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德被她气得讲不出话来,满脸憋得通红。 江若宁眼眶泛红,语气冰冷,“二叔,你不就是心存愧疚吗?非要拉上我,一起给我爸赎罪。” “可是我不想活在过去了,谁欠谁的,不想再追究了。” “你也放下吧,要么你就自己抱着内疚过完这辈子,自己赎罪,别再来找我了。” 江若宁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话,她终于说了出口。 她不用再委曲求全,她可以反抗,可以保护自己了。 江宏德被一向温顺的侄女砸了这么一番话,又气又急,头脑发胀。 他跟着起身,想要追上江若宁,但可能过于着急,被椅子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江若宁回头,叹了口气。 江宏德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脚。 毕竟他年纪大了。 江若宁打了个电话,叫同事送他去了急诊。 江宏德崴了脚,加上高血压,申请住院了。 他给江若宁放话,她不答应下个月回去祭拜她爸,江宏德就在医院赖着不走。 由于不是自己科的病人,加上他年纪大了有基础病,江若宁也不能直接把他从医院赶出去。 她也很无奈,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两天,江宏德坐着轮椅都要来科室找她。 遇到人,他也不多说,只说自己是江若宁的叔叔。医院同事们听到是家属,甚至还会主动多照顾一下他。 二叔的女儿听到消息,连夜从京州赶来了云城。 这位堂姐风风火火,直接闯到办公室找江若宁。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躲都躲不掉。 科室这时候没人,江若宁把门关上,给远道而来的堂姐倒了杯水。 堂姐跟二叔果然是一家人,上来就开始指责江若宁。 “你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都不出现,一出现就把我爸气病了?!他有什么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江若宁平静道,“是二叔自己来找我的。” 堂姐也是个爆脾气,“我爸这些年为了你们家这点破事,出了多少力,你怎么一点都不感恩,还这么对他!” “他可以不管。”江若宁依旧麻木。 这些年,她跟父亲这边的人,几乎没有联系,对这些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她自然是无感的。 堂姐很是激动,“要不是念着跟你爸的兄弟情谊,你以为他会管吗?!现在还把我拉下水!” “二叔是为了他自己,”江若宁有理有据地反驳,“这是上一辈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再退一步说,这是我跟二叔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行,我懒得管,”堂姐气乎乎地说,“但我爸都住院了,你敢说你不用负责?” “负责?”江若宁抬眼看她,眼眸透着怒意,但她语气依旧是心如死灰般冷静。 “我们家已经对你们负责得够多的了,爷爷奶奶,你爸你妈,还有姑姑家,不是通通都趴在我爸身上吸他的血吗?有钱了就是亲人,没钱了就不来往,负责得够多了。” “你把二叔带走吧,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堂姐被她这番话气得青筋暴起,抬起手来猛地扇了江若宁一巴掌。 “你爸死了,你妈扔下你了,江若宁,你这种人,就该孤家寡人,冷漠至死。”堂姐扔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江若宁呆坐在位置上,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怕待会有人进来,看到脸上的掌印,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口罩带上。 眼里掉下一滴眼泪,原来破碎过的心,依旧还是会很疼的。 但她不会后悔,这次,她也决不屈服。 ----- 云和花园。 江若宁身心疲惫地回到家。 她连晚餐都没力气吃了,直接换了鞋往房间走去。 经过祁迹房间的时候,居然看到祁迹的行李箱扔在门边。 下一秒,她就被人从背后一搂,直接抱起进了祁迹房间。 是他身上熟悉的檀木气息,他回来了。 祁迹抱着她,在床边坐下。 这几天所有的思念化为一个紧密的拥抱,他紧紧把江若宁搂在怀里。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江若宁轻声问他。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祁迹唇角带着笑,欲盖弥彰地解释,“不是因为我想你想得不得了,才提前回来的啊。” 江若宁低眉笑笑。 “怎么在家还带着口罩?”祁迹疑惑,想上手帮她摘下来。 江若宁立刻阻止他。 “我……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祁迹笑,“我不怕。” 他凑上去想亲她。 江若宁推了推他,“刚回来,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喉咙痒,想去喝杯水。” 祁迹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松了手,“嗯,去吧。” 江若宁进了厨房,祁迹寸步不离跟着她。 他整个人倚在厨房门的门边,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江若宁被他盯得心虚,说了句,“你干嘛呢?” 祁迹理直气壮,“好几天没见我女朋友,看会儿不行吗?” 江若宁没接话,手上拿着倒好的水,却不喝,脸上口罩依旧不摘下来。 祁迹盯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没有啊。”江若宁避开他的视线。 “听说你们家亲戚住院了?”他云淡风轻开口。 江若宁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祁迹叹了口气,“果然,非得我问才肯说。” 他接着说,“有个小学同学在你们医院当麻醉师。” 江若宁:“……” 倒是忘了,云城本来就是祁迹老巢,到处都是他的熟人。 “本来是别人来向我打听我女朋友的八卦,变成了我跟他打听我女朋友的事情,”祁迹眼神幽怨,“他如果不说,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告诉我了?” 江若宁愣了愣。 被他猜中了,她确实不想告诉祁迹。 她们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不想牵扯到祁迹。如果祁迹被二叔纠缠上,江若宁可能会比现在崩溃一万倍。 这么多年,祁迹为了她,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这些事情,江若宁决定要自己面对和解决。 她稳了稳心绪,跟祁迹解释:“就是我叔叔住院了,平时也不太来往的,刚好这次碰上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祁迹看她,眼眸漆黑深邃。 “就这么简单?” 江若宁低声,“嗯。” 祁迹眼神意味不明,向前两步站定,手慢慢扶上她的腰。 突然用力伸手一搂,她被紧紧禁锢在他的怀里。 “如果你不是戴着口罩跟我说这些,我可能会被你骗倒。” 江若宁内心煎熬,眼睛有些发酸。 祁迹的手抚到她脸上,江若宁被紧紧扣住,挣扎不得。 口罩摘下,她白皙的脸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祁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内心升起一股怒火。 “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第39章 深渊与美好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祁迹和江若宁坐在客厅沙发上,屋里的灯没开。 “谁打的?”祁迹语气冷了几分,“你是要自己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去问。”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江若宁如实交代,“我堂姐打的。” “住院的亲戚,是我二叔,他女儿打的我。” 祁迹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心疼,“怎么回事儿?” 江若宁无奈叹了口气,“二叔要给我爸迁坟,他要求我必须出席,我拒绝了,他就赖在医院不走。” “祁迹,我不想让你跟这些麻烦扯到一起,你相信我,我可以解决。” 祁迹摸了摸她还在发红的脸颊,有些生气道,“你都被打了,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若宁:“我......” 她撒娇地冲他笑笑,“我会找机会打回来,给她一个大耳光,好不?” 祁迹还是冷着脸,不吃她这一套。 他看着江若宁,满脸担忧,又像是哄她说出来,“就算我相信你,你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我怎么放心。” 江若宁避开他的眼神,扯过沙发边的一张毯子,盖在了腿上。 “事情挺乱的,不想你掺和。” 祁迹:“那就慢慢说,随便说,我有耐心听。” 他态度很是坚决,其他的事祁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眼见她受到伤害,他不可能就这么当做没看见。 江若宁想了想,觉得还是拗不过他。 她试着开始整理那些回忆,尽量简单地讲清楚这些事情。 “高中搬来北沙之前,我爸和二叔在京州一起合伙开公司。我爸负责业务,二叔负责管钱,后来经营不善破产了。” “我爸生前,对二叔很好,也很信任他,死前两个月还被他诓着借钱去炒股。我爸死了之后,二叔大概心中有愧,想拉着我一起赎罪。” 祁迹不解,“为什么要拉上你?” 江若宁沉默几秒,像是在思考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觉得,我爸的死,跟我们母女有关。” 祁迹皱眉,“他有病?” 江若宁看着祁迹的眼睛,她眼眸在黑夜中漆黑而透亮,低声说了句,“确实有关。” 祁迹怔了一下。 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要复杂。 江若宁叹了口气,都讲到这儿了,看来今晚不说清楚,他们俩都睡不着觉。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开始说起这些年深深存在她脑海中的这段往事。 “高二那年,家里生意破产之后,我们举家搬来北沙。我爸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接受不了这种失败,开始自暴自弃,慢慢地开始酗酒、赌钱,以及家暴。” 听到这,祁迹的心抽了一下,握了握江若宁的手。 江若宁表情看起来却十分平静。 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不保持冷静,她根本没办法将这些事讲出口,而且是在祁迹的面前。 “我妈为了保护我,默默忍受了一切。直到有一天,爸爸要卖掉我的钢琴,去填他炒股的亏空。” “我当然不愿意,跟他产生了冲突,他推了我一把,我的后脑勺磕在了钢琴上,血流不止,我妈哭喊着送我去医院。” 江若宁顿了一下,伸手到自己后脑勺处摸了摸,“这道疤,估计会跟我一辈子了。” 祁迹伸手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江若宁继续说了下去,“钢琴没有卖,但这件事,多少跟我爸爸的离世有关系……” 那天下午,江若宁放学回家。 进门看到爸爸躺在她的钢琴边,痛苦地捂着心脏,妈妈在不远处,捏着他的药呆坐着,无论地上的人怎么痛苦呼救,她始终漠然地流着眼泪,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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