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快跑,满地打滚的老的少的,身上的泥雪揉在一起,闻声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往巷子里头也不回的跑去。 李北脸上溅着细碎的血,抬手抹了一下嘴角,跨过倒在脚下起不来的男人身上走过去,停在还没来得及跑的刀疤跟前,问:“孙柏帮谁牵的线?” 刀疤吸了手里的口烟,盯着浑身沾惹血腥气的少年,感觉到对方有刀会一刀捅死他,低声咒骂了几句怂逼玩意,笑着说:“小北啊,你可真是条疯狗,怪不得当初大龙护你护得紧。” 李北眼神危险,重复一遍:“孙柏帮谁牵的钱?” 刀疤抖抖烟灰,故作轻松地笑:“拿钱办事,谁管是谁。” 李北没接话,微抬着下巴,眼神狞恶阴鸷,安静俯视着他,手里的铁棍子抵住他的腰上。 刀疤笑僵在脸上,居然被个半大小子威胁了。 直到警笛声在后街环绕,刀疤脸上慢慢没了笑:“不知道那小子哪认识的人,昨天晚上直接给我撂了十万块钱说要买你一条腿。” 巷子里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寒风席卷着细雪粒子扑来,李北扔掉手里的棍子,捡起地上的匕首随便一丢,脚踢了踢泥掩盖住血,浓红的血不断顺着指尖往下滴,刺痛冒出尖刃。 李北用衣服把伤口扎紧,走出来满地狼藉的巷子,拿起外套穿上,掩盖住手臂上的伤,掏出兜里的薄荷糖,连续嚼了好几颗,心里的燥意阴暗都没消息。 想见江莺,非常想。 李北斜觑一眼在附近的人,握紧糖盒,抬脚往前方走去。 一辆警车从他的身旁掠过,警笛声彻耳。 拐进蓝天网吧的道口,李北在楼梯间碰见正跟警察打电话的小白寸头。 他停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电话结束。 小白挂了电话,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说:“从小我妈就教我,有事找警察叔叔。” 寸头跟着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北,只是脸上破了点皮,沾了点血,其他地方看上去没什么大事,吊起的心放下。 蓝天网吧的那间休息小隔间,李北卷起衣袖,手臂上冒着血的长痕划开旧疤,一动血就冒出来,脸上没什么神情,冷漠平静,拿出药箱里的碘伏消毒擦血,包扎好,扯下袖子掩盖住,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看嘴角那块的伤,十分明显,瞒不住江莺。 沉默许久,李北拿出手机给龙哥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龙哥笑声粗旷地穿透声筒:“咋了小北,有什么事啊?” 小隔间灯光暖色,洒了黑衣少年满身,冲淡萦绕的戾气。他垂眸,凝着地面上折射的阴影,嗓音麻木地说清楚今天的事儿。 电话里,龙哥诧异几秒,开口说:“小北,你放心吧,我会解决这事儿,都什么年代了,那小瘪三居然还敢干这种收钱买凶的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麻烦你了。” “少扯犊子。” 挂断电话,李北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仰躺在床上,打架握铁棍子被划伤的那条手臂微微发颤,修长的手指无所谓地抓着糖盒把玩。 别吓到她才行。 门外,小白踌躇半天,轻敲敲门,小心翼翼地探进来一个头,说:“北哥,愧哥问你需不需要去医院,他开车送你去。” 李北坐起来,斜觑他一眼,说:“不用。” “行,我找了小六他们,都说没找到孙柏,老师那边也说没请假,估计是躲起来了,”小白继续说,“还有,小仙女在学校没有情况,都挺好的,你可以放心了。一中那些都是好学生,家里娇生惯养,都挨了一顿揍,搁家躺好几个月,估计不会在挑事。” 小白说完关上门,又掏出手机看了几眼跟一中高三一二班学生的聊天记录。 白毛的白:江莺在学校怎么样。 AK:没有再发生什么。 白毛的白:有事吱一声。 那边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回了一句“行”。 江城一中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高三一八班就弥漫着一股怪劲儿,不少同学头对头挤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偷看一眼端坐在位置上的江莺,声音压得很低的在说话。 整个学校都陷进吵闹之中,玩闹声涌入乱杂班级,江莺背背微僵,垂着鸦羽似的睫毛,手攥紧笔杆,强迫无视一切继续学习。 从早上吃完饭,压着上课点回到班里上课,就没在走出,一直都在疯狂的刷题写往年的高考卷子。 周围没人跟她交流,都避瘟疫一样离她远远的。 反倒是这样,江莺觉得轻松多了。 兀的,兜里手机连续震动很多下,班级常年没动静的□□私群里消息突然乍满。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增多,江莺迟疑一下打开□□,无数条消息涌现,都在向群里一个陌生小号的求图文包,甚至不知道谁拉了外班的人,还在群里发红包求分享。 雪天光线不好,白织灯的光洒在教室每一个角落,割裂出一种独特的白。 江莺本能地握紧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对方很快收了红包,发出来一个文件包。 一种恐惧在蔓延,江莺呼吸急促几分,点开那个文件,加载完毕,卡顿了几秒。 文件包弹开,江莺呼吸瞬停了一下。 所有的图文都是以前许霓强迫给她拍的表情包,各种各样被全部综合在一起。 照片上的她,白着一张脸,惊恐不安,努力想逃,却从未逃掉过一次。 江莺蓦地抬眸,朝周边看去,停在靠墙的位置。 扎着低马尾的许霓正斜靠在后座上,跟陈年屈骁他们在打游戏,似乎与班里的情况毫无关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牛逼啊江学霸。” 她的同桌冯窦突然把手机举到她的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之前她被许霓陈年在公交车站牌堵住,李北带她坐出租车离开的照片,被P上文字“哈鞭妹x职高男”,有需要可去高三一八班寻找刺激。 这些字眼变成一柄柄刃刀刺进江莺的眼睛里,浑身都涩疼。 外号是许霓他们之前刻在桌子上的,就在江莺的数学课本下面,被她用圆规尖一笔一划的面目全非。 沉寂的耳鸣乍响,仿佛有无数人再说这几句话。 江莺白嫩的脸颊在光下呈现毫无血色,躲不掉那些如影随形的恶意视线。 上课铃打响,她抖了一下,颤巍着压住手机。 班主任李微抱着教案走进来,站在讲台上。 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只剩下打开课本的翻页声。 江莺身体发冷,眼底酸胀,夹在课本上的手机屏幕缓缓地黑下去。 忽然又亮了一下,是李北的微信。 LB:中午想吃什么? 小鸟:什么都可以。 LB:好,后街口等你。 江莺的动作变得很慢,指尖发着小颤,咬紧下唇克制住汹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关上手机放进兜里,强打起精神。 连续两节课都是语文课,班主任李微在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后拉了几分钟的课,等江莺站起来往外走,走廊上停聚着大量他班以及本班的学生。 每一个人都在打量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高三一七班门口,昨天在楼梯口故意撞过她的短发女生,捂着嘴跟旁边的男生笑:“这就是你说的干净?快别恶心我了。” 她上下打量着江莺,眼神透着好玩的意味,抬起眼朝她笑。 “江莺,看不出来,你私底下玩的够花啊。我旁边这位从高一就开始暗恋你,本来还想着高考完告白,现在黯然伤神,要不你发发慈悲,先安慰安慰他?” 这话的暗示意阴暗,让江莺狠抓了一下手心,恶心从胃底开始往上冒,眸子里憋得通红,垂下眸,直接跃过她往前走。 被江莺无视,短发女生脸上挂不住,扫了两圈,没看见老师,干脆走上来拽住江莺的手臂,猛地一扯,继续笑着说:“怎么,你宁愿跟职高那种下三滥谈恋爱,都不愿意跟正正经经的人谈?” 罅隙的风转进江莺的骨缝里,一点一点地攥紧手,挤涌的痞积翻滚上来,缓缓地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纠杂着愤委,用力收回手臂,似有粗粝的沙粒在喉咙游动,声音微哑:“职高的学生是下三滥?那你身为一中的好学生,一个正正经经的好人,为什么会在用来学习的校园里拦住一个不熟的同学,站在这里贬低他人讨论他人的个人私事?” 她的声音不大,尾音发着细微的颤栗,却让整个走廊的喧闹声都小了很多。 刚走出高三一八班教室门的陈年听到江莺的声音,停下脚步,倚靠在门槛上,静静地凝视着人群围绕着中的瘦削背影。 低头玩手机的许霓险些撞到陈年身上,不悦地抬眸,边说边往外看:“孙柏那怂b,没把事办成不说,还他妈直接跑了,就这还说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真他妈够恶心的,傻逼玩意儿。” 陈年眼神玩味疯执,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李北名声在外,混迹后街那么多年,哪能那么好对付,还得从咱们江学霸入手,这样才好玩。” 许霓撇撇嘴,得,被打成神经病了,视线跃过人群。 “我操。” “真是一出好戏。” 她推了一下陈年,兴致冲冲地说:“打个赌,就赌倪宝会不会放学堵她。” 陈年看她一眼,笑了:“你这不他妈废话,倪宝那狗脾气,可比你跟李思怡的差远了。” “怎么说话呢。” “要不是思怡跟我关系太近,这时候不方便参与,哪能轮得到倪宝这事b。” 许霓心情大好,笑得灿烂,扯着陈年,叫着原本不打算出学校吃的屈骁他们一块去吃饭。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走过去。 被围在中心的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儿上手推搡扎着马尾的女孩儿,冷笑:“江莺,你还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不嫌恶心么?隔着跟我扯什么文字游戏,以为就你学习好,谁都听不懂一样。事实上烂就烂,骚就骚,什么好人坏人,真好人能去职高上学?真好人能跟职高生谈恋爱?站在一中的地界上说这话,你也不嫌脸疼。” 周围议论声纷纷,还有人拿起手机拍照,甚至有起哄的几个同学故意大声应了一句:说得对,说得好。 有人附和,倪宝顺势挑眉,对着她讥讽说:“看吧,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江莺,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如果你不跟职高的人谈恋爱,那么就没人会觉得你败坏一中名声。如果你不跟班里同学不和,那么就不会没人站在你身边。为什么只有你发生这种事情,而其他人都没有?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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