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竹竿是一晚上没睡觉啊。 李北专注搅拌粥,声线冷质:“高三生需要补充营养,接下来的一日三餐我来做,中午晚上都给你送过去。你只需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不是,搞什么呀。 一个晚上没睡,竹竿突然短路了? 江莺心尖猛地一跳,微微发疼,不是没羡慕过那些给学生送饭的家长,好不容易才不羡慕的,下意识拒绝:“不用,我在学校吃就行。” 李北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继续搅拌,似漫不经心地说:“嗯好,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职高生,出现在一中附近,让其他人碰见,对你的影响不好。” “……” 江莺凝着李北的侧颜,慢了一拍地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觉得太麻烦。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我很开心不用出食堂的饭。” 如果,你坚定拒绝我。 其实会更好。 只是,你一直善良。 江莺。 李北眼睫煽动,眸子漆黑一片,心中的贪念无法遏制的冒出,偏头,凝着江莺,音调没什么起伏地说:“给你做饭,麻烦什么。” 江莺上前一步,轻轻一笑,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我觉得你更加痛苦了,只是踮起脚,很轻地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那我就期待咯。” “好。” 吃完早餐,李北把江莺送到公交车上,站在站牌旁透过车窗与她对视。 江莺朝他摆摆手,公交车缓缓前行。 李北有些不习惯的学着她抬起手臂,轻轻地挥挥,眸光暗色地凝视着她。 公交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雪色之中。 唯一的光消失,周边又恢复沉寂的黑,透出淡淡的浅灰色。 风吹乱头发,李北面无表情,手揣在兜里,步伐慢吞地往前走。 一夜未眠,后脑抽疼,心跳不稳定地跳跃。 花了很长时间走回江北,站在没开灯浓暗一片的空旷大厅里,少年抬着头,凝着天花板。 似乎在纠结什么。 片刻后,李北抬脚踏上台阶。 站在薄灰的楼梯口,他缓缓地走向江莺的房间,迟疑地握住门把。 不该的。 如果江莺知道,一定会害怕。 会骂他,疯子,混蛋,变态。 李北清楚明白,心中遏制不停的痛苦攀附在他每一寸的骨血上,游走在每一根神经中。 拧开门把,李北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 迟钝的脑子停止运作,在熟悉的味道里,李北渐渐陷入沉睡中。 高三一八班,上午第三节 数学课下课,教室里嘈杂喧闹,到处都是玩闹的声音。 白织灯下,江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枚纸团从靠近后门的位置发射出来。 越过人影,准确无误落在江莺的发尾上,滚到地上,被人踩扁。 有那么一瞬间,教室里安静了一下。 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热闹。 江莺抬了一下眸,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除了屈骁几人之外,没人这么做。 不痛不痒的一下,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 只会得到,不好意思呀,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这种废话。 手机震了一下,打断了江莺的思绪。 是李北发来短信。 “我加你微信了。” 江莺手指一顿,都忘了,竹竿还没有成为她的好友。 点开微信,一个空白头像,名字是一个LB。 很符合李北的性格的一个微信。 同意好友请求,那边很快发来一个消息。 LB:下课了吗。 小鸟:下了。 LB:在做什么。 江莺迟疑几秒,打开摄像头拍了一下手下的英语卷子发过去。 小鸟:在写卷子。 小鸟:惨兮兮.jpg LB:加油。 LB: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江莺弯了一下唇角,发丝下,灰暗的眸子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回了一句好,合上手机放进兜里,安静跃进刷题的大海里。 江北殡仪馆,一辆出租车停下。 小白带着一个黑色毛线帽,提着一个天蓝色保温袋子下车,身旁跟着寸头。 “靠,我头一次来殡仪馆,”小白凑过去,摸了摸沾满雪的牌匾,“寸头,你说在这住啥感受。” 寸头无语:“你可以求求北哥,收留你一晚。” 小白连续摇头:“别介,北哥是谁,那可是大神一样的存在,我等凡人就不必太过自信。” 寸头:“……” 脑残粉要不得。 林间似笼着白纱,掠过的风声寂寥,紧闭的大铁门缓震而过,压在雪上,发出吱扭声音。 站在门口的少年,身高腿长,浑身寒意与雪有一种调和的矛盾。 李北侧开身:“进来吧。” 小白吞了一口水,拉住寸头,跟上李北的步伐,嘴里问着:“北哥,你跟小仙女都不害怕吗,这可是殡仪馆,多瘆人啊。” 李北斜乜他一眼,语调毫无起伏地说:“还行吧,挺热闹的。” 小白猛地停下脚步,震惊扭头:“啥!?” 李北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北…北哥。” 寸头无声摇头,跃过瑟瑟发抖的小白。 小白拢紧衣服,目光乱转,莫名地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他,跑起来,大喊着:“卧槽,真假啊!你俩等等我!还有没有兄弟情!” 到了大厅,暖气涌来。 黑子鲜少见到陌生人,爪子前扑,低声呜呜着两个陌生少年。 小白倒是不怕,还很开心地朝它吹个口哨,抬手把饭盒递给李北,说:“北哥,我妈说这个保温效果一流,外国牌子。” 李北接过,说:“谢了。” “谢什么谢,”小白摆摆手,拉住寸头去看黑子,“都是兄弟。” 李北看了蹲在黑子跟前的两个人几秒,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香气浓郁的排骨玉米汤盛在饭盒里,装好米饭。 李北拉上保温袋的拉链,偏头去看呲溜呲溜喝汤的小白,与专注啃肉的寸头。 “你俩吃好没?” 小白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个嗝,豪气地说:“北哥,你这手艺太绝了。我以为我妈做饭够好吃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人,”说着,肩膀碰了一下啃最后一块排骨的寸头一下,“是吧,寸头。” 寸头默默举起大拇指,放下筷子:“比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母亲做得好吃千万倍。” 李北垂了一下眸,基本上没人吃他做的饭。 江莺是第一个。 他们俩算是第二三个。 坐上车,李北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给江莺发了一个微信。 LB:出发了。 LB:在春末奶茶店等你。 还没合上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乖儿子,爸想跟老朋友聚一下,给我转五千块,打这个卡上。” 李北稍放松的神经绷紧,下颌收力,羽绒服领子围着的一圈冷白劣色蔓延。 对李志高的生理反应笼罩而来。 李北控制不住的手抖,克制一般,不动声色地把打开手机银行转过去五千,把手揣进兜里。 偏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大片的白色,唯独地面车轮印压出黑灰色的雪泥。 李北凝视着。 仿佛看到他与它一样的肮脏人生。 坐在副驾驶,正想问李北下午去不去网吧打游戏的小白噤声。 快到江城一中,李北手机震了几下。 小鸟:好。 小鸟:我放学直接过去。 李北手指轻触屏幕,正要回,江莺又发来两条消息。 小鸟:不知道谁做的雪人。 小鸟:好可爱。 一片草色的雪色,女孩儿细白的手指轻触小小雪人的鼻尖。 李北心尖震动,热气弥漫。 过了好几分钟,李北才回了一句“很可爱”。 江莺瞥一眼窗外,有种说不上来的开心,眼神柔和温柔,合上手机。 静待最后一节课的结束。 下课铃声落完,音乐开始播放,班主任李微在谁也无法阻止的情况下,拖了十分钟的堂,讲完最后一道题,说了句:“耽误同学们吃饭时间了,快去吧。” 教室里骚动起来,每个人都叫着好苦,站起来往外走。 平时,江莺鲜少会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吃饭,那种拥挤的感觉很难受。 更不喜欢若似若无的视线。 令她恐惧,即使清楚知道,没人在意,都是看过之后就忘了。 可今天,她走进汹涌人群。 雀跃地走出学校大门,风吹来,江莺往藏在角落几乎没什么人光顾的春末奶茶店跑去。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雪一齐挤进来。 依靠在柜台上的老板娘诧异抬眸。 坐在角落的冷寂少年,比她要快一秒看向门口跑得脸颊微红的女孩儿。 江莺走过去,坐在李北的对面。 李北把温热的白开水推过去,低声说:“跑什么,我就在这,不必着急。” “班主任拉堂,”江莺喝了口水,嘟囔着说,“怕你等急了。” 李北眸子漆黑,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轻按,语气沉哑:“下次别跑了。” 顿几秒,他又说:“记住,我会一直等你。” 江莺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余光觑一眼老板娘。 没人关注,她松口气,朝李北弯唇笑了笑,问:“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奶茶店的灯光称不上明亮,昏昏暗暗,一片彩色装饰里。 女孩儿的笑却异常明亮。 李北凝视着江莺,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几下,死气里燃起活气。 揭开饭盒盖子,香气浓郁。 江莺诧异,两菜一汤,一份米,份量好像有那么一点太大了。 “太多了吧?” “不多,你太瘦了。” 李北淡声说,将筷子递给江莺。 江莺摸了一下鼻子,小声交涉:“你肯定没吃,一起吃吧。” 李北嘴边的不必两个字,在对上她润亮的眸子静音。 窗外一片白,江莺悄悄地偷看对面的少年,浓稠的黑,总有天会散去吧。 人影憧憧,不少一中的学生从风中匆匆而过。 李北看了几眼,突然开口问:“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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