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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妄脚步不停，径直走到苏梨浅面前。 少年的存在感太强，公交车里的人都朝他望了过来。 可他没有半点不适应，单手搭在苏梨浅身前那个位置的椅背上，微微躬身，嗓音低哑，“你去哪？” 苏梨浅紧了紧怀里的书包，下意识朝头顶侧边贴的公交线路图看了一眼，眼眶红彤彤的。 “锦木。” 陆妄跟着瞥了一眼，然后不客气道：“借我五块。” - 从高峰到锦木需要五块钱，刷卡的话能便宜一点。 可很明显，这位大爷肯定不会拥有公交卡这种东西。 苏梨浅低着头，拿出自己做的小钱包，拉开上面的拉链，数出五个硬币递给陆妄。 少年转身回去投钱，然后重新走回来，坐到了苏梨浅身边。 公交车开始动起来，里面开了空调，苏梨浅抱着书包，努力往车窗边靠过去。 少年懒散的往后靠，打开手机，开始玩游戏，仿佛半点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场面有多惊险。 苏梨浅的呼吸还未平顺，她咬着唇，掏出手机，给保安室打去了电话。 “喂，你好，校门口有人勒索高峰的学生，穿着黑色无袖上衣，身上有纹身……” 恐惧感尚未消退，苏梨浅打完电话，指尖颤栗。她掏出英语单词，一开始还有些分心，等她彻底沉浸到学习的氛围中后，才逐渐安心下来。 公交车内的人来来去去，一个小时之后，锦木终于到了。 苏梨浅吐出一口气，酝酿了一会儿后朝坐在自己身边的陆妄道：“我要出去。” 少年懒洋洋挪了挪腿，然后站了起来。 “谢谢。”苏梨浅顺势出来，下了车。 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的路灯有些坏了。 苏梨浅看着这明暗不定的路灯，又想到泰寻。 她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发现那些原本喜欢跟她打招呼的叔叔阿姨们突然都将视线凝聚到了她身后。 苏梨浅身体再次僵硬起来，她往身后看过去。 距离她十米的地方，少年双手插兜，慢吞吞地走着。 他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球鞋，看款式价格肯定不便宜。 一路过来，踩着地上的污泥脏水，鞋面上也都被溅上了斑斑点点的痕迹。 路灯时好时坏，“噼里啪啦”闪了几下突然灭了。 少年就这样从光里到黑暗，一双黑眸甚至比那晦暗的天色还要再沉上几分。 他看到苏梨浅停住，自己也跟着停住。 陆妄这里无光，苏梨浅前面的路灯是好的。 隔着十米，他们对上视线。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站在暗色里。 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站在光明里。 暗影中的陆妄没有影子透出来，苏梨浅的影子被路灯拉到很长很长，拓印在地上，几乎要触到陆妄的脚尖。
第5章 ◎看人◎ 应该只是碰巧罢了。 苏梨浅放下身上厚重的书包，先进浴室洗了个澡。 夏日的天让身上的肌肤总是处于黏腻状态，再加上刚才被吓出了几身冷汗。 苏梨浅洗过澡之后，坐到书桌前，拿出作业。 一边写，她一边开始盘算，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开泰寻。 可想了很久，直到入睡，也没有想到解决方法。 苏梨浅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 她从未跟泰寻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不能跟奶奶说，她会担心。 跟班主任孙鹏讲吗？朝学校寻求帮助？ - 翌日，苏梨浅很早起床，她神色有些蔫蔫，出门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转头，正看到陆妄靠在墙边。 夏日五点，天色已亮。 晨曦朝阳初显，热度逐渐攀升。 少年穿了件白T，懒洋洋地靠在灰白色的墙壁上，也不在意自己昂贵的衣服被弄脏。 冷淡的眼皮垂落，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像是没睡好一般带着一点起床气。 苏梨浅迅速转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也太巧了吧！ 走出一段路，苏梨浅没忍住，转头朝后看了一眼。 十米之外，少年慢吞吞走着，正从口袋里掏打火机。 那是一个银色的打火机，跟陆妄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抽了烟，陆妄醒了神。 苏梨浅正走到公交车站台前。 陆妄走过去，站在离她最远的那个站台位置，吐出一口烟雾。 早上五点，真的没什么人。 苏梨浅走上公交车，陆妄跟上去。 “哎，车里不能抽烟啊。”司机提醒。 少年掀了掀眼皮，眸光冷冽。 司机下意识止了话。 他夹着香烟进来，找到垃圾桶，将烟头按灭，然后扔进去。 -
第一节 课是历史课。 孙鹏走进教室，看到趴在最后面的陆妄，神色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大爷今天居然赏脸来上课了。 孙鹏拖堂了五分钟，临走前把苏梨浅喊了出去，跟她说了一下这次月考的时间，叮嘱她不要紧张，按照平时的水平发挥就好了。 “对了，我这里有两个贫困生名额……” 孙鹏知道苏梨浅家里的情况。 少女低着头站在那里，身上宽大的校服被风微微吹起，像展翅的白鸽。 “不用了，老师，我有奖学金，留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少女抬头，眼神纯粹而安静。 孙鹏一怔，点头，“回去吧。” 苏梨浅转身回教室。 那边，孙鹏刚走，秦甜再也按捺不住，转过头来跟陆妄说话。 陆妄就如同那黑暗中的一点灯火，引得无数少女如飞蛾一般扑过来。 “陆妄你好啊，我叫秦甜，是你前桌，我们来加个联系方式吧？” 上次秦甜都没有找到机会跟陆妄说话，他就翘课走了，可让她好一顿遗憾，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 少年侧着脸，面颊贴在交叠的双臂上。 他刚刚醒，半眯着眼，眉头紧皱，看起来带着一点起床气。 课桌椅的尺寸不算宽敞，甚至有点狭窄，少年身高腿长地趴在那里，本就睡得不舒服，现在被秦甜闹得不耐烦了，猛地一下起身，冷冷看她一眼。 秦甜被陆妄这一眼看得面色微白。 她拿着手里的手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 “妄哥！妄哥！”外面传来周阳宇的声音。 周阳宇虽然穿着校服，但也不好好穿，扣子都没系上，露出一大片肌肤，他撑着胳膊站在窗口，对着陆妄做出了抽烟的动作，“去厕所啊。” 陆妄抬脚往外走。 教室里开了空调，外面热的跟火炉一样。 偶有风，也是热的。 陆妄眯着眼从里面出来，正巧碰到回来的苏梨浅。 “今天值日吗？” 苏梨浅一顿，然后摇头。 “嗯。” 陆妄懒懒应一声，跟周阳宇走了。 - 因为最近泰寻那帮子人频繁的来高峰，所以学校告诫各各班级，不要主动跟这些人接触，如果遭受到了勒索、威胁，一定要寻求老师的帮助。 “大家放学的时候尽量不要一个人，都结伴而行，也不要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家。尤其是女同学，要好好注意安全。如果有事，就寻求老师帮助。”孙鹏提醒完，就下课了。 课间吵闹起来。 “哎，你们知道最近校门口那些人是谁吗？是隔壁职高的，领头的叫泰寻。” 朱韵达是个消息通，课间休息，她跟别人八卦闲谈。 苏梨浅听到“泰寻”这两个字，下意识喉咙发紧，面色微白。 少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低着头，只能看到流畅的下颌线。 他正在玩手机。 周阳宇：【妄哥，逃课啊？去哪里？附近的网吧！】 LW：【嗯。】 “泰寻那种人，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听说他还把人打残过……”朱韵达压低声音，周围响起抽气声。 苏梨浅身体一抖，脸色更白了几分。她纤细的背脊透过白色的校服勾勒出来，露出的半张侧脸白的吓人。 陆妄靠在自己的凳子上，单手撑着下颚，一手玩着手机，轻瞥她一眼。 陆妄起身，正准备往外去，突然对上苏梨浅投过来的目光。 少女颤着眼睫，面色惨白，可竭力假装镇定。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雏鸟盯着老鸟似得。 “上厕所。”陆妄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周阳宇发了一个语音。 眼角余光看到少女轻轻松了一口气。 刚刚准备逃课的周阳宇：？？？ 周阳宇：【妄哥，是上厕所，还是网吧啊？】 LW：【上厕所。】 不说上厕所，这小孩胆子都要吓破了。 生怕他不回来了似得。 周阳宇：【为什么又不去了！人家家想要去打游戏嘛！妄哥哥~】 LW：【爱来不来。】 周阳宇：【……来了，妄哥。】 - 陆妄今天一直都在教室里睡觉。 偶尔和周阳宇去厕所抽根烟。 秦甜有心搭话，可一转头看到陆妄在睡觉，也不敢打扰。 直到放学，苏梨浅背着书包走出校门，身后少年神色懒怠的跟着。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台前，陆妄掏出烟，抽了一根。 不远处泰寻那帮子人看到陆妄，依旧不敢上前。 陆妄站在那里，于苏梨浅而言，就如同是她的定海神针。 公交车来了，今天人有点多。 苏梨浅挤上去后，下意识朝陆妄看了一眼，少年落在最后面，他慢吞吞地抽完手里的烟，视线隔着人群跟苏梨浅惴惴不安的眼神对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少年按灭烟头，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里没有开空调。 车窗都开着，只有司机那里有一个电风扇，车里的人都热得面红耳赤。 电风扇下面贴了一张打印纸。 【空调已坏，暂停开放。】 苏梨浅坐在窗边，将窗户开到最大。 实在是太闷热了，正巧挂在车头处的电风扇朝她转了过来。 电风扇虽旧，但风力强劲。 苏梨浅的身体随着公交车晃动，她被风吹得眼睛有些涩，眨了眨眼，额头的汗落到她置在膝盖上的英语试卷上，晕开一个点。 思绪有一瞬停滞，苏梨浅微微偏头，看到了单手抓着吊环，站在那里的陆妄。 已经开出一段路，下车的人多了，公交车里人不算多，可没有位置了。 苏梨浅上车的时候，还是有的，陆妄也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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