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向晚办公桌旁,边剥着橘子边说:“你跟龙哥调两天班呗,又没事的。” 晚间新闻不止向晚一个主播,还有位和她搭班的男主持人。两人轮流上播,时间上也可以随时调剂。 向晚整理手上的稿件,拿起日历看了眼。 她摇头小声道:“不行哦,我这周末还有个商演活动,不好缺席的。” 顾明潇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日历上画的密密麻麻的红圈圈,轻点下她的头,“小心我告你在外面走穴,成天接那些没涵养的商演,你真有那么缺钱啊?” 向晚笑,对此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坦承道:“我就是缺钱啊。” 那两百万,她不可能真的就让向国忠他们白白拿了。 或许陈伟森不在乎这点钱,但他给钱就是为了打击她自尊的,叫她知道自己和他儿子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高度。 她没想攀陈家这艘大船,亦不想从船上拿走一分一毫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才是对她真心的亵渎。 以她现在的收入,多熬两年,五年十年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顾明潇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这也太拼了,晚晚,你有困难就跟我说……” “我知道。”向晚打断她,“真有事我会跟你说的,我还撑得住。” 顾明潇叹气:“那你真不跟我去?” “下次吧,我都收了人定金了。” “行吧。”顾明潇难掩失望。 她将剥好的橘子送到向晚嘴里,从一旁拉个凳子过来,神神秘秘道:“但你不跟我去泡温泉也就算了。” 向晚的视线落在稿子上,她嗯了一声,等待她的下文。 顾明潇指了指窗外,“就咱们台对面那家互联网公司,你知道的吧?” 向晚心思都在稿子上,反应慢半拍,过了几秒才抬起头说:“哦,上个月新搬来那家?” “对对对。”顾明潇点头如捣蒜,“上回我坐地铁碰到那家公司的HR了,你知道的嘛,互联网公司男生比较多,又比较宅,大把的单身青年。他们人事就想了个福利,说是想跟我们台搞次联谊的。” 向晚嘴上振振有词默念着稿件,完全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状态。 顾明潇实在无语,拍了拍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啊?”向晚回神,秉承着一心二用的最高原则,她点头回:“哦联谊啊,好土哦。” “土也没见你谈恋爱啊。” “我就是暂时还不想谈嘛。” “知道知道,我们向大主播一心都在搞钱上,男人算什么呀。” “你说的对。”向晚说。 顾明潇身子向后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少贫,人家HR可是说了,他们公司晚上加班都是看你节目的,指明想让你参加。” 向晚一听恨不得举起双手,“你饶了我吧成吗?” “不行。”顾明潇把她手攥下来,才说到正题,“晚晚,我之前见过他们公司一运营经理,长得超带感的。你就当帮帮我,给我壮个胆呗。” “你还需要壮胆呀?” 顾明潇掐她腰,“怎么说话呢。” 向晚笑个不停。 “我的好晚晚,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向晚被她摇的头昏眼花,眼前的字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她实在被缠的没法子,只好妥协道:“仅此一次哦。” 顾明潇举手:“我保证。” * 联谊的地点定在离电视台不远的商业街,那里有家正宗的日式烧肉店。 向晚有些局促,对这种正儿八经传统的联谊活动啼笑皆非。 她这一排坐的都是他们台的女生,有主持人,有导播和幕后后期。对面一排则是那家互联网公司的男生,两两对坐,挺傻气的。 顾明潇玩儿的开心,她就坐在那位运营经理对面,同人划拳喝酒,早就把舍命陪君子的向晚抛在脑后。 坐在向晚对面的男生并不太活跃,人长得斯斯文文,戴着黑框眼镜,瞧着倒像是被公司HR逼来的。 他的目光和向晚对上,礼貌地朝她笑笑,问道:“你也是被逼的?” 向晚点头。 “那幸好是你坐我对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在这喧嚣嘈杂的气氛中尴尬静坐,只祈祷这场活动快点结束。 实在无聊,向晚一整晚都只是安静的吃串。 有几个男生好几次上前来搭话,都被她不咸不淡的态度打发了。或许是她脸上表达的意愿过于明显,自那以后再没有人主动,她便乐的自在。 烧肉店的清酒口感绵密清甜,向晚自顾自贪了几杯。等起身想去上厕所时,一瞬间头重脚轻,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喝多了。 等她晃晃悠悠回去,联谊会也接近尾声。 顾明潇没喝多少酒,这会儿倒是终于记起向晚来,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和包。 “你喝醉了?” 向晚摆摆手,“没,没有……” 顾明潇看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替她穿好外套,又将包斜放到她肩膀上,“走吧,送你回家我的冤家。” 向晚嘻嘻笑两声,“我没醉,我酒量很好的。” “行行行,你海量。” 走出烧肉店,又开始飘雨。冷风兜来,惹得向晚忍不住瑟缩一下。 她脸有些红,并不是很醉,只是有些微醺。喝了酒不算太冷,她抱着顾明潇的胳膊站在路边等车。 “这鬼天气怎么又开始下雨了。” 向晚透过她的肩膀去望飘落在路灯下的绵绵细雨,小声道:“我喜欢下雨。” 顾明潇下意识问:“为什么?” 很少有人会喜欢雨天吧。 向晚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道:“因为雨天会碰见喜欢的人。” “谁啊?” 向晚没吱声,她呼吸不由放轻,眼睛迷离又空洞地落在洇成一团的水塘上。 就这么站了几分钟,网约车没来,倒是马路对面开来一辆车。 明晃晃的车灯很是刺眼,喇叭声沉闷地响两下,在红绿灯的地方掉头,径直停在她们身旁。 杨一恒下车,撑着伞绕到马路边,“你们等车吗?” 顾明潇点头,“杨导,你怎么在这儿啊?” 杨一恒说:“我刚下班,正巧路过。” 他的声音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顾明潇知道他对向晚有意思,不太信他这副说辞,却也没戳穿。 “别等了,我送你们吧。”他说。 向晚抬头,她微醺的眼眸泛着晶亮的光,在细雨中更是好看。这会儿人有些晕乎乎的,没说话,只盯着杨一恒看。 顾明潇垂眸看她一眼,点点头,“行吧,我真怕她坚持不到回家的。” 杨一恒走过去替她们开车门,轻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他记得向晚酒量应该还算可以,又是个有分寸的人,不至于喝醉。 顾明潇把向晚塞进车后座,轻轻舒了口气。 “大概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吧,释放一下也好。” 杨一恒没说什么,转头去开车。 因为放心不下向晚,顾明潇和他一块儿送向晚回家。 回去的路上,向晚就睡着了。 她醉了也是不吵不闹的,很安静,只窝在后座座椅上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几缕碎发挡在额前和脸颊边,黯淡的车厢偶尔被城市的霓虹灯照亮,衬得她整个人过分清绝秾艳。 路途不远,十几分钟便到了。 车身停稳在老旧阴暗的楼梯口,窥不见一丝光亮。前灯熄灭,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唯有雨水从房檐一边滴答落下,像是催促声。 顾明潇推了推向晚,“晚晚,醒醒,到家了。” 向晚没动。 杨一恒解开安全带下车,躬身弯腰进后座。 “我抱她吧。” 顾明潇犹豫,她知道向晚不太喜欢别人碰她,“我和你一块儿扶吧。” 杨一恒说:“行。” 他们一左一右将向晚从后座上捞起来。 杨一恒毕竟是男生,向晚的重量大部分吃在他身上。 影影绰绰的几道身影,和沉重的步伐,让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阴郁黑暗的过道上还停着一辆车。 那辆车停了足足五个小时,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倏地,两束强光直直打在他们身上,流畅的车身像头蛰伏在黑夜中的豹,阴沉可怖。 陈景尧推门下车,一贯温和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阴鸷。 他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而后直勾勾的,盯着杨一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眉稍。 杨一恒认出他,诧异地喊了声:“陈总?” 陈景尧单手插兜,立在灯火通明的两束光线之间,他沉声道:“把她给我。”
第57章 秋雨丝丝缕缕似雾如烟, 枝桠沾着风霜雨露,霭霭无声低垂半落。 陈景尧阴沉着脸,狭长的眸子半眯, 短短四个字喑在喉咙口,压迫感极强,挟着上位者的强势凛然。 顾明潇撑着伞,有些错愕地去看杨一恒。妥妥的吃瓜群众一号。 杨一恒也不惧, 顿了半晌, 轻笑声说:“怕是不能, 陈总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 陈景尧撩下眼皮,“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向晚的同事, 有责任有义务将她安全送回家,而不是把她交到陌生人手上。” 雨势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车前盖上,似是焦灼不安的频率,将眼前对峙的战线拉满。 司机撑着伞下车, 走到陈景尧身后替他撑伞。 陈景尧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拧着打火机盖身, 眼底眸光藏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陌生人,她是这么说的?” 杨一恒看着他, 没说话。 眼前这个过分清绝的男人, 眉目深邃, 冷峻的脸上纵使带着淡淡的笑意, 却如冬日里凛冽扑簌的皑皑雪峰般清冷寡淡。 杨一恒意识到他不是来向自己讨答案的, 不过是一句被气笑了的自问而已。 他那双有攻击力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落在向晚身上, 没挪开过半寸。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入侵者,他从他脸上看到几近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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