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好事一桩接一桩。 云岁拿起卡片,尾部连串的数字八很有暴发户的风范。 想起之前余曼曼聊的娱乐八卦,某某十八线,非专业歌手,声乐考未必比得过高二生那种,却靠一首流水歌在平台爆火,赚了上亿。歌曲没什么特点,胜在朗朗上口,加上流量助推和营销,轻松送上排行榜。 而有人从海顿学到德沃夏克,唯一展示身手的地方,是教幼儿园小朋友一闪一闪亮晶晶。 将名片收好,云岁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琴边多出个生人。 是生日趴上的宾客之一,年纪不大,吊儿郎当小开模样,可能喝醉了,神志不清,口齿含糊:“那谁,服务生是吧,坐下来陪我弹弹琴。” 他突兀坐在琴凳上,油腻的手一通乱造,乐音错乱离谱,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异声,周围人投来奇怪的眼神。 演奏是自己兼职的工作范围,拿钱办事,云岁不想出现差池,礼貌微笑:“先生……” 小开猛地倾身压来,满是伤疮的胳膊绕到她身后,欲图将人强行摁在这儿,云岁反应快,及时避开,心惊胆战连连退步,后面有两节台阶,失神踩空,趔趄跌倒在地。 “老子不就是想让你陪我弹弹琴,你躲什么。” 小开跟喝了迷魂汤似的,嘴里流着不明口水,四肢平衡感失调,犹如丧尸扑来。 云岁心提到嗓子眼,条件反射站起来,手边摸到椅子,当做防身挡在中间,旁边宾客众多,却都只是见怪不惊的围观,当她是这里弹琴的服务生,没人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见义勇为。 男士们当看个猫捉老鼠的笑话,甚至心理上偏向于小开,看疯疯癫癫的人什么时候把女孩抓到,又做怎样的处理?周少的生日宴,不好闹太难堪,估计看不到太刺激的。 只有女孩交头接耳,有些同理心,想去叫安保,没找到安保在哪,互相询问,主人家在哪,寿星呢? “周景致啊,刚才被他女伴喊走了。”有人说,“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好好的日子别让人玩得太过火。” 安保和主人家都没来,云岁被一女孩拉到她们人堆里暂时避着,她们部分是跟男人来凑热闹的,衣着鲜丽,珠光熠熠,但一点没疏离,真把云岁当这里的服务生,唏嘘女孩们赚钱不易,工作时还要面临被骚扰的风险。 没躲一会儿,那疯子小开寻到了人,脸上血管崩出青色,扭曲狰狞地笑着过来。 比穿到恐怖电影里还要真实恐怖。 云岁再想往哪里躲开时,前方忽然抬起一脚,直直将疯子踹开,伴随一阵嘟囔:“他妈的,在老子这儿发疯,想去海里喂鲨鱼是吧。” 踹一脚不解气,周景致又狠狠踹了三两下,真是被气得不轻,毫无收敛,也不怕被人偷拍影响他老子的宏业。 疯子已经被踹倒,云岁仍然心神未定,像是做一场幻梦,前一秒她在学校吃着十块钱不到的晚餐,转眼就到衣香鬓影,奢靡风月中。 人影忽然挡在眼前。 柏言诚出现得悄然低调,又无法让人忽视,白衬衫黑西裤,手里握着香槟杯,斯文儒雅的贵公子形象,唯有目光沉着,浸过深夜的空寂和寒凉。 他长指勾着的香槟杯,在小开额上敲了敲,淡声骂:“鲨鱼看你都嫌腥。” 这一敲,再迷醉的人都给敲醒了,小开哆嗦哀喊“二哥饶命”,要跪下来,被周景致踹到一边,让他赶紧滚,生日图吉利,不想闹太大。 周景致招呼人各玩各的,把音响开最大,气氛太冷沉,得唱唱歌助兴,忙活的时候没忘记往那边偷瞄,云岁像被吓着似的,事情过去好一会儿,站在原地不动,二哥就在一侧陪着,不知道在谈什么。 柏言诚不会哄女孩子,或者说没有哪个女的在他面前耍性子,有时候女伴闹撒娇,他不说话,转头让人送限量包,一个不够就两个,没有哄不好的。 可今儿情形不是那么回事。 实属出乎意料。 柏言诚料不到这儿有个喝多的疯子,他既然给介绍的兼职,就得对打工人负责,尽管救场及时,人还是惊吓过度。 他大概不知道。 云岁不是怕。 或者说,怕的不是那疯子,而是他们跟唠家常似的对话。 和这群魔乱舞的风情地。 “我的错。” 柏言诚先入为主,清隽面容不带笑,缓声道歉,“让你受这么大惊吓,抱歉了。” 云岁看了眼门口。 他以为她还在怕,提醒:“人走了,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 细密眼睫垂落,她眸光闪烁,信了,又没完全放松。 “别怕。” 柏言诚音色清晰缱绻,温和得像做承诺,“在我这儿,天塌下来,也替你顶着。”
第8章 在这连空气都浮着金光的地方,诳语信手拈来。 可细想一番,话不假,这晚包括寿星在内的众人家世显赫,名门四代,无一例外敬他三分,柏言诚真有直情径行的能耐。 云岁终于缓合,梨涡浅显,“我没事。” “刚下楼的时候看你摔着了。”他打量,“磕到没?” 穿的梁婉不要的连衣裙,鞋还是自己的鞋,白色板鞋,擦得很干净,不过和这裙子不相搭,她微窘地后退,摇头否认:“没事。” 但还是被柏言诚瞥见那皙白的脚腕,有道浅显的血色痕迹,应该被台阶绊过。 露在外的都这样,没露的膝盖估计更磕得不轻。 这姑娘不仅不怕疼,很敬业地要继续弹琴,派对没结束,既然拿了钱就得得负责到底。 夜渐深,风停浪止,星云空明。 疲惫和困意席卷,有人四仰八叉地倒沙发休憩。 玩桌游的,喝酒撩妹的,谈生意的愈渐消停,疯子的小插曲过后,热闹退却不少,没人注意琴手什么时候回到原先的座位,袅袅悠扬乐声安宁修神,浮躁繁华的凡心逐渐平和。 柏言诚走到奏乐区,“再弹一首休息吧。” 云岁“嗯”了声,翻了翻琴谱,最后一首是《卡农》,这曲据说是作曲人祭奠往逝的死者而创作,衍生出的变奏曲也广为流传。 第一个琴键敲下后,看见另一侧多了双手。 她不止一次注意到柏言诚的手,比她见过的所有都要修长漂亮,指骨明晰匀称,秾纤得中,简直上帝的宠儿,巧夺天工之作。 他俯身靠侧,跟她的节拍合奏了部分,两人都不是专业的,合奏也是头一次,配合意外默契。 她诧异:“你以前学过钢琴?” “小时候跟哥哥学过。” “那你哥哥很厉害吧。”她想小时候学的现在还能这么流畅,一定是教得好。 柏言诚眼底掠过异色,没解释太多,“很晚了,找景致安排下房间休息吧。” 周景致不知道去哪儿了,听甲板上有动静才看见他,一晚上他一躲再躲,最后还是没躲过美女们的热情,脸上和衣服被糊一片蛋糕,她们乐此不疲打情骂俏,说要给他放烟花补偿,再一看,都是仙女棒,地上一沓。 “往海里放,别把地板烧了。”周景致吆喝,“有不会点火的美女吗,亲一口,我帮你们。” 一副放浪样儿,惹得女伴们打情骂俏。 以为自己是正版女伴的黎珊被丢到一旁,有气不敢言。 点燃的仙女棒火光飘逸,似星似火,闪耀炫彩,别有乐趣。 有几根散的落到云岁脚下,她蹲下捡起来,发现没火机点。 她跟柏言诚站一起,周景致的玩笑自然开不到她头上,也不敢怠慢他们,他正要扔一枚打火机过来时,柏言诚忽然握住云岁的腕。 他另一只手夹着烟,冒光的那头递到仙女棒上。 借烟的寥寥火苗,替她点燃那根仙女棒。 小烟花瞬时噼里啪啦炸开,光芒朝大海迎星辰,映照着她微微倦意的面庞,晶莹眼眸绽出碎彩,禁不住感叹:“好漂亮。” “漂亮就多拿些。”柏言诚细数一捆,挨个替她点上。 一时间,他们这边的火光甚过旁人。 柏言诚身边虽只有云岁一人作伴,兴致一点不比他们少。 “许个愿呗,周少,仙女棒下许的愿望特灵。” 周景致被美女的欢笑声簇拥,非要他许下生日愿望,他是唯物主义,这玩意灵的话,天下无难事。何况他和柏言诚一样一帆风顺,心愿屈指可数。 “我们也点了。”柏言诚倚着栏杆,背靠大海,深邃的眉眼瞧旁边人,“你也许个?” 云岁不好意思:“不了,又不是我生日。” “那我来。”他随口,“许个岁岁平安吧。” 为她今晚的惊吓祈福。 云岁压住心口涟漪,这个人,随便说的话都让人惦念。 她以前想许愿,烧过香求过签,回回中不了好的。 那时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遇见即是上上签。 运都用来和他碰面了,就不要太为难佛祖。 - 夜里在这儿留宿,周景致给云岁和黎珊安排再一个房间。 他特意这样安排的,觉着她们两个是一学校的,住隔壁宿舍的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主要是照应云岁,她被疯子骚扰,又在陌生地方,多个姐妹陪伴降低顾虑。 黎珊第一时间找周景致想要调换,被冷冷告知就这几个房间,爱住不住。 他以为她矫情,根本想不到她们关系不好,毕竟之前黎珊和云岁打招呼时很亲昵。 “渣男,为什么要丢下我。” 黎珊气得摔掉床上一个枕头。 不让她陪他就算了,还把她塞到云岁这儿来,成心气人。 豪华标间,该有的都有,一次性用品质量都上乘,云岁心平气和地接受,困极了,实在没心思挑三拣四。 看她闲然,黎珊不依不饶,“我说你到底想干嘛,想勾搭二哥还是周少?不会两个都要吧。” 云岁和周景致不认识,唯一的接触就是弹琴的时候他给她递名片,这一幕被黎珊看在眼里。 “你要是有能耐的话,就去拿下他们。”云岁皱皱眉,“别再来烦我。” “什么意思。” “那疯子是你唆使来的吧。”云岁换了拖鞋,路过时心不在焉地,“你身上有他的臭味。” 黎珊嘴角扯了扯,“你又没证据,凭什么说是我。” “这儿有监控的。”合上门之前,她丢了一句,“再有下次,你下场说不好和他一样。” 众人眼底,被疯子骚扰过的琴手是完全的弱者,黎珊更不曾料想,云岁观察那么细致,表面惊慌失措,心底可能连每一步都算好了。 霉运不单走,云岁拧水洗脸,发现没热水。 不知道是不是水管坏了,游艇外表那般华丽,内部条件不至于连个普通酒店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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