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拆台,“这是遇到对手咯,刚刚那盘棋下了快一个小时。” 姜好有些惊讶,她外公棋艺很精湛,以往来家里做客的叔叔辈们对弈能有半个小时已经很厉害了。 姜文山只笑,陈嘉卓的棋法可以说是剑走偏锋,招数也新颖,他不是遇上对手,只是多拖延了一会儿,想看看他还能怎么下。 再开一盘棋,姜文山落子,忽然明白棋局刚开始前,陈嘉卓说学围棋是为了静心的原因了。 心浮气躁这个词不适合他,他的问题出在野心太大,但说到底,这不是坏事。 观棋不语,姜好抱着膝盖看了一会儿,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得犯困。 这局姜文山没怎么收着,陈嘉卓下得有些吃力,执黑子的手悬空许久,还是落下。 他知道这局快结束了,稍稍坐直些吁一口气,眼眸微侧,忽然发现刚刚坐在一旁的的女孩子睡着了。 灯光下,白净面庞藏进臂弯中,她睡得很沉,侧脸被压着,鼻尖小巧,显得有些孩子气。 “嘉卓。”外公提醒该他了。 陈嘉卓视线回到棋盘,凝神看一眼便将手中棋子轻轻丢回棋盒。 他淡笑:“我输了。” 姜文山摇摇头,“你太冒险。” 陈嘉卓不否认,“因为知道赢不了,所以好奇拼尽全力一搏能走到什么程度。” 他很久没有下棋了,在国外读书,身边会围棋的人不多,更别说遇到能切磋的对手。 “外公,还下吗?” 姜文山摆摆手,慢慢起身,“不玩咯,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从前了。” 经过姜好身边时,他拍拍她的头,“小好,去房间睡。” 姜文山想起什么,又停下建议:“要是想静心,倒是可以找小好下。” 姜好刚醒,迷迷糊糊听到这句,不解地看向外公。 她可不会围棋。 陈嘉卓在收棋,顺着话说:“师从外公的话,姜好应该也不会很差。” 姜文山笑笑,“想多了,她啊,五子棋最拿手了,你俩按照三局两胜制,估计能玩几个小时。” 陈嘉卓错愕一瞬,也跟着笑,“记住了。” 姜好觉得有些跌面子,抿唇佯装生气,梨涡微陷,认真道:“我很忙的。” 没想到的是陈嘉卓听完后慢慢点头说好,“我不忙,可以等你闲下来再约。”
第4章 玩笑话中约好的五子棋切磋局到最后都没有定下确切时间。 几天后紧接着的周末,姜好连着睡了两天上午的懒觉,每天起床时陈嘉卓都已经不在家里。 周六下午,陈嘉卓赶在晚饭前回来。 刚踏进客厅,卡卡就迎上去绕着陈嘉卓打转,就差跳到他身上。 他还戴着鸭舌帽,身后的背包也没来得及去下,稍稍折身和它玩一会儿,结果被缠得更紧。 “卡卡!”姜好蹙眉,看不下去这只小狗厚脸皮的恶行,屈指敲玻璃,隔着落地窗叫它名字。 陈嘉卓和小狗一起看过去。 今天天气很不错,餐厅对着后花园,落日西沉,窗外金绿相错,姜好穿条芽绿色的及膝背心裙,站在阳光里,露出的皮肤白得发光。 她手里拎着根塑料软管,在给外面的草坪浇水。 卡卡汪了一声作为回应,却纹丝不动。 姜好又朝它招招手,结果这小狗竟然直接背过身,她要被气笑了,干脆不管,继续给草坪洒水,并在心里记下一笔。 ——绝对要扣掉卡卡每天下午的小饼干。 再过一会儿姜好抬头,看见陈嘉卓带着小狗从客厅的侧门穿过来,一人一狗到她旁边。 水管年头久了有些漏水,姜好手上湿漉漉的,故意往卡卡身上掸了掸,见小狗傻傻地跳起来抓水珠,她才得逞地笑出声。 陈嘉卓看完全程,唇边也露出笑意。 姜好仰头,本来是要和他说话,却不由自主被吸引。 冷淡的人笑起来自带一种独特的魅力,像是在暗夜中发现一颗隐匿的星,让人不由自主驻足琢磨一会儿。 陈嘉卓当然注意到一旁的女孩投来的视线,被她打量着,却不觉得冒犯,他也只是回以询问的目光。 姜好想起要说的,凑近些悄悄道:“你待会儿趁它不注意就进去,不然它可烦人了。” 他说好。 这天晚饭后,照样还是陈嘉卓带卡卡出去遛弯。 这小狗机灵得很,陈嘉卓才带它出去过几次,它就已经记得家里谁最会带它玩,彻底赖上他。 姜好乐得轻松,溜上楼去做自己的事情。 周日傍晚陈嘉卓没有回来,下午提前给外婆发了消息,说是估计会回来晚一些,叫他们不用等他吃晚饭。 知道这个消息时,姜好刚练完琴下楼。 湘姨在客厅陪外婆,两人眼睛在看电视剧,嘴上聊的却是陈嘉卓。 诸如没有少爷脾气,行止有度,律己,谦逊,都是她听到的。 他才过来一星期,家里上上下下几口人再加一只小狗都对他满意,光是外公都私底下夸过陈嘉卓不止一次,说他绝对能成大器。 姜好唏嘘,优秀的人真是到哪儿都受欢迎。 - 傍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湿溻溻的,酿出一洼盈盈月光。 陈嘉卓在晚上十点过后才进的家门,出门前李叔嘱咐过他回来时记得提前发个消息,他会开车去接。 这边交通便利,他觉得没必要,也没有什么急事,便自己搭地铁回来。 周末过后有一场历史考试,姜好吃过饭就回了房间背书。 背完计划的内容,她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发现了陈嘉卓五分钟前发的微信消息。 【姜好,麻烦帮我开一下院门,从外面打不开。】 院门用的是识别指纹的电子锁,过了很多年内部已经有些老化,最近经常接触不良,加上下午沾到雨水,可能彻底罢工了。 姜好想到这点,猛地起身:【!我没看手机,你进来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没事,我还在门口】 陈嘉卓发完这条消息没多久就听见匆促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然后声停,门从内拉开,他便看见她。 她应该是已经洗过澡,套着松垮的白色背心和运动短裤,长发半干搭在肩上,气喘吁吁。 姜好住二楼,跑过来没到一分钟,站在半开的院门内,她面带歉意,“抱歉抱歉,我晚上在背书。” “我知道,你很忙的。”他淡淡地笑,“真的没关系。” 陈嘉卓移开话题,举一下手中拎着的餐袋,“买了点蚵仔煎,要不要尝尝?” 姜好才看过去,怪不得她闻到香味了。 她欣然答应下来,又回身看看,警惕的小声道:“但是外婆晚上不给吃油大的东西,我们去后院吃吧。”那儿正好有个简易凉亭。 陈嘉卓配合她放低声音,“好。” 有颗粒感的嗓音,压低时也好听,姜好练大提琴,对音质有自己的偏好,算半个声控,尤其喜欢陈嘉卓这种声线。 耳根麻麻的,姜好稳住心神,后退让出路。 他们穿过客厅去后院,姜好顺带从厨房拿了橙汁和玻璃杯,她贪凉,又翻出冰箱里冻好的冰块一同带过去。 俨然拿出了认真的态度对待这顿宵夜。 后院廊檐下面摆着一张圆木桌,两把躺椅。 陈嘉卓放下餐袋,从里面拿出餐盒打开,香气更浓。 姜好看到袋子上的字,惊喜地说:“你去了文化街那边对吗,我吃过这家,那条街最正宗的。” 这家店开了快有十年,已经做出招牌,他们家的饼皮金黄焦脆,不油不腻,她吃过不止一次。 陈嘉卓在她对面坐下,“那我运气不错。” 姜好探身,拿起装冰的冰盒拆开。 她接着上一句的话题往下说:“文化街那边还挺有意思的,我上次就想推荐给你的。” 因为什么耽搁,她也记不清了。 陈嘉卓坐在对面,躺椅被他调整了角度,姿态放松地微微朝后靠,进门前勾在手上的灰色鸭舌帽被放在木桌上,他低垂着眼,睫毛遮一半眼瞳,没什么情绪的样子,有种遗世绝俗的空寂感。 姜好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失职,前几天外婆悄悄叮嘱过,叫她关照关照陈嘉卓,说他和大人相处太收敛,和她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处。 她没有太放在心上,也觉得他未必需要别人照顾,他看着那样独立。 可一个人形单影只走在陌生城市,会不会也有些孤单呢。 姜好是个会主动反省的小孩,外公曾经夸过这点。 她慢慢想慢慢反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在给玻璃杯里分冰块,直到手腕被挡住,陈嘉卓声音带笑,“会不会太多了点?” 姜好垂眼一看,桌上的玻璃杯快被冰块填满。 陈嘉卓看出她的走神,越身接过杯子,帮忙把多出来的冰块倒进另一个空杯子里,加满橙汁递给她。 “很无聊吗?”他问。 “不是。”姜好诚实道:“其实我在反思。” 长发被夜风拨乱,她低头,扯出腕上挂着的黑色发圈三两下绕圈扎好长发。 陈嘉卓坐直一些问:“反思什么?” “没有用心给你介绍好玩的地方。”姜好很快调整好心态,郑重其事:“但是我没多久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会给你规划一个很完美的假期游玩路线。” 唇角牵出点笑意,他摇摇头,“没事的。” 他指一下桌上的小吃,“趁热吃吧。” 姜好点头,反思完后那点感到抱歉的情绪也就消解了。 夏夜阒静,灌木丛里不时响起几声蛐蛐叫,姜好吃完一块,找话聊:“港城那边也有卖这个的吧?” “嗯,那边一般叫蚝饼。”他接话,倏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出来:“我今天看到那家店里有个红牌子,上面写着,”陈嘉卓停顿一下,依着回忆复述:“转角遇到爱?” 他微微皱眉,眼中有不解,像是遇到知识盲区。 姜好一下就明白了,她仰头笑,然后给他科普:“零几年的时候有部名叫《转角遇到爱》的台剧上映,那部剧很火,里面的男主就是卖蚵仔煎的,所以后面就有一些店家为了贴热度,在招牌上加上剧名。” 玻璃杯壁上凝出水珠,姜好停下来喝一口橙汁,冰块碰到玻璃内壁,当啷响,她咬到一块碎冰,被冰得皱眉。 “我小学的时候也是那部剧的忠实粉丝,就拉着住我家旁边的朋友出去满大街找哪里有卖蚵仔煎的,后来真的找到一家,结果那家做的超级难吃。” 当时祝樾和她年纪都小,好不容易找到,他也跟着吃了一块,而后一言难尽地看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非要找的小吃,他还以为真是什么珍馐美馔,问她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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