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是怎样留下的齿痕,她实在不想去回想刚才具体咬下去时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热到脑袋顶上都像冒起了热气。 她翻了个身,不敢直面周柏城,更不敢看他的眼睛。汤浴池里每一个与他对视的瞬间,温栀都会因为他那双眸子里那些浓沉到化不开的情绪而感到心尖滚烫。 泡过温泉的身体本就疲惫,刚刚又和他这么胡闹了一通,意识已经是强弩之末,胡思乱想了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在她睡着之后,周柏城也换好睡衣上了床。 他坐在床的另一旁,躺到她的身侧,支着脸看着熟睡的温栀,用手轻轻描着她的眉她的眼,视线不受控地移到她饱满的唇珠上。 他垂下头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彻底将身体平躺下来,将她揽抱进了自己的怀中,脸深埋在她的肩头,深沉而又悲哀地叹了一声。 和刚才在温泉里的几乎要将她吞吃入肚的疯狂不同,此刻他的动作无比小心,眷恋且温柔,甚至带着点哀切的氛围,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无比的珍重。 也许,也许这会是他最后这样抱着她了。 怎么能叫他不贪婪呢? 对周柏城来说,这几乎是一个接近无眠的夜晚。 夜渐深,星斗东移。 次日,等温栀醒来,身侧并没有周柏城的身影。 她往房间里和外面的庭院里看了眼,也都没能找见他。 温栀揉了揉眼睛,洗漱了一番后再出来后,他已经回来了,屋里还多了个托盘,放着粥和几道小菜。 “这么早,你去哪了?”温栀一开口,声音哑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柏城先给她递了杯温水:“看你在睡觉,怕打扰到你,就没让店里送餐的人过来,自己去厨房拿了早餐。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带你上山。” 上山? 会是去昨晚那个女孩说的那家寺庙吗? 温栀默默喝着水,喉咙变得舒服了许多,又接过他递来的勺子。 清晨的阳光不算盛,天光薄而清透,打在他的手指上,镌刻着他修长的手指那格外利落漂亮的线条。昨晚就是这双手像蛇一样灵活地钻…… “咳咳咳。”温栀猛地咳嗽起来。 周柏城连忙走过来拍她的背:“怎么了?” “没事。”温栀连忙接过勺子低头喝粥,生怕让对面的人看到她现在的脸色。 打住打住,关于昨夜的一切都不要再想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叫停。 吃完早餐后,大概是八点钟,他们一起出了门。 到大厅时,前台的小姐姐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还热情地送给了他们一套给游客准备的指引地图。 温栀笑着谢过,和她道别后,前台的小姐姐搓了搓脸,心想那女孩真是漂亮,白天的她看起来好像比晚上刚刚来到时更加娇艳了,笑起来简直不可方物。 如果能让她帮忙拍一下旅店的宣传图就好了,效果一定会很好的。 跟着周柏城走在山路上,温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引导地图,越发觉得这像是要到弥音寺去了。 最后,果真来到了寺庙外。 庄严的寺庙沐浴在清晨的光线中,远远的,能听到里面修行的僧人笃笃笃地敲着木鱼和念早经的声音,很难听清他们具体在念的内容,但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肃穆。 周柏城在庙前的台阶前驻足,抬眼看了眼这座寺庙的牌匾,又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温栀,说道:“到了。” “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走到门口卖香的师父那,买了几炷香。 在柱头各自沾了香油之后,放进一盆烧着的炉火中点。 做这些的时候,他低眉敛眸,表情看上去格外郑重。 香逐渐燃了起来,烟从炉间飘起。 温栀看着他烧香,目光不由得扫过周柏城周身,他背着登山包,衣冠楚楚,朗目疏眉,一身偏中式的休闲装被他穿得禁欲又斯文,尤其是在寺庙的香火缭绕间,更是有了几分清风朗月的超脱与遗世。 唯有温栀知道,这具被布料层层包裹着的身躯在褪下这一身皮囊后有多蓬勃有力,是哪一处的肌肤上留着齿印,又是哪一处的肌肤上留着抓痕。 都是她的杰作。 “……” 温栀猛地将视线看向的方向由他转为猛盯眼前那棵银杏树的片片绿叶上,心里念念有词——佛祖啊佛祖,各路菩萨,大罗金仙们,请宽恕我,宽恕我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凡人,在你们的地盘上想那么多六根不净的有的没的。 她在心里念念有词,一番自我训诫之后,那头,周柏城已经将香全都烧好了。 “怎么要烧那么久啊?”温栀接过他递来的几支香,看着燃香的柱头跳着的火光,轻声问道。 周柏城道:“请了香之后,最好确保香已经被好好点燃,最好能一次燃尽,烧到一半断了的话,不太吉利。” 温栀惊讶:“还有这种讲究?” “嗯。” 温栀左右看了一眼,寺庙里人影寥寥,只有偶尔请过的灰衣僧人,没见有所除他们之外的香客。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周柏城,问他道:“我们好像是今天的头香哎,能烧头香的话,有没有什么讲究?是不是会更灵验一些?” 周柏城摇摇头:“除夕夜,新旧交替的午夜时辰零点起,到次日凌晨两点,这两个小时所上的都是头香,那时候人会很多,很难排的,你这可不叫头香。” “好吧。”温栀有些遗憾,又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信这些吗?” 她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不少佛法书,好像言少兰和老夫人对这些也挺尊重的,难不成他还真是个修习佛学的? 这么一想,昨晚他到最后也没突破最后那点底线,似乎也有解释了。 温栀感觉自己抓住了答案的关键。 “不。”但周柏城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我在这家庙里待过一阵子。” “嗯?”温栀惊奇地问,“什么时候?” “高中。”丝丝缕缕的烟雾中,周柏城的眉眼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分明了。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高一,快过年的时候吧,我和学校的同学起了点冲突,惹了麻烦,逃了学,无处可去,只能躲到这里来了。” “你在哪读的高中?” “溪城九中。” 九中,民办高中,而且不在江城,在隔壁的溪市,高铁过去都得一个小时……不应该啊,她和周寒鸣读的都是江城本地的国际中学。 “你惹了什么麻烦?” “那时候年纪太小,一点小麻烦而已,就搞得自己心虚到不行,到处躲着。” “……”温栀愣了有半晌,接着蹙起眉头来看着她:“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周柏城道,“佛祖面前是不能说假话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大雄宝殿前,庄严的佛陀悲悯地垂眸看着站在下面的他们。 周柏城屈膝,跪到大雄宝殿的蒲团上,举起高香,一拜,又一拜,香雾笼罩着他的面庞,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背影看上去莫名的肃穆与寂寥。 等将香插|入炉中,再站起身来时,他的表情看起来过分的平静,似乎是在心里做好了什么决定。 接下去,他拉着温栀,一连拜了四个殿,求事业求健康求财运求运势的,唯独在求姻缘的大士阁那里止步。 手里的香已经空了,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间求姻缘子嗣的殿宇前上香。 温栀手里倒是还剩下一炷香,她正想到大士阁的观音面前跪拜,却被周柏城拉住了。 他道:“你知道吗?之前我是从来不向佛祖许愿的。” “我不信这些,也不觉得在佛祖面前不说假话是什么必须要遵守的规矩。太多人在面对自己的欲望时依旧喜欢加以粉饰,没道理我要去守他们不守的规矩。可是今天我愿意遵守一次。” 他问温栀:“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温栀低头看了眼手里面最后那支香,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他,不懂他句问话的用意。 触及到他过分认真的表情,她一怔,更是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了。 周柏城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了:“温柔的?体贴的?绅士的?” “是吗?栀栀。”
第71章 ◎佛跳墙◎ 温柔的、体贴的、绅士的…… 温栀想了下,而后点了点头。 果然…… 周柏一声苦笑,身形少见地显现出一点颓然。 温栀疑心自己是作出了错误的反应,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先听见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栀栀,今天我带你来,是想对你说一些事情。” 他说着话的同时别开脸,避开她追过来的探寻的目光。 也许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都没办法下定决心再说接下来这番话了。 “高中时,我的班主任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要么是他最优秀的学生,要么就是会给他带来最多耻辱的学生。” “他祝别的同学前程似锦,却希望我不要有太大的成就。他说,对这个社会来说,有能力的我比没能力的我可怕多了。他怀疑,我是反社会人格。” “嘘,别急着帮我辩解。”周柏城拉住了她的手,手指下细腻的触感又让他生出无尽的悲哀来,他道,“我确实让他头疼了太久,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读的那所高中本来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但我的户籍有问题,只能报那里的中学,言少兰又不想动用一点点手头的资源让我好过,单单为了图个省事,就把我扔到溪城。溪城九中不算是很好的中学,多的是一些不听管教的孩子,上高中的第一天我就想转学,但没有人理会我。那时候周寒鸣每年得到的教育投入大概抵得上工薪阶几十年的工资,我呢,有学上就不错了。” 温栀闻言一震,周柏城的语气是超乎寻常的冷静,没有任何自然流露的悲伤,反倒有种刻意维持的客观与平静。 她抬眸,想看清他眼里的情绪,可却总抓不到他的视线。 “我并不是只有周宏岩一个家人,我也不是非要到溪城去读高中,我还有舅舅,但我的舅舅们指望的是拿我敲竹杠,周宏岩不在意我,我对他们而言也就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他们不会管我。” “那周叔叔他呢?” “我爸……他虽然把我接回了周家,却把我视为一生不可磨灭的污点,似乎彻底忽视我,就能将他与那段经历彻底的一刀两断。我在哪里上学,在干什么,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要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不给他添麻烦,就是好的。” “没有人在意我,也没有人关心我。”周柏城说这句话时,声音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当时的我觉得,渝城也好,周家也好,九中也好,都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地方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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