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莺刚停下笔,手机就震了下,拿出来看。 是李北。 LB:什么时候开始放假。 她正打算回。 “为什么!!!”池子梨苦着脸,开始扯着嗓子哀嚎,“为什么放假还要做那么多题,为什么!!!” 江莺摸出兜里的香蕉牛奶递过去,轻声说:“喝个牛奶,冷静一下。” 池子梨感激地对她比了个爱心,接过牛奶,深深地叹口气:“只有它能抚慰我受到打击的小心灵了。” 江莺光下,琥珀色的眸子浮现柔和,无声地笑了一下,低下头给李北回消息。 小鸟:还有三节课。 小鸟:别来学校了,姑姑会接我。 这三周以来,江婉瑜每天都按照她说的那样,接送她放学,不定期的给她送饭,完完全全杜绝李北与她接触的一切可能。 她和他只能在学校附近,偶尔一个眼神交汇,偶尔他会让小白找人给她送零食。 只是,职高放假半个月了。 李北仍然天不亮就来一中附近,晚上看到她才会离开,从未有机会说上话。只能隔空摆摆手,晚上打视频,在微信上聊天。 LB:我只看你一眼。 江莺心尖一颤,有些心疼,手指轻触屏幕。 小鸟:好。 消息刚发完,上课铃打响,脚步声乱杂奔向各班。 江莺合上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晚玉:莺莺,刚才曾然跟我说许霓今天判了六个月。陈年判了一年,但他家在准备上诉。后街那些人,身上不干净,判得重一些。 晚玉:倪宝被判父母约束管教,其他人如上。 小鸟:知道了。 白织灯落下,窗外风雪料峭,江莺收紧手,平复下翻涌的情绪,关掉手机,拿出物理题本。 这三周中,除了做笔录以及出庭。 似乎没有什么糟糕的事情,甚至这两样可以忽略不计。 她/他对于她来说,从今以后,只是陌生人。 第四节化学课结束。池子梨一跃而起,明艳脸上挂着灼人的笑意,高兴的就差敲锣打鼓。 “解放了!解放了!” 她边收拾东西,边问旁边文静话少的学霸:“宝贝儿,寒假你准备都做什么啊。” 江莺鸦羽似的睫毛轻轻地煽动,沉思几秒,不知道为什么,翻开左手,看了一眼手心的疤痕,想到那个满身冷漠的黑衣少年,说:“不出意外的话就刷题。” 池之梨:“……” 行吧,她默默闭上嘴,跟学霸唠,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去江城一中的校门。 寒风凛冽,接学生的家长把整条长道都堵严实,几辆轿车卡在其中无法通行。不少人嘟囔它,然后神色迫切地继续看向学生群中,有没有自家孩子。 江莺往边上潲了几步,偏过头,去看右侧方向,眼睛被雪冲的睁不开,只能半眯着。 过耳的发丝乱撞个不停,她脸颊上痒痒的。 不远处,黑衣少年安静的站在那,气息寒冽恹冷,身高腿长,卫衣帽子堆在后颈,眸光深深暗暗,左耳上的Y字母银色耳钉沾着天空冷深灰色的光线,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地低了一下。 江莺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李北隔着密集的人群,影影绰绰的车灯,孤劣又无声地注视着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米色围巾,轻垂下颈的女孩儿。 她就在十多步的位置。 但他没办法往前走一步,只能再等等。 这个无力的现实,让李北眸子里升起厌燥,整个人都被恹寒包围,冷劣的不耐愈演愈烈,几近摧毁理智,被他强行克制下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兜里手机震了几下。 他拿出来看。 小鸟:小狗,今天晚上的风雪很大。你赶紧回去,等年三十我给你送饺子,别忘了叫上小白。很遗憾今年不能一起过,但明年一定可以一起过年。 LB:汪。 江莺笑了,眸子弯成月牙,小脸上温柔满布,朝李北摆摆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下一秒,她对上人群里陈霏的视线。 陈霏带着红色帽子,冷酷地站在一处,静而不说,眼神揶揄。 她的身后站在眺望的江婉瑜。 江莺心一跳。 没来得及去看李北有没有回应,匆匆发过去一句我走了,她就朝江婉瑜的位置走过去。 坐上回家的车,江婉瑜回头看她一眼,说:“晚上我们三个去音乐餐厅吃个饭,当是你们俩放假的庆祝。” 车窗外的年味浓浓,红灯笼的穗子在风中飘动。 江莺看了一会儿,惆怅升起,拿出手机给李北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LB:去俱乐部的路上。 路过商场,门口空地上有一只巨大穿着红袄绣锦的粉红小猪惟妙惟其地趴在圆盘上,周围的栅栏旁围着几个小小猪。 江莺打开相机,拍下来发给李北。 小鸟:看见你了(`▽`) 李北那边没回,江莺合上手机。 车在晚高峰时段走走停停,七点半才赶到吃饭的地点,碎碎变小的雪落下,行人步伐加快。 江婉瑜打转方向盘,把车开进餐厅的停车场,短暂停在入口处,让她们俩先进去。 “我定好位置了,你们进去报我名字就行。” 站在想念你餐厅的门口,轻扬的钢琴声缓缓而来,环境以绿黑为主,光线说不上多明亮,玻璃色最多,灯光觥筹交错。 江莺要进去,手机震了一下。 LB:看见你了。 LB:图片.jpg 高楼大厦,灯火璀璨的地方,她站在餐厅门口,低垂着眼在等陈霏绑鞋带。 江莺下意识往拍照的方向去看,一辆黑色大G停在那。 车窗微微地降下,赵山的络腮胡随风动了几下,抬手招呼一个在寒风簌雪中卖花的小姑娘过来,转头去问副驾驶的年轻人:“买多少啊。” 光影不多,李北声音淡淡:“全买了吧。” 没两分钟,小女孩朝她的方向跑来。 他没有下车,江莺也没有看见他,只是隔着遥遥街道站在不同位置。 心皱巴巴一团,江莺眼底发涩。 星星点点的灯光朦胧不清,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停在她的跟前,仰起脸说:“漂亮姐姐,这是那边车里哥哥送你的花,说祝你寒假快乐。” 江莺接过,笑了笑:“谢谢。” 陈霏站在旁边,啧啧几声,江莺取出一朵递给她,含笑说:“多了不能给。” “啧,我稀罕吗!” 陈霏接过花,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往餐厅走。 江婉瑜坐在一扇镂空白墙下的桌子旁,视线沉沉地定在江莺怀里的花上。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服务生上菜。 吃完饭回到家里,江莺洗漱完,穿上毛茸茸的家居服,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小脸被热气垂拱的潮红,把法院判决的情况发在微博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松懈下来,找了一个花瓶把花插起来,放到阳台上的小桌子上,盘腿坐在蒲团上。 窗外是高楼人家溢出的细碎光,在冬夜渐浓时,映着大雪。 她眸光柔柔软软,用指尖轻触花瓣。 停了片刻,江莺凑近花,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李北。 那边直接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中,光线晦暗,灯球颜色不同,人影乱动,Beyond的《海阔天空》最先传来。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镜头晃了几下,照在李北身上。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那两三颗没扣,露出凸起的喉结上,是那条颜色正在悄悄变深的疤痕。漆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浸在角落的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话筒给我。 紧接着,不太标准的粤语却包含着极其热情的声音嘶吼地唱起歌曲的高潮部分。 江莺把手机抵住花瓶放,微微趴下,透亮的琥珀色眸子映着在屏幕中。 灯光偶尔扫来一束,李北的眼神冷淡,身体懒散地往后靠,动作扯动衬衫,露出沟壑极深的锁骨,随着音乐轻哼,低低哑哑地唱了一句: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怕有一天会跌倒。 他唱完,突然把手机拉近距离。 江莺愣楞地看他,发丝轻垂,那双内勾外翘的多情眼,鸦睫轻颤,眸底乌黑无尽头,浓浓的冷寒挂在上挑眼尾,红蓝光交替打下,似是只伺机而动的妖。 对视几秒,江莺等着他开口。 李北深深凝望她,声音不冷不热地穿过声筒落入她的耳畔:“你是理想,我永远不会背弃。” 江莺手指下意识戳进手心,脸颊微红,将半张脸埋进手臂里,睫毛乱眨几下。 李北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盯着她,修长指间拿着薄荷糖盒,指腹微微一用力,盖子被推上去,倒出来几颗,在嘴里嚼碎。 压制住。 想见她的欲望。 兀的,一个陌生手机号打进来,李北看了一眼,光跌在冷白色的下巴尖上,显得劣寒至极,喉结滚动,低声说:“乖乖,我接个电话。” 江莺听话点头,抬手挂了视频。 李北仰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触按下接听,先是一阵白噪音,然后声筒里响起一道哪怕他只听过一次也能记得的声音——贺谨。
第63章 End间奏 电话那头风声鹤唳, 混杂着贺谨的声音:“李北,年三十那天你有什么活动吗?” “没。”李北说。 贺谨又问:“住在我哥那?” 李北抬起下巴,发丝耷在眼前, 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声线不易察觉的紧绷:“是。” 贺谨说:“行。等着吧。” 电话挂断, 耳畔掉入溺水一样的轰鸣声。 李北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 下巴微收, 抬着眼去看天花板, 铁质架顶上缀着球灯的光彩,流转几圈又变得漆黑一片。 他想见她。 在此刻, 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 李北只剩下本能驱使一样拨通江莺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声筒里,传来女孩儿柔和的声音。 急涌来的潮水褪去,李北鬓角流下细汗, 好似在一场濒死中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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