杯走过来和向晚通气。 她盯着江让的背影说:“别看这位江总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其实就是个妻奴。” 向晚被她“傲视群雄”和“妻奴”的用词逗笑,“真的?” 邹诗乐:“那还有假。这位江太太是跳芭蕾的,长得大概……和你差不多的漂亮吧。之前台里有档舞蹈真人综艺就有他太太,江氏冠名的,投了不少钱。” 向晚纯当听八卦了。 哪知邹诗乐又道:“他们结婚时好像还请了京圈一位来头挺大的公子哥做伴郎。” 说起“京圈”,向晚的心咯噔一跳。 “京圈吗?” “是啊,京广集团,你应该听说过吧?京广最近和江氏共同拍了块地,做休闲度假旅游中心的。” 向晚垂眸,酒杯倾洒,打在她手腕上。 她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稳定后喝口酒,心思全乱了套。 “京广那位董事长今天好像也会来,就是不知道到了没有。”邹诗乐理了理裙摆,“听说还是个单身哦。” 她说完又遇着熟人,端着酒杯走开了。 向晚却是紧张的出了阵虚汗,像是喝多了酒。 她下意识想跑,可又不合时宜。只能期盼着邹诗乐的消息有误。 杨一恒放下酒杯朝她走过来,“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向晚摇头,“没事。要开始了吗?” 杨一恒说:“还没有,说是京广的陈总还没到,要再等等。” 向晚垂眸,睫毛轻颤下,径自又喝一杯。 没过太久,要等的人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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