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珹自小就知道自己无父无母, 他是过继来的孩子, 就是所谓的“收养”。他以为,姚仲春对他的额外爱护关心, 是因为姚仲春自己没有孩子——听说因为女儿失踪, 姚仲春整个人都垮了,这么多年一直病殃殃的,是忧思过虑伤心过度所致。 站在姚珹的角度看,姚仲春是位完美的女性。 她虽然身体弱,但性格坚强,虽然身边没有伴侣、子女陪伴, 为人却不孤僻。她是外人口中姚家企业最出色的第二代, 如果是男性, 早就继承家业了。 是啊,如果是男性。 这大概是姚仲春仅有的缺点了。 …… 十几岁时的姚仲春是有些“骄气”的, 身边围着她打转的小男生多半是“舔狗”居多, 说的都是奉承话, 令人发飘。 姚仲春自小就确立了人生目标,因她知道这些巴结奉承,都不是冲着她这个人, 而是姚家。 不过再聪明,也总归会受到年龄的限制。 十几岁的眼界阅历比不了二十几岁, 少女怀春, 见到帅哥, 又是自小就认识, 就喜欢的男人,难免会被蒙蔽双眼,一时糊涂。 巴黎是座浪漫的城市,尤其是对富人来说。 就在这里,姚仲春爱上了靳清誉。 但反过来,靳清誉是否爱她呢? 他嘴上说爱,行动上却不是。 聪明过人的姚仲春第一次对男人产生困惑,她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待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男人可以爱着一个人,却到处和陌生女人睡觉? 靳清誉说,即便是他也不能控制一些本能,男人天生就要将遗传基因散播出去,要他因为爱而控制欲望,一辈子只拥抱亲吻一个女人,他做不到。他说这也不是爱,是禁锢。 因为这番话,姚仲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但有一说一,这并非是姚仲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而是因为这些话是靳清誉说的。 她爱靳清誉,她对靳清誉有着完美滤镜。 姚仲春是骄傲的,她想不通其他女人吸引靳清誉的特质在哪里,靳清誉已经爱上了她,怎么还会允许自己的身体去爱其他人? 最为讽刺的是,当姚仲春和小圈子里的闺蜜喝茶聊天时,她们谈论着商业联姻和婚后生活,每个人都将利益结合各玩各的视为理所当然,她也是一样。 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只要不动正房的蛋糕,外面有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无完人,从商的且做出成绩的人,都具备一定的狼性,企图心和野心很强,这样的人攻击性也比较强,急需释放发泄压力。 据说成就越大的人,欲望越强。因为他们精力旺盛,他们会将异性当做商业版图一样去侵占,会更不受世俗道德的约束。 这一套姚仲春是认同的,她也没有道德报复去指摘。 但当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和她说出类似的道理时,她感觉到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她那个固若金汤的小世界开始出现裂缝。 靳清誉对她还算是礼貌,从不会让外面的女人上台面,也不会让她看见。 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如谦谦君子一般,完全符合她对异性所有美好的期待——多年后姚仲春对姚珹的教育,其中一条就是,如果你发现有一个人近乎完美的贴合你的所有期待,你一定要小心,因为那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陷阱。 姚仲春和靳清誉秘密在一起一段时间后,靳清誉对她提出分手。 姚仲春问为什么。 靳清誉说,他需要走入婚姻传宗接代,而且现在有一户的千金与他各方面条件都匹配,条件来回扯皮也有几个月了,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而这个时侯姚仲春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姚仲春大受打击,她问靳清誉,难道就不能等她么,如果是利益结合,姚家的实力更加出色。 靳清誉笑意温和,轻抚着她的头发,依然扮演着那个迁就她的“大哥哥”,说:“我个人出于情感当然是更喜欢你,没有人比你更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延续,婚姻本质上是一门生意,难道你希望将爱人变成合作伙伴么?如果你可以,那么你现在对我的标准都要改变,你做得到么?” 姚仲春立刻说:“我可以!” 靳清誉却摇头:“不要意气用事。做违背你性格的事,你会很痛苦。而我会和你一样痛苦。你期待的那种幸福,我给不了你,最终你会怨我。不如就在这一刻停下来,我对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好。” 靳清誉去意已定,无论姚仲春怎么说,都无法撼动分毫。 其实姚仲春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她爱的男人成为她的丈夫,她会给他最大条件的帮住和宽容,同时也会将这世界上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他身上。 不要说二房、三房了,连偶尔一次的出轨都不被允许。那对她来说是背叛,她会让对方尝到代价——出轨,先衡量一下付得起账单吗? 当然,姚仲春也知道自己这是因人而异的标准,换一个男人利益结合,她才懒得理会他出不出轨,养几房女人。 她甚至不会想到“出轨”这两个字,那最多就是“玩”。 大家各玩各的,开心就行了,真遇到冲突,还是衡量利益,夫妻是共同体,必定站在同一方,守护以家庭为单位的利益,只要外面的情人不是以拆散这个利益体为目标就无伤大雅。 那是姚仲春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的爱情结束了,她的骄傲和自尊心也不再完整。 那时候姚仲春的母亲还在世,她见到姚仲春失魂落魄,终于忍不住与她点破。 母亲说,靳清誉根本不爱她,那只是一个陷阱。 姚仲春否定说,如果是陷阱,那他只有娶了她,才会得到更多啊。 母亲又说,这就是一种策略,他是在晾着她,让她陷入被动。如果她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样爱他,就会进一步争取——若要搅黄靳家谈了几个月的婚事,就一定要拿出诚意,没有足够的补偿和诱惑,靳家凭什么悔婚,凭什么去做恶人,那女方家里也不是吃素的。 等婚事解除了,他再和她订婚,只会得到更多。而这种“得到”还会在未来持续加码,直到她彻底被他抓在手里。 姚仲春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母亲。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替靳清誉说话,尽管她心里有道声音在委屈的叫喊,为自己这场爱情,为自己的眼光。她非常想向母亲证明,他们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她没有看错人。 但是,但是…… 她心里还有一股比那道声音更为强烈的认知,是它令她认识到,母亲说的都是对的,事实就是如此。 靳清誉在她眼中的完美,恰恰包含了一些不完美。 靳清誉在商场上的算计,他的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这些也是她欣赏的部分。 难不成靳清誉将性格中仅存的善良都给了她么?这太一厢情愿了。 事实上在她和靳清誉暧昧期间,到他们捅破窗户纸,她也在耍心机,她也没有拿出那最美好单纯的一面。 她甚至怀疑,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是否真有所谓的“善良”。 靳清誉一定在算计她。 可这并不妨碍她爱这个男人,也不妨碍母亲的话将她点醒。 如果是那种全心全意全无算计的真心,她或许还会看不上,还会觉得这样的男人真够愚蠢的,一点都不聪明,得到了也没意思。 母亲给了姚仲春一点时间思考,一天之后又来问她有没有找到答案,并且说如果姚仲春执意要得到靳清誉,无论以后婚姻生活变成什么样,她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有能力有勇气为此买单。 而作为姚家最有话语权的女人,作为母亲,她能帮的一定尽力帮,她保证这一次靳清誉绝对结不了婚,他会等她。 姚仲春看着母亲。 她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因为一时的“爽”,一时的以婚姻这样的形式去“得到”一个男人,进而长久地失去自己。 她不再有安全感,患得患失,被一个有心计有手段且被她爱的男人控制在手里,哪怕他表面上多么以她为先,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提着木偶线的人。 姚仲春听到自己这样对母亲说:“不用了。我爱他,但他的婚姻和我无关。” 母亲如释重负,揉了揉额头说,因为这件事她昨晚都没睡好,真是怕姚仲春因为太过执着而害了自己一辈子。 母亲还说,姚仲春这种性格放在事业上是能成才的,又聪明又有天分还有韧性,这是多么难得呀,怕就怕将它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姚仲春对母亲说,她虽然做了决定,但是很不快乐,她要如何让自己忘记这些痛苦呢? 母亲回道:“将你的动力,放在你可以控制的人和事情上。对于你控制不了的,就放开它。” 但母亲并没有告诉姚仲春如何分辨什么是可以控制的,什么是控制不了的。 姚仲春想,或许爱情就不是可以控制的,因为那是两个人的意志。一个人无法控制另外一个人的意志,因此爱情讲究两情相悦。 婚姻也是一样,哪怕它被视作一门生意,要签好几本婚前协议,那依然需要“合作”双方的配合,朝同一个地方使劲儿。 而她和靳清誉,似乎都在想做对方的主。 靳清誉只能做情人,不适合做她的丈夫,或许她得找一个不爱的,听话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219章 Chapter 9 ◎姚仲春◎ 后续, 番外,“如果”版本 Chapter 9 靳清誉结婚之后,并没有和姚仲春保持距离, 他和妻子本来就说好了各玩各的。 妻子生产后恢复不错, 连母乳都不需要自己喂,不到半年就搬去国外常驻, 回国反倒成了度假。 这样的夫妻生活, 其实离不离婚也没有区别了。 靳清誉因为有这门婚事的加成,加上自己有能力有手段,在家族地位很快上涨,野心也越发蓬勃,开启空中飞人的生活。 四处安家并不稀奇,如果外面的女人有孩子就生下来, 无论男女都有奖励, 长大了就各凭本事。 事实上, 靳清誉也是在这样的狼性教育下长大的,他认为这是正确的, 野兽就该如此, 而不是圈养在笼子里卖萌。 要说唯一一个没有上靳清誉的套, 也就是姚仲春了。 后来靳清誉以已婚身份再见姚仲春,是这样说的:“姚家将你教得很好。” 这话颇有深意。 如果不是姚家有更高阶的智慧,一眼就看懂靳清誉的陷阱, 姚仲春只会变成靳清誉的战利品。 姚仲春并未因此就和靳清誉断了联系,有些事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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