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杨一恒才恍然到, 向晚那颗被铜墙铁壁铸就,谁都轻易打不进去的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点点被垒高的。 他有一瞬的挫败,却又不甘就此放手。 就在他们两相僵持时,向晚皱着眉悠悠转醒。 她在似梦非梦中,只听到淅沥的雨声不绝于耳,眼前乍然出现的那道逆光而站的朦胧身影,颀长挺拔,一如她心底最深处的影子。 向晚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叫道:“陈景尧,你关灯呀。” 脱口而出的话,不止让杨一恒浑身一僵,也叫陈景尧那颗心被吊得高高的。 陈景尧上前两步,稍一用力就把向晚扯到了自己怀里。 顾明潇都傻眼了,她怯怯地看了杨一恒一眼,抿着唇没敢说话。 怪只怪陈景尧气场太强,那样一个男人,光是站着那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就叫人望而却步,这般姿态绝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 向晚是真有些醉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分不清眼前看到的人是出现在现实还是做梦。 应该是在梦里吧。 否则她怎么会在陈景尧那双沉冷的眸子里,看到几分燃烧的炙热感。灼得她浑身滚烫。 陈景尧身上那股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气息萦绕而来,清淡的木质香味,前调沉稳厚重,中调有股微微苦涩的药感。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问。 向晚抬头看他,神情怯生生的。她嗳了声,伸手捂住他的唇,小声说:“嘘,别说话,不能被陈景尧看到我的……” 陈景尧喉结微微滚动,心头像是被刺了下,难耐的痛麻感攀遍全身。 他握住她柔软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沉声道:“我们回家。” 说着他手伸进她膝窝,轻松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实在太瘦了,在他手里小的跟玩具似的,吃不住一点分量。 陈景尧抱着她绕过车身,走过顾明潇身边时,示意她把向晚的包交给司机。 他始终目不斜视,没再看杨一恒,抱着向晚径直上楼了。 楼道门砰得一声,重重阖上,好似隔绝的两个空间。 向晚的脸颊埋在他脖颈间,抬眼便能看到他利落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 她意识混乱,分明在他沉稳的脚步下完全感受不到颠簸,却还是有种昏头转向的错觉。 陈景尧停下脚步的时候气息依旧沉稳,丝毫不带喘的。更别提有抱着几十斤的她负重上楼的局促,依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他停在三楼。 如果不是因为喝醉,向晚或许会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连哪一户都摸的一清二楚。 陈景尧放她下来,扯过她的包问道:“钥匙呢?” 向晚没动,靠在墙边看他,然后猛地把包抢回来抱在怀里,摇头说:“不可以随便让陌生人进我家的。” 陈景尧有些头疼,他眉心轻跳,“向晚,你看清楚我是谁。” 老小区楼梯间的灯都有时效性,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暗了。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再被按亮时向晚已经蹲到了地上。 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陈景尧一愣。没想过她喝多了会是这样。 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安静清冷的模样,就算是两人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她也很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幼稚的一面。她总是防备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围起来,连撒娇都不曾有过。 陈景尧是在下午四点落地的南城,从机场出来便直接过来守她,一守就是五个小时。 他没法丢了京市的摊子,想见她了只好一张机票,再累再倦都甘之如饴。 在京市熙攘的酒桌上推杯换盏,生意场上你来我往的试探迂回,都消弭在向晚酒后一声娇俏的’陈景尧’中。 他蹲到她身前,伸手触了触她的脸颊,“祖宗,咱能别在这地儿落脚吗?” 向晚含着双迷朦的双眼,抬头看他,“谁是你祖宗?” 陈景尧笑道:“你不就是吗?” “不是。”向晚一本正经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眼睛也跟着转说:“我不是你祖宗。” 陈景尧眉骨微扬,声音沉在喉咙口,哑声道:“那你是什么?” 他看她漂亮的眉眼和绯红的脸颊。还有贴近时能闻到的清醇酒香,裹挟着她的体香一道扑鼻而来。 向晚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等他靠近,她的唇轻飘飘地贴到他耳侧,小声道:“我们是仇人呀。” 她说完咯咯咯自己笑出声。 陈景尧顿时啼笑皆非。 她毛绒绒的发丝蹭过他的鼻尖,柔软的小身板半靠着墙,满脸醉意,都叫人不忍下手欺负。 他轻叹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重新将她的包拿来,翻开找钥匙。 她包里很干净,除了钥匙就是小包的餐巾纸,一个气垫还有口红。夹层里摆着一瓶很小的漱口水,还有职业必备的润喉片。 陈景尧打开门,先将她的包扔到穿鞋凳上,随后转身将她捞起来,抱进屋。 门被脚顺势踢上,发出一道闷响。 向晚身子跟着颤了颤,“你这么粗鲁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她两脚交错踢掉鞋,随即被他放到了沙发上。 陈景尧直起身,不与酒鬼论长短。开始环视这处向晚在南城的落脚地。 一室一厅的格局,面积不算大,屋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能看的出来是用心布置过的。餐桌上的粉色玫瑰开的正艳,浅绿色的桌布上摆着一套小巧别致的茶杯,是她一贯的风格。 他好像看不停,亦能想象这一年多来,她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寸光景。 向晚双手抱着膝盖,揉了揉眼睛挣扎起身。 陈景尧转身看她,“干什么?” “我渴,我要喝水……”她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娇嗔。 陈景尧瞥了眼厨房方向说道:“坐着别动。” 他边说人边往厨房去,途中顺手拿起扣在餐桌上的杯子。接上一杯后转身,才发现向晚不知什么已经来到他身后。 陈景尧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喝吧。” “喝完你就要走了吗?” 厨房的白炽灯闪着微弱的光,投射在向晚脸上。她一动不动的,若是忽略她身上散发的酒香,和那张扑朔迷离的脸蛋,或许有人会以为她是清醒的。 但清醒的向晚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问他这种问题的。 陈景尧垂眸,并不磊落地问:“你想要我走吗?” 向晚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他真是,把这么些年来少有的耐心全耗在她身上了。 “你应该走。”向晚越说越小声,“但我不想你走,你走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陈景尧的心跟着她的话抽痛起来。 他伸手抱她个满怀,他的唇贴到她耳边,一点点去含,去碰。这会儿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劲不敢使,生怕她酒醒。 他不光哄,还骗,“那你跟我回家,回京城。” 向晚躲了躲,被他灼热滚烫的呼吸烧红了耳根。熟悉的俊脸近在咫尺,比任何一次梦境都要清晰。 她指尖蹭过他的黑发,在他怀里拼命摇头,“你骗人,我没有家的……” 陈景尧的鼻尖抵着她两颊的肉,唇从她耳后逐渐放肆到唇角边。叫她被他的气息融化,连呼吸都变得窒息起来。 “谁说你没有?”他嗓音喑哑低沉道。 等手背再探过去,探到她下巴处,才微微触碰到几滴温热的湿润。 陈景尧撩下眼皮看她,却没想到指尖的湿润越擦越多,多到他快要接不住。 向晚肩膀颤两下,光着的脚趾蜷缩起来,低头说:“没有人要我了……陈景尧,没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讨厌我,连你也是……” 她说着低下头,肩膀越缩越窄。 陈景尧觉得此刻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 他的手掐住她下颌,倏地将她的脸带起来,再也忍不住地吻了上去。 唇齿的碰撞吞没了哽咽的哭声,咸湿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柔白的脖颈,有半数被他含进嘴里。 多酸多苦的滋味都比不上她口齿间泛着酒味的甘甜。 他吻的凶猛热烈,仿佛要把这一年来的空窗彻底填补起来。指尖插进她头发,掌心控着她的后脑勺,是他一如既往掌控欲十足的吻。 当下他自暴自弃的想,还跟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她回来,她想要的他给就是。 想要钱就给她钱,想要爱就给她爱。 他不计较,也从来没有真正计较过。 那间四合院,给她的时候就是一种变相的挽留。可她却好,愣是推的远远的,拿出势必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来。 他这人从不喜欢勉强人。 这回是真栽她手里了。 向晚的眼泪很快被他一点点吻干,他拨开她脸颊边的几根碎发,趁着她仰头退让的动作再一次含住。 含住她翘立红肿的唇珠,舌尖抵进去,吮得她舌根发疼都不肯罢休。 他知道她酒醒了就会不认账的,也难得做了回小人,趁人姑娘酒醉时偷香。真要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 那又怎样? 陈景尧缓缓松开她,深喘着气,看着向晚被吻到闭塞涨红的脸,两额相抵,沉声道:“晚晚,冤枉人啊,谁说我讨厌你?” 向晚似懂非懂地抬眸,眼皮半耷拉着,吐气也变得缓慢起来。 她轻声问:“你说什么?” 陈景尧吁口气,“我说,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向晚头一歪,整张脸沉沉落到他肩头,呼吸均匀绵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陈景尧愣怔片刻,垂眸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和微张的红唇,忍不住轻叹口气。
第58章 雨在夜半时分停歇。 昨晚一场宿醉, 倒是让向晚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卧室里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许久,一截柔白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 胡乱摸两下,才堪堪接起。 向晚还有些懵,闭着眼喂了声。 电话那头没声,她抓了抓头发直起身, 又问了句:“喂哪位?” 沉默的对面才终于有了动静。是个男声, 对方明显倒吸口凉气, 脱口骂道:“陈四你大爷的。” 这一声彻底把向晚惊醒,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手机后, 她下意识把手机丢到一边,慌慌张张下床去拉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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