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拥有者一脸八卦的坏笑:“老树终于开花了啊。进展到哪一步了?能带来给我和秋秋见见了吗?” “你是不知道我和秋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兴奋成什么样,我俩都以为就你这铁血事业批全年无休投身工作稍微有点闲工夫就跑去雪山和沙漠找死的架势,要么孤寡终身,要么英年猝死。” 周柏城低着头,视线停在施宇飞拍下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是典型的偷拍者视角,没有任何精妙的构图,只是昏黄路灯下的两道剪影,反倒能透露出窥探者当时的鬼鬼祟祟。 但也因为这样,有一种格外真实的氛围感,仿佛让人又回到那个时刻。 那时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星子露面,街灯照不亮整条街,温栀的眼睛却很明亮。 她仰着头,给他介绍《偷钥匙的人》这部电影。 她说:“没看过也没关系,我提起这个,只是想说,那里面女主角的择偶标准和我的很相近。” 她还说:“电影里的女主角说,她需要的结婚对象,只要身体健康,努力上进就好了,我曾经觉得她这个标准很草率,后来越来越能理解。换成我自己的话,那就是,我希望我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好人。” 身体健康,努力上进。 好人。 周柏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简单的标准。 可真要细说,似乎又不算是太简单的标准。 “喂喂喂得了啊,刚刚给人撑伞的时候就要把人家盯出个窟窿来了,现在看张照片还盯得那么紧,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盯妻狂魔啊。” 见他出神,施宇飞嚷嚷起来。 “别乱说话。”周柏城抬手,拿过手机,轻点几下后,还给施宇飞。 施宇飞痛心惊叫:“干嘛把照片给删了啊!这么小气吗?都不准别人拍?” “不是小气。”周柏城道,“那是我弟弟的相亲对象,言少兰和我奶奶都很中意她。你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容易给她带来麻烦,还是不要留着了。” “……” “不是,你弟的相亲对象,用得着你给她打伞吗?” “那就看着她淋雨吗?”周柏城反问。 “……”施宇飞无言以对。 “更何况,我想我已经好好保持了合适的社交距离。刚刚那张照片也能作为证据,我和她相距至少有十五厘米,且双方都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那你还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行吧行吧,说不过你。”施宇飞一脸扫兴,“我孩子下个月百日宴,记得来。” “你今天找我不会只为了说这个吧?” “那哪敢呢。”施宇飞正襟危坐起来,“是有正事。” “嵩弘那边最近在联系我,想要高价购买我和你共有那个专利的使用权。给用吗?”施宇飞伸出四个手指,“这个数,诚意还挺足的。” 但这显然并不能成为打动周柏城的关键,施宇飞得到的答案只是一记冷漠的摇头。 施宇飞嘀咕:“我猜也是。” “不过你爸怎么回事?想转型电动化吗?一个搞油车的居然想买电池储能的专利。”想到什么,施宇飞眉飞色舞地拍着桌子,“不是我说,他一把老骨头了,就别折腾了。他连我这个专利的共有者是他儿子都不知道……哦,知道了也没啥用,你也不想给他用。” “有一点我需要讲明。”周柏城道:“这个专利是和你共有的,我不是只出于私人角度拒绝了将它卖给嵩弘使用。嵩弘一直有在尝试做新能源,他们做传统车型已经做了很多年,每一步都走的扎实,油电混动也出过几款。想做能被消费者认可的新产品当然不易,但毕竟嵩弘品牌大根子深,一旦新产品问世,不能不引起警惕。” “你不能只看到他今天给的使用费有多高昂,而是要看到给出专利后将来的利益损失。”他立场坚定,“可以给,但不是今年,至少要让捷为保持一段时间的技术优势。” 施宇飞眯眼打量着他,见他自始至终神情淡漠,冷不丁问道:“你爸有没有说过你吃里扒外?” “他倒没有。”周柏城思忖片刻,淡笑道,“言少兰倒是经常这样说。” 施宇飞看着他:“说实话,我即想养出你这样的儿子,又怕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施宇飞家庭和谐,想象不出周柏城的成长环境,也就有些无法理解周柏城聊起家人时的淡漠。 “你不是周宏岩,没犯过他犯的错,自然也不必承担与之对应的后果。” 听听。 哪有像他这样评价家人时还能是极致的客观与理性,不带任何具有人情味的美好修饰的?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了,要看我儿子照片吗?”施宇飞拿出手机,炫耀什么宝贝一样翻出相册,“他最近学会翻身了,哎呀,小小年纪就淘气的要死,昨天还拿屁崩我。真是以下犯上!臭小子,也就他年纪小,我姑且放他一马。等他再长大点我就要抽出七匹狼,让他知道什么叫父亲的威严了!” “施宇飞,问你一个问题。” “嗯?” 听他的语气,像是有什么重要的问题,施宇飞再度正襟危坐。 “你觉得我弟他算好人吗?” 施宇飞沉默了。 半晌后,他为难开口:“这……我和他也不熟啊,这哪知道啊?而且这个问题,不同的人给的答案也不一样,像言少兰,她肯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大好人,谁给她说她孩子坏她和谁急,可你要是去问他那些前女友,她们怕是恨不得把他皮给生扒扔湖里喂鱼。” 周柏城沉默了会儿,又问:“那我呢?” “你……你什么?” “算好人吗?”施宇飞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你认真的?” 周柏城只是看着他。 好像还真是认真的。 施宇飞不笑了。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叹了一口气:“何止啊,大学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最愣头青的年纪,你的道德感就高得离谱,对自己比对谁都苛刻。不说别的,摆着这么个老子不用,这心气可不是一般的高。不过,好人不好人的,好像也不能只看这么点……” 忽然他一拍大腿,激动道:“不对,这问题就不能问我,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肯定不能说你是坏人啊,不然这不是骂我自己吗?好人,你绝对是好人,我们都是大好人。” 施宇飞一向嘴碎且贫,嘻嘻哈哈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嘟囔一通后,好奇看向周柏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 周柏城倏地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只是心念一动,随口就问了。 可这样的心念一动,对习惯了做事谨慎滴水不漏的他来说,不算寻常事。 “没什么。”他敛了敛眉,低声说道。 之后,菜陆续上齐。 他们不再聊私人话题,谈的全是捷为未来的发展路径。 吃过一顿饭,两人分开。 施宇飞仍然意犹未尽。 每次和周柏城聊天他总是大有收获,恨不得聊上个一天一夜。 可周柏城时间金贵,也不爱在混迹饭局,能出来听他胡侃那得多亏他高考发挥出色,能在周柏城还微末如浮萍的年纪就和他打下交情。 他琢磨着今天这顿饭聊的这些东西,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到了最一开始聊的那些,尤其是周柏城带有不悦地反驳他,说他和那个女孩没有任何关系那里。 施宇飞皱起眉头,直觉哪里不对。 车开出去一半,他倏地醒悟。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什么叫那就看着她淋雨吗?那么多行人淋雨,也没见他给别人撑伞。都这么大个人了,没伞不会躲躲雨吗? 他隐约感觉到周柏城对那个女孩有一点特别。 可又一想周柏城说,这是他弟弟的相亲对象。 他又犯起了糊涂。 - 江城是一座几乎没有夜生活的城市,月亮一旦升起,整座城市跟着安静。 夜至更阑,霜白的月光照映着被雨淋湿的青石板路,树叶上仍有雨露的残痕。 华盛君庭。 温栀的房间里仍亮着灯。 此时的她正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赫然是她的简历。 温栀做事一向干脆,虽说江心梅擅自在其他人面前说要让她回江城的事情让她心里横着根刺,让她很想反其道而行,但在医院看到温建国的状况后,她的心态起了变化。 既然已经决定回江城发展,她也就压下了和江心梅争论一番的心情,晚上开始投起了简历。 不过同样的,这个消息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告诉江心梅。 回江城发展对温栀来说不算太难作出的决定,甚至也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她做的是游戏的概念设计,在此之前大学时还曾经兼职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插画师,实力过硬,行业内小有名气,约稿价格一直在第一梯队,本就不太会被工作的时间与地点束缚。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以个人身份去接私稿也不会断了收入来源。 但温栀还是更想找一份工作。和大多数不喜欢与外界接触的创作者比起来,温栀简直像个异类——她喜欢和人群建立联系。 不过,如果温建国没有生病的话,在温栀的打算里,她也快到要辞职的时候了。 游戏公司节奏紧凑,对身体的消耗大不说,还得天天和策划建模打架,出一张图最后能够容许个人自由表达的部分微乎其微。 可一个创作者难免会想在作品里保留更多的个人想法的。 在温栀原本的计划里,从现在供职的公司辞职后,她要组个运营个人IP的小工作室。 这样,时间和作品都是自己的。 但横出温建国心梗住院的变故,原定计划被打乱。 温栀不是悲观的性子,倒也不想抱怨什么。既然生活被迫按下暂停键,正好可以让她梳理一下她眼下的处境。 如果不是公司遇到了资金上的危机的话,现在组建一个工作室似乎也正合适。 但组建工作室前期势必要投入金钱,温栀在草稿纸上将这一项列出后,很快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叉。 还是先投简历找找工作吧。 江城能够给她提供像原来公司同等薪水的岗位并不多,温栀的关注点也就从待遇转到了重点关注工作内容与自由度。 忙活了一晚,五份简历投出,温栀长长伸了个懒腰,就听到江心梅迭声叫她:“栀栀,栀栀。” “怎么了?”温栀循声走出房间,下楼来到客厅。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见温栀出来,江心梅连忙拉她过来,“你高中的毕业相册。你快来指一指,哪个是周寒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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