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星桥抬头一看,是他同组的主治叶眉,他每次病历写主治医师查房时抬头就是她的名字。 “眉姐,你是女的啊,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他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地走过来。 叶眉嘿嘿一乐,“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我这不是有个病人是这毛病,刚请了泌尿外的来插尿管么,下次肯定不说了。” 说着她又问:“我听陈雅琦说你收到一条爱马仕的领带?什么样儿的,贵不?要是不贵,我也给我老公买一条,他马上就要生日了。” 谈星桥抬手,用小指挠挠眉尾,“就在桌上,眉姐你拿去看就好,应该不太贵,我记得官网上仿佛是一千多快两千那样。” 叶眉先道了声谢,又啧啧两声,“你这朋友可以哟,舍得给你送这么贵的礼物。” 谈星桥也没再解释,笑着点点头,应了声是。 晚上近九点,秦鹊吃了个八分饱,又喝了一杯百香果茶,结账走出寿司店,迎面有微凉的风吹过来。 空气里浮动着馥郁的桂花香,她愣了一下,转身在四周张望,终于在寿司店旁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株桂花树。 她走了过去,仰头看着,小巧的花朵密密匝匝,在灯光下暗香浮动。 门口接待客人的店员见状,便笑着告诉她:“这是我们以前有个客人送的,他经常来吃寿司,跟我们成了熟人,刚好他家要拆迁,院子里的桂花树舍不得砍了,就送给了我们。” 原来这株桂花树还有这样的故事,秦鹊听了忍不住笑,问道:“可以给我折一支吗?之前我们拍视频一直在找桂花枝,但都没有找到,因为桂花还没有开,最后我们是把假花粘在真树枝上,才拍完了视频的。” 那是两套很好看的以桂花为主题的明制,一套叫蟾宫折桂,一套叫兰桂齐芳。 店员听了欣然同意,道:“你等等,我给你拿把剪刀。” 秦鹊拿着剪刀,左看看又看看,挑了一枝花苞饱满枝干有型的,“咔嚓”一声,花枝脱离树枝,有花瓣簌簌地落下来,被风一吹就走。 她道了谢,小心地将花枝抱在怀里护着,生怕风把花枝上的花瓣给吹跑了,一路疾走着上车。 回到家,她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跑进屋里,将花枝插/进鸡血红美人瓶里,然后一转身,就看见小梨花正坐在沙发上,一脚踩着小狐狸玩偶的尾巴,目瞪口呆地看过来,眼珠子一动不动。 它似乎非常惊讶,怎么搞的,铲屎的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 “小梨花!” 秦鹊穿上拖鞋,大步走近沙发,弯腰一把将它抱起来,然后吧唧一下亲在它的脑门上,又抓抓它的下巴。 问道:“你吃猫粮没有?饿不饿啊,我给你煮牛肉吃要不要?” 小梨花喵了声,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走走走,给你做牛肉吃。”秦鹊抱着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后把它放下来,在冷冻层抽出一片m9级的牛排。 她拿着牛排,低头跟小梨花对视一眼,“嗯……我觉得你一个猫吃不完,我们分享一下?” 小梨花:“喵——”我觉得是你想吃比较多。 一块牛排切成两半,一半切块放进小碗里上蒸锅,另一半放进融化了黄油的平底锅里,两面各煎三四分钟,然后撒点胡椒盐就出锅,剪成小块放进碟子里。 牛排出锅,晾到不烫了,就给小梨花端过去,它乖巧地吃着肉,秦鹊端着碟子坐到沙发上,开了一罐奶啤,忽然想起曾月珑,立刻就给秦麒打了个电话。 “哥,你认识文旅局一个叫曾月珑的主任吗?” 秦麒似乎还在办公室加班,一阵签字的沙沙声,伴随着他的回答飘过来,“认识,我同学,怎么了?” 秦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八卦起来,“你跟你这同学关系挺好吧?人家一上来就叫我秦三小姐,还说一早就听你说过我是做汉服的,你怎么会跟同学说我的事?”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说中了什么,秦麒那头竟然安静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秦鹊一开始还没发觉不对劲,说完拿起叉子戳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嚼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然后她就突然回过神来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呃……你想听我说什么?”秦麒叹了口气,别看他这个三妹脾气挺好,不像二妹那么小心眼又尖酸,但实际上却是最不好糊弄的。 秦鹊愣了一下,“我没想听什么啊……”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脑子里灵光一闪,难得捕捉到她大哥的不对劲,哇一声惊呼起来,“不是吧,哥,你跟曾主任有一腿啊?” 小秦总:“……”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账玩意儿! 秦麒最后也没有明确告诉秦鹊他和曾月珑是什么关系,含含糊糊的就过去了,既不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秦鹊见好就收,笑嘻嘻地道:“哥你放心,我这回肯定好好表现,一定不会让嫂……啊不,是不会让曾主任后悔选择了我们裳荷集的!” 秦麒嗤了声,想吐槽她,又觉得她能做到今天这样其实很不容易了,于是改口说了两句鼓励她的话。 挂断电话,她一口奶啤一口肉地吃完加餐,打着饱嗝去洗漱,出来后做完护肤,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神经外科医生值班室里,谈星桥和同事们早就睡了,谁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突发情况,运气要是够坏,那是要刷夜的,当然能睡就赶紧睡了。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见初中时秦鹊和学长早恋的那段日子,她学其他谈恋爱的女同学,每天早上都给小男朋友准备早饭,满怀期待地交到对方手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而他,就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 当她有了喜欢的人,曾经给他的东西,就会名正言顺地给另一个人,他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谈星桥立刻吓醒了。 “呼——” 他从可怕的梦境里醒过来,觉得自己出了冷汗,刚要抬手去擦,就听见手机铃声催魂一样响了起来。 接起来一听,急诊的:“谈总,120刚送过来一个头痛呕吐的患者,头颅CT报蛛网膜下腔出血,怀疑是动脉瘤,你过来会诊一下。”
第10章 . 第十章 谈星桥你亲妈这个杠你的角度属……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谈星桥还能脱口说出自己第一天当住院总时,总共接了多少个电话。 90个,整整90个。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手术室打来要求协调手术的电话,医教科打来要检查实习生在岗情况的电话,护士站打来说某某床家属要找医生的电话…… 其中最多的,是各兄弟科室打来让他查收会诊单的电话,这其中,急诊的最多。 而且急诊打来的会诊电话,十个里有八个是急会诊,要求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三个月后,谈星桥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今天半夜急诊科的这个电话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好家伙,又是动脉瘤! 今天傍晚已经搞过一个了,就是搞得他没能跟秦鹊见上面的那个病人,脑血管造影检查提示颅内多发动脉瘤,在前交通动脉和右侧颈内动脉眼段各有一处动脉瘤,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这两处都是小于2mm的微小动脉瘤,其他部位都很正常,结果出来后,华锋他们凑到一起会诊了一下,将这台手术安排到了明天第一台。 但今晚谈星桥和值班医生都要提着心,密切关注患者的情况。 这已经够让人麻爪的了,结果半夜又来一个动脉瘤? 你们动脉瘤家族今天搞集体活动? 谈总在心里骂骂咧咧,掀开被子下床穿鞋,然后从门后拿下白大褂,吱呀一声打开门。 外面的光线漏了点进来,他转身关门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睡,还有人打着轻轻的小呼噜,看来刚才的电话铃声并没有对大家造成影响。 一时间他既松了口气,又觉得大家都很惨,看看,这得累成什么样才电话响都吵不醒啊! 他一边套白大褂,一边往电梯方向走,守在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见到他,问了句:“谈总去哪里会诊吗?” “急诊。” 他应了声,对话声在安静的、灯已经关了大半的病区里显得格外明显,实在是环境太安静了。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急诊大厅依旧灯火通明,救护车响着汽笛送进来一个外伤的患者,谈星桥路过看了眼,直接走了过去,敲敲医生办公室的门:“哪个病人请了脑外的会诊?” “谈总来了。”一个规培生立刻站起来,拿着病历夹,“是5床请了会诊,我带你去看她。” 俩人刚走了没几步,刚才打电话给他的同事赶了上来,“我刚从CT室下来,准备给她做个CTA。” 谈星桥点点头,问道:“她彩超做了吗?” “做了,结果还没报。”急诊科同事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起病人的情况,“58岁的女性患者,晚上起夜突然觉得剧烈头痛,伴有呕吐,家属立刻打了120送过来,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GCS评分8分,急查头颅CT显示蛛网膜下腔出血,体格检查颈部可以摸到一个搏动性肿块。” GCS评分才8分,已经属于重度昏迷了,谈星桥去到床边简单地检查过一番,就跟急诊科的同事一起返回了办公室。 一边翻着入院检查的结果,一边刷新电脑系统,看看彩超结果出来没有。 这一刷新,还真就看到B超室报的颈部彩超检查结果,提示颈内动脉后交通段大动脉瘤,瘤体大小约10.5×11.3mm,瘤颈约5mm。 “这瘤子也太大了,太危险了。”谈星桥看完这个检查结果,皱着眉头说了句。 颅内动脉瘤的凶险程度体现在它的致死率上,首次出血的死亡率在30%,再次出血的死亡率直接翻倍,高达60%,因此它一直被医学界称为颅内的“不定时炸弹”。 急诊科同事也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怎么办,先收进你们科?” “收是肯定要收,她这样要做急诊手术啊。”谈星桥又叹了口气,从白大褂兜里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上级医师的电话。 电话直接打给今天的值班二线华锋,把病人的情况汇报给他之后,一边通知护士准备接收病人,应该是要先进监护病房,一边去和患者家属做病情沟通和术前谈话。 华锋接到他的电话,按流程上报给科主任刘观,然后立刻来了急诊科,等谈星桥跟家属谈完,刘主任刚好也从家里赶到了医院,一会诊,都觉得患者这瘤子实在是大。 “那就不能做颅内动脉瘤夹闭咯,做介入吧。” 华锋也点点头,“那让老谈联系一下导管室跟麻醉科,安排手术,对了,术前那套签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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