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得很官方:“还可以。” “还可以?传说中他英俊倜傥,貌比潘安,在你这里居然只是还可以。” 纪珍棠岔开话题,问:“为什么校长接见他?” 林瑰雪:“你没看群里啊,海科院要跟泊洋签一个合作。” 纪珍棠讷讷:“泊洋?” “你没听过吗?就是钟家的那个泊洋啊,船舶重工集团,产品和技术都是世界级。”林瑰雪竖起拇指,“钟逾白是这个水平的大佬,独占鳌头,呼风唤雨。” 纪珍棠听她说着,不免吃惊,讳莫如深地问道:“哇,你说他这么厉害,会不会有好多的资源?” “哪方面的。” “比如,咳咳、我只是打个比方——就是,我爸爸想卖茶叶,卖到国外去。但是他一直没有很合适的渠道,接触不到非常上流的一些客户,你说,如果钟家的人去卖茶叶,这件事是不是就轻而易举了?”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种级别的人物,别说一个渠道,十个渠道都能弄到。”林瑰雪问,“你爸要去哪儿卖?” 纪珍棠说:“我不知道,他说国内的生意不好做。可能日本或是东南亚那边。” 她说着,又沮丧下来。知道别人厉害又如何?徒添嫉妒。 纪珍棠打开兼职群,看一看最新招聘。这才与她的生活息息相关,能左右她的不是洋房和奢侈品,是人民币的标志后面一两百元的明码,像海浪把她裹挟,把她低廉的精力榨到山穷水尽,收买她为数不多的闲暇光阴。 到底谁喜欢读书?没有经济来源的生活像沼泽。日日行乞。 “哎。” 又叹一声。 今天快下课时,她收到了一则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老师还没讲完课,纪珍棠以为是骚扰电话,随手就挂了。 几秒钟后,对方发来一条短信: 【我是钟逾白。】 这一行字看完,纪珍棠倏地从座位弹起来。 很快被林瑰雪摁下:“疯了吧?还没下课呢。” 纪珍棠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五个字。大概是刚才在门口名册上留了号码,所以被他找到。 正回忆着,耳畔听见林瑰雪问:“钟珩不跟你说他家里的事吗?” 纪珍棠:“没怎么说过,他很谨慎的,只会聊他的死老鼠。” 林瑰雪深有感触:“他们这类人都这样,你跟他掏心掏肺,他呢,这不能说那不能说,到处保留,交朋友多心累。” 纪珍棠抓住这个“都”字,问:“赵斯齐也这样吗?” 林瑰雪:“他倒是跟我说过一些钟家的一手瓜,要不要听?” 太想知道了,纪珍棠勾勾手:“来。” “以前泊洋的总裁是钟珩的老爸,叫钟景,你知道吧。钟景这个人有一点点能力,但是不太多,运气还有点背,做的这里亏那里亏,最后欠银行一屁股债,泊洋的产业都被分出去好几块了。后来钟逾白回国,泊洋的情况才好转一点,没过多久他就把整个董事会全部架空,换进自己心腹,虽然给了钟景一个董事长头衔,其实是挂名的,实权全都在钟逾白手里。” 怪不得…… 怪不得钟珩这么排斥他这个三叔。 纪珍棠叹道:“他怎么做到的?” 林瑰雪说:“手腕啊手腕,我要是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今天也是大老板了。” “那赵斯齐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 “他那个品牌能做起来,还是沾了泊洋的光。” “Serein吗?” “有投资才能流入市场嘛,有资本撑腰可跟咱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不一样。” 听林瑰雪这么说,纪珍棠又稍稍释怀了一点,她笑了笑:“生在罗马的人。” 林瑰雪:“被生在罗马的人包围,我们显得多么渺小啊。” 她的意思,学这一行的人,都是阔少和千金。 课间休息,纪珍棠急匆匆到楼梯间无人处,又点开短信看了看,端详了一会儿“我是钟逾白”这几个字,她回拨电话。 嘟了七八声后,对方接通。 “阿叔,是我。” 她这边嘈杂,他那端平静。钟逾白大概是微微惊讶于这个称呼,稍稍一滞,而后声音温淡悠然,询问道:“下课了?” 纪珍棠点头:“对,现在是课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钟逾白默了默,直言道:“的确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我吗?帮你的忙?”她很吃惊,问:“是什么啊?” 他没有在电话里立刻说,只问:“晚上有没有空?方不方便共进晚餐?” 让人措手不及的两个问题。 “啊?晚、晚餐,”她乱了阵脚,问得无厘头,“那……校长也去吗?” 钟逾白微笑:“没有校长。” “那、林教授?” “也没有林教授。” “只有我们两个吗?” 默了二三秒,他缓缓说:“可以向男朋友报备,我有要事需同你商量。” 纪珍棠抿着唇,看一看手机时间,“几点?你来接我啰?” 钟逾白:“自然。” 纪珍棠说:“我六点下课。” 他稍作思量:“三小时后,我在雪园恭候。” 雪园是博物馆后边的商业街,青大的交通要塞。纪珍棠迟疑着应:“嗯,好吧。” 听出一点勉强,钟逾白替她说破:“还有什么难处?” “就是那个,晚上放学的人还蛮多的。我有点怕别人讲闲话,你能不能……躲起来恭候我?”她讲着讲着,声音尴尬地低沉下去。 他顿一顿、轻笑,而后说:“我会准时埋伏在山脚的灌木丛,等你找到我。” 纪珍棠如释重负一笑:“谢谢你啊。” 钟逾白说:“是我有求,理所应当。”
第6章 第 6 章 ◎纸醉金迷温柔乡◎ 青城大学有座山,雪园在山腰。纪珍棠沿着坡路下寻,还在琢磨着钟逾白找她能为何事,钟珩的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开过来,等她稍有反应,他已经紧紧在她面前刹住。 纪珍棠吓得往后一闪。 钟珩从驾驶座跳下来。 他黑衣黑裤出现,像个刺客。飞行服的拉链拉很紧,神色紧绷着,嘴唇单薄,此刻轻抿着。一张可以纳进教科书的花心脸,微微沉冷。 文理学部阴盛阳衰。他一出现,实在夺目。 纪珍棠感觉自己被围观,附近人来人往学生挺多的,让她不自在,但钟珩浑不在意地就把车招摇地停在岔路口,堵住她的去路。 “为什么不回消息?”他开门见山问。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纪珍棠往前走,到一棵榕树下,稍稍避人口舌。 钟珩:“我不喜欢微信说分手。” 她问:“不喜欢微信说分手,还是不喜欢被甩。” 他微怔住,脸色一沉,往她跟前逼近两步,声音又低了八个度:“我那天说什么了?” 纪珍棠左右闪了几下没躲开,瞪他:“装蒜,你根本就没有很醉。” “我记得一点,没记全。你说具体点?” “你说你不会娶我。” 他居然反问:“你觉得我能娶你吗?” 明明就记得! “会和能是一个意思?况且我也不在意你娶不娶我,难看的是你的态度。” 钟珩又逼视着她,问:“难道说,你想嫁给我?” 纪珍棠气急:“谁想嫁给你啊?!” “那不就得了?”钟珩的语气很不好,“你要是有个小三后妈成天对着你指手画脚,你比我还受不了。” 她很无语:“我不是你,为什么要说如果。神经,谁没有痛苦?” 钟珩:“我还以为你多通情达理。” “伤了人还叫对方反思,你这样的人我也是头回见。pua课程你可以出师了。” “什么pua?” “无知。” “……” 钟珩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是情商多么低。 他只是优越,因为他不需要情商这种东西也可以一步登天,所以他讲话不用看人脸色,表达不满也不必虚与委蛇。 他把高高在上写在脸上,平等地瞧不起这地球上的每一个人,自然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活在玫瑰温床,红粉丛中,哄女人的解数都懒得施展。 一个Birkin可以收买到很多的爱,他无需放下身段。 “小棠。” 谁也不让步。但过会儿,钟珩缓缓叹了气,缴了械。 “如果是你,我可以不结婚,我本来就不向往婚姻,所以我那天会说那样的话,娶不了你,我也可以发誓不会娶别人。反正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生个孩子又如何?无非给钟家多一个傀儡,给钟逾白多一个提线木偶,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绊住她脚步的是那一句:给钟逾白多一个提线木偶。 她的兴趣一点即燃。 钟珩看她迟疑,以为这话奏效,继续动之以情:“研三我去纽约,你愿意的话跟我一起,我给你买辆车,买套公寓,你就在那儿陪我待一年,一年我们就回来。或者你喜欢那里的生活,不回来也可以,就留在美国。” 纪珍棠说:“两年以后我毕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珠宝设计师,我设计的玉器和首饰流入市场,高价拍卖,我会创立我的品牌,我的身价一点一点涨起来,凭我自己的本事,到时候想买车就买,眼睛都不用眨一下,更不用活在你的脸色之中,岂不是更愉快?我的未来一片光明,且没有你。” 钟珩皱着眉看她很久,颇为严肃地问:“我就问一句,你喜欢过我吗?” 她说:“等你六十岁,细数众多前女友,大概率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刻计较一个虚无的问答?与其琢磨这个,不如多写一行论文去。” 他听完,无奈地笑了:“我真服了,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你比我更现实,只不过你侬我侬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嘴没有门把,把情话讲出迷幻剂的效果。” 她说这话时,钟珩已经回到车上,从后座取出一个包装袋,她看到爱马仕的标签。 “包拿去。”他说。 纪珍棠拒绝:“给你下一任女朋友吧,我不需要。” 钟珩说:“她会有她的礼物,这是属于你的。” 要问她,见过最深刻的凉薄是什么?是此刻,钟珩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的神色。 纪珍棠怔然半晌,问:“你在羞辱我吗?” 钟珩:“你别找茬。” 她说:“既然是我的,那你帮我处理掉吧。” 钟珩不会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欢,也不会让人看不出他的厌烦。 他没再接话,是懒得吵了。 一转身。 咚。Birkin被他毫不怜惜地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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