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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上车后外婆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道：“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吧。” 公墓恰好跟医院在同一条路上，但离郊区比较近，每年的这个时间点外婆都会提出来这件事，沈郗没什么异议，说了句好。 到公墓还有段距离就得下车走路，车停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场，去看母亲不可能不带花，她们以往的习惯都是在这边路上的花店买。 不过这次走过来，最常买的那家店倒是换了店名全部重新装修了一遍，沈郗也没多想，让外婆坐在外面的阴凉处稍等会儿后自己进去买。 推开门的风铃声响起，正在给店里花浇水的店长背对着沈郗，听见声音后才转过身来：“欢迎.......” 还有两个字还没说完，待他看见沈郗的容貌后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估计四十出头，但从面容上看来却显得很年轻，周身的气质倒是很温谦，就是他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怀念和痛惜的模样让沈郗格外不解：“你好？” “抱歉。”老板很快回过神来，歉意地朝她笑笑，解释了下上任店主把店卖给了自己，然后询问了下沈郗要买些什么花之后便给她纤细介绍了几种，任她挑选。 这个时间段偶尔也会有几个客人过来，但人不多，老板还要继续招呼刚进来的两个结伴的女生，沈郗也就待在一边仔细地挑着。 直到她无意间瞥到了放在架子上的一张照片，架子就在她跟前，而照片被放在木质相框里。 她看到这张合照时愣了愣，面露诧异。 有些年头的照片了，边缘都有些泛黄老旧，甚至于女生面容旁边的部分都沾染上了灰尘。 但沈郗并不感到陌生，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容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她也见过，这是她母亲高中时期的照片。 而站在她旁边的男生则比她高出一个头，只是稍长的黑色刘海差点要遮住眉眼，两人同样穿着校服面向镜头，神色都很放松，还有点.......肉眼可见的亲昵。 “你们长得很像。”送走客人的老板走了过来，把相框拿下递给沈郗，释然笑道：“刚看见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她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郗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之前周斯离跟她一起回江城的那个晚上，外婆把他认成了母亲以前带回来的一个同桌。 大概率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你.......”沈郗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头。 直觉告诉她，店主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可她这一瞬间看见他望着照片的眼神时，喉咙像是被扼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老板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笑着把照片放回原位，道：“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她喜欢山茶花，我帮你包起来吧。” 沈郗聪明地没再去追问，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疑问不少，但老板显然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再问。 只是单纯看到这张照片时的惊讶让她猜想了一段朦胧的感情，沉默寡言总是被孤独包围的少年很难不对活泼开朗人缘好且拉他出泥沼的少女产生好感吧。 可有缘未必有份，她没过多挖掘母亲的过去，可有人记得也是好事，即使那段回忆只有一个人用着余生去回忆。 老板目送着沈郗出门，弯着腰跟坐在外面椅子上的老人家低语几句后，对方点头起身，两人朝着他曾走过无数遍的道路走去，他知道她们的目的地。 又一年了，今年也难得的下了场雪。 老板眼神落到照片上眉目间隐隐含笑的少女脸上，想，也不知道她看到初雪了没有。
第43章 你们小两口真有意思 跟沈郗想的差不多, 那个花店老板确实跟她母亲有点关系，但她询问外婆时，外婆却不愿意多说了。 两人去公墓看完逝者后才启程原路返回, 母亲的墓碑前被人打扫的很干净, 甚至在她们来之前就早已放了一大捧她爱的花。 午后就差不多要到外婆小憩的时间了, 待沈郗开着车驶入院子里停下，外婆才悠悠转醒。 她替外婆把安全带解开，接着推门下车跟外婆一起进门，刚准备弯下腰去拿放在门口花盆底下的大门钥匙时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沈郗略感诧异。 家里有人？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是家里进贼了还是出门前没锁门，结果还犹豫着，下一秒就见大门被人从里面拉来, 沈郗下意识抬头就跟来人垂下来的视线对上。 她轻挑眉, 惊讶：“周斯离？” 男人穿着黑色长款大衣搭配黑色高脖内衫，估计是刚到没多久，外套还来不及取下，就连身上也必不可免地沾染着还没散去的雪的寒气。 今日的太阳才没出会儿就又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午后又隐隐约约有了持续下雪的架势。 周斯离跟她对视了眼后便把目光放到外婆身上，接着侧身让开一条路来，笑道：“外婆, 新年快乐。” “一一啊，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了。”外婆乐呵呵地被他扶着进去, 走进客厅看到摆满在茶几上的礼品时还责怪他回家了还非得买那么多东西。 “过年总得回来跟您说声新年快乐的。”周斯离安抚道。 沈郗则双手抱臂地跟在两人身后, 在他陪着外婆说话的间隙，低头扫了几眼摆在茶几上的礼品袋的名字, 大多都是给老人的保健品, 甚至有些一看还是花了大价钱的。 “那你去跟西西叙叙旧。”外婆拍了拍他的手背, 然后指了下正在出神的沈郗，已经到了她午睡的时间，差不多就得回房间了。 周斯离没拒绝，点头应好，两人把外婆送进房间里后才出来，沈郗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对方也会意，老实地跟在她身后朝着沈郗的卧室走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沈郗慢条斯理地解着外套的扣子：“打算怎么和我叙旧？” “允许范围内任你挑选。”周斯离接过她递来的外套，把两人的大衣一起挂在衣架上，紧紧挨着。 他这话说得轻巧，轻飘飘地直接把选择权递到了沈郗手里，甚至连语气都是戏谑的，只是想看沈郗会说什么。 沈郗看了他几秒，然后说：“你跟我说声新年快乐吧。” 闻言，周斯离疑惑：“就这样？” “不然哪样？”她似笑非笑。 “那也没。”周斯离轻咳一声，欲盖弥彰，清了清嗓子，和她温声道：“新年快乐，西西。” 沈郗眨了下眼：“嗯。” 说完又接了句：“还差七声。” 这话一出，周斯离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不止是叙旧，她要他补上他们之间空窗期的那八年，说一句新年快乐就补上一年的缺憾，代表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你想一次性听我说完啊？”周斯离无奈笑。 “先凑活着吧，你怎么过来的？”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走到床头柜前捡起空调遥控器开了个暖气，然后走进浴室打算换身睡衣。 “飞机过来。” “飞机过来？” “嗯，私人飞机。” “........” 沈郗换好衣服，面无表情地拉开浴室门，无言以对，真是壕到没人性，怪不得来得那么快。 “我要睡觉，困了。”她看着周斯离一字一顿道。 “那我去隔壁房间？”周斯离沉吟片刻，给了个绅士的答案。 “.........”沈郗沉默两秒，当着他面掀开被子钻进了冰冷的被窝里，被子遮盖住了半张脸，她一动不动地撑着困意看向周斯离，跟他对峙一样，没肯闭眼。 周斯离向来受不住她这眼神，所以没撑多久，顶多两三秒就败下阵来，叹气认输：“我去隔壁拿下衣服。” 隔壁就是他先前住的屋子，留下的衣服不少，起码不会再发生像在京北公寓那样，大半夜还要托人去买的事情了。 沈郗也知道，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她几乎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子的一角被人轻轻掀开，旁边床位下沉，她皱着眉哼了声，对着到来的热源翻了个身，手搭在了他腹部上。 周斯离一动也不敢动，在确认她没因自己的动作而睁开眼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刚躺下，沈郗就直接钻到了怀里，冷冰冰的手放在他侧颈，也只是稍微回暖了点，大体上还是冷的。 他抓着那只手握在手心里，摸索了下她微凉的肌肤，惹来怀里人闷声道：“周斯离。” 迷迷糊糊的，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但他还是耐心应答：“嗯？” “........新年快乐。” 周斯离停顿了下，笑着：“嗯。” 昨天晚上还想着他在就好了，今天还真就过来了。 这也算是有求必应吧。 沈郗想着，然后闭上眼没再出声，大概是睡了过去，而他半抱着让她取暖，思绪却无比清醒，一丁点睡意也没有。 他来京北前还因为外公的不放心，被勒令着去找谭黎做了个心理测试的检查— “最近没吃药？”谭黎看着手里的文件资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说了有成瘾性，早就不吃了。”周斯离坐在她对面。 “是嘛，看你最近心情不错？”她揶揄，靠着椅背，玩转着夹在指尖里的笔。 听她这话的意思周斯离就知道自己这情况稳定了很多，起码不用药物也不会再频繁发作。 “是因为谁？”谭黎满脸八卦样，双手交插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沈郗吗？还是那个追求你的女老板？” 眼见着这人要因自己的后半句话蹙眉，她连忙找补：“啊当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前者。” 谭黎笑着摇摇头：“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 重新发作的病因是因为她，可让他逐渐恢复的原因却也是她。 她是密毒，却也是解药。 “你刚说什么？”周斯离突然发问。 “啊？”谭黎被猝不及防这么问，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重复道：“我说你是因为沈郗........” “不，我说后半句。” “........你们小两口真有意思？” 周斯离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道：“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谭黎：“.........” 这是确诊了新的病吧。 . 来时不仅去了趟谭黎的诊所，还被压着去了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好转了很多，但至于要什么时候恢复嗅觉，还得看自身。 这两件小插曲周斯离想了想，还是挑在沈郗睡醒后选择把前一件跟她说了。 毕竟之前他们就是因为不坦诚闹的别扭，如果要决定好的话，那就不能再我行我素地打着自认为为她好的旗帜瞒着沈郗。 “好很多了吗？”沈郗坐在床上揉了下眼跟他搭话，刚睡醒人都不是很清醒，那个迷糊劲儿都还没过去，说话都带着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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