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纯租了一件离学校不远的独立公寓,庭院栽有两树樱花,地上绿草如茵,野花灿烂。 “这个季节樱花还没有盛开,请耐心等等吧。”温声细语的房东小姐把钥匙递给宋纯,对她微微鞠躬,笑容情真意切,“您一定会喜欢的。” 宋纯还没习惯这里的文化,她半僵着后背回礼,“谢谢,我想我会的。” 她语气诚挚,眼神真情,房东小姐甜甜一笑,对她不吝夸奖:“您真的很可爱。” 宋纯脸红了,不太自然的回应:“谢……谢谢。” 公寓里的装潢是和风与西洋风的结合,宋纯对和风没兴趣,精致的装潢没能让她多看一眼,宋纯蹲在地上摊开行李。 手机屏幕亮了,宋炳平的消息栏发出消息提醒。 宋纯看了眼头像就知道他肯定是要问自己到了没有,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任劳任怨或许都得不到一句话好话,有时候一句简单的关心都能让对方在暖意里徜徉。 宋纯正打算回复,乍一眼看到了何洲渡的名字,大脑有几秒的空白在思考他是谁。 宋纯已经忘了两人上一次交流是在什么时候,她甚至翻不到上一次的聊天记录,仿佛他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新朋友。 何洲渡的消息是在她刚登上飞机时发出来的,她登机前就设置了飞行模式,并不知道何洲渡给她发了消息。 “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但我一向骄傲,所以即使现在你已经到了国外,许多话还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或许这也是我们错过的原因。” 宋纯怔怔盯着那条消息出神许久,差点忘记回复宋炳平,她笑了出来,有些自嘲的意思。 原来我们错过的真正原因是没有同时等到对方低头。
第31章 乍见之欢 在异国求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宋纯在课上听得有些吃力,似懂非懂的知识,他乡不遇故知,陌生土地无亲友,她轻轻吐了口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烦恼。 “如果能找到愿意听我说话的人就好。” 木质的书屋满是传统和风,老板是一个身材发福面向敦厚的秃顶男人,他允许客人们阅览书籍,也允许烦恼中的人们将苦恼写入纸中夹在书页里。 “如果不方便说出去的话不如写下来吧。”老板这样说,“没准会有意外收获呢?” 宋纯没指望会有意外收获,她只是单纯想发泄一番而已。 晚霞绯红,鸿雁传信,邮箱仍然鲜活地驻足在日本的角角落落,在日本打车是件奢侈事,如果路不算长她都是走回公寓,从书屋走回去也不过半个小时。 宋纯打开鲜红的信箱,她才一周没清理,广告促销、新店开业、婴幼护理……花花绿绿的信封堆积在一起,不过宋纯并不厌烦,反而会每一封仔仔细细看个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没那么孤单。 她在一堆日文中发现了一封写着汉字的信封,碎星在紫红过渡的天空摇摇欲坠,借着亮起的路灯,宋纯把信封上的字来回翻看三遍,“何洲渡”三个字分外晃眼。 宋纯并不意外何洲渡打听到自己在日本的住处,家里除了宋元没人知道她和何洲渡的事情,连宋元也许只是知道大概,估计是家里人告诉他的,再不济还有程橙。 何洲渡的信里先是说了他正在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上学,之后又说何洲阳在网上看到了一档叫《善歌航行》的歌手选拔,撒泼耍赖让他报了名,剩下的都是在交代这一个月里的家长里短。 何洲渡字里行间都是在透露着他和身边人过得都很开心,宋纯看着看着自己嘴角也往上勾了些,“两年了,我很想你”,何洲渡的最后一句话有些突兀,宋纯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慢慢耷拉下来。 她出国才一个月,却已经两年没有再和何洲渡讲过话。 何洲渡很少对别人有直白的时候,类似于“我很想你”这种话何洲渡往往嗤之以鼻,然后嘲笑说话的人肉麻。 宋纯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这些感情过剩诞生的想法甩出天外,双手握信沿着折痕重新折了一下把信塞回信封。 一个月后。 风铃叮当一声,宋纯再度踏入书屋,她需要买一本文学史的相关书籍辅助课业,在一家面积不小的书屋找书比较麻烦,尤其还不是母语,宋纯生怕无意漏掉任何一本,手指虚点着书,口中默念每一步书的名字。 塞了她心事的书仍然在上个月的位置,一架子几乎都是厚重的研究著作,书页稀少的它被挤在角落,有些孤独无助的可怜。 鬼使神差地,宋纯伸手取下书,她随手一翻,一张绿纸吸引了她的视线,绿纸和她的白纸挤在同一页的夹缝里,上面写着清逸汉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树洞。” 生命中的许多奇妙来自巧合,宋纯眼神动容,又闪过犹疑,孤身在陌生的国度乍遇自己国家的人的确值得高兴,但如果是有人别有用心怎么办? 宋纯试探一般在纸上接着写:“谢谢你的好意,我最近常常胡思乱想,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导致的焦虑,我想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纯有些忐忑的合上书放回原位,第二天下午,她如常过去,这次她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昨天才写的。 摊开书页,绿纸依然夹在白纸上,上面多了一句话:“不如把你的想法记下来写成故事吧。” 宋纯愣了三秒,她四处环顾,周围都是低头看书的人,宋纯没发现一个看起来像写下这句话的人。 一连几天,宋纯都在书屋看到了回信,她试探似的提出在书屋见一面。 “我想我们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永远的陌生朋友。” 宋纯就这样与那位陌生朋友维持着奇妙的默契,每天下午五点她都会准时出现在书屋,一天一句话,从烦恼聊到日常琐碎。 “这几天都会下雨,记得带伞。” “谢谢提醒,不过你还发烧吗?” “最近你的学习上还好吗?” “我觉得还好,就是论文好麻烦。” 宋纯走出书屋,成林的樱花逐次盛开,花云涌簇,风一吹,排山倒海的粉浪扑来。 在温柔的风景里,宋纯刘海被风吹过眼前,她看到了一个人。 太熟悉的模样,却又好像不是他,不知道是不是鞋子的原因,他的个子比高中时要高了点,双手插在驼色风衣的口袋里,他也看到了宋纯,如果时间能停止,一定就是这一瞬间。 樱花簇簇落下,落在何洲渡平整的肩头,落在他发丝微乱的头顶。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何洲渡,他假装咳嗽了一声,缓缓踱步,离宋纯只有一步的距离,他停了下来,又往后退了一步,维持着亲密又舒适的距离。 “好久不见。”何洲渡表情不算自然,有分别之后乍见的尴尬,又有一种努力克制的惊喜,“你又瘦了。” “毕竟这里的美食比不上我们那里。”宋纯比何洲渡要自然,朝他露出友好的笑,“听说你现在是大明星啦。” 何洲渡腼腆地说:“什么大明星,也就是网友们图一个新鲜面孔而已。” 他往四周看了看,问:“要不要去吃顿饭?” 宋纯对附近很熟悉,她点头,“好啊,走。” 何洲渡这次来日本是要拍mv,拍完以后他软磨硬泡好久经纪人才同意他一个人多留几天。 传统和风的装修风格,日式灯笼成排挂在房梁上,低矮的小方桌,宋纯何洲渡盘腿坐着。 宋纯给自己和何洲渡一人倒了一杯清酒,何洲渡眼神惊讶,宋纯问:“怎么了?”她跟着惊讶,“你不会到现在还不喝酒吧?” “那倒不是。”何洲渡喝了一口,就算是他这样不懂酒的人,绵柔爽落的酒入口也知道是好酒,他摇了摇头,话语感慨,“只是看你喝酒,有点不太习惯,我一直觉得……你好像还是十六岁。” 宋纯画了淡妆,长发披散,她饮了一口清酒,默不作声,何洲渡眼睫微动,视线落在她姣好的脸上,“可我转念一想,咱们明明是同龄人。” 清酒入喉,宋纯心中积了团火,满是燥热,她一口喝完杯里的酒,鼠灰色的围巾裹得太严实了有些热,她一把扯下围巾扔在一旁 抬手续了杯酒。 何洲渡阻止不及,只能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续,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宋纯喝太多酒不好,又怕说出来扫了她的兴。 宋纯的双唇被酒浸润得澄红,清酒度数低,但后劲很大,宋纯今夜喝得比往常要多,眼睛花得看不清东西,晕晕乎乎分不清人。 她低下头,忽然就哭了。 “混蛋何洲渡,都是混蛋。”宋纯趴在桌上哭,醉得口齿不清,“他就应该滚出我的世界越远越好。”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趴在她耳边说话,呼出的风让她耳朵有些痒,声音失落:“你很讨厌他吗?” “讨厌,很讨厌。”宋纯不假思索,接着哭得更厉害,“可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我不见他时不会想起他,我能过得很好,他一出现,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 她自己也觉得丢脸,捂着脸呜咽,“我就得把他重新从地上捡起来放在心上。” 何洲渡暗着眼神,凑上去低沉询问:“那在一起好不好?” 宋纯醉意朦胧,稀里糊涂瞥向他,何洲渡又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紧张希冀地等待着一个答复。 宋纯愣了好一会儿,摇头又点头,快要闭住的眼努力睁开,极力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晕熏熏的劲儿涌上来,宋纯还没消化掉自己听见了什么,意识已经被清酒吞没。 似乎有人背起了她,就像十六岁时的冬天,也有人在雪夜背着她回家。 第二天。 宋纯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意识慢慢回笼,何洲渡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颇为局促。 “我不知道你家具体怎么走,就把你背来我住的酒店了。”何洲渡怕宋纯误会,急忙解释,“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 宋纯盯着他,目光带有审视,她开口:“我想起来你昨晚说的话了。” “那是我昨晚也喝醉……” “我答应了。” “啊……?” 宋纯揉揉微疼的太阳穴,重复一句:“我答应你了。”何洲渡愣在当场,宋纯补充,“每月一封的信你也不用送了。” “就当是为了弥补年少的遗憾,”宋纯清醒了,她平静地想,“不行就分手。” 何洲渡在日本待了一周,两人以情侣的名义相处,却总是疏离客气。 “路上小心啊。”宋纯送何洲渡到机场。 何洲渡还处在宋纯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梦中,整个人像踩在云团上飘浮不定,提心吊胆得担忧下一秒就要从天上掉下来。 他点头,客套一般回话,“谢谢,你也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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