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要去上晚班,临走前交代:“微微,候场期间记得休息一会儿,不然身体撑不住。” 阮熹微表示赞同,拍戏原来还是个体力活。 这一天下来,等男主角出现,和她搭最后一个镜头,她已几乎精疲力竭。 好在男主演技纯熟,丧妻后的悲伤和愤怒演绎得恰到好处。 阮熹微裹着羽绒服远远地看监视器,液晶屏中男演员的特写分外清晰,他能控制到每次流泪,泪珠精确到第三秒从右眼眶滚落。 影帝的头衔果然名不虚传。 徐正宁最后一遍说:“咔!”点头表示可以了,现场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恭喜杀青!” 阮熹微愣了,这是在给她庆贺吗? 看了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男主角的杀青日。 鲜花,蛋糕,人群簇拥着拍照,这些热闹是别人的。 等导演确认完,无须补拍或重拍,现场才开始收工。 李志伟送过来一块蛋糕,“饿了吧?” 确实,饿得胃都在烧。 阮熹微换完衣服,脸上的妆没卸。她远远地看着片场中心的热闹,想起唐安安说试着去加导演微信。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终究还是没有迈开腿。 到财务那里结账,按照特约的价格给,两场戏,加上夜戏,报销打车钱,阮熹微一共领到九百多块钱。 制片助理还塞给她一个红包,说去去晦气。 阮熹微不明所以,李志伟咳了一声,解释,“在剧组演死人都会给红包的,收着吧。” - 十点半,阮熹微在出租车里哈欠连天。 这一天不说惊心动魄,也算是她二十三年人生里精彩丰富的一日。 原来章医生说去生活,去探索,会有新奇美妙的感觉,是真的。 等下次去见她时,一定要好好分享今天的经历。 阮熹微的手机早已没电,李志伟帮她叫了车。 她向司机借了跟数据线,充上电。开机,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八点半一个,两分钟前一个,致电人均是陆叙。 微信里也有一条留言,“看到了回个消息。” 她给陆叙回消息:“哥,怎么了?” “人在哪里?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刚才睡了一觉。” “好。”陆叙发,“下来吧,我在你小区门口。” 阮熹微后背发热,脑子刹那间清醒无比,哪还有一点儿瞌睡的念头? 出租车在夜里疾驰,阮熹微捏着手机,思前想后,回复道:“哥,有什么急事呀,我不想换衣服了。” 陆叙给她拍了个蛋糕盒子的照片,“妈给你的。” 阮熹微认出logo,是新开的一家网红冰淇淋蛋糕,很火爆。 许云晚上和她的研究生聚餐,老师请客,学生便买了小礼物。 有个学生给师门上下每人都定了一个小蛋糕。许云瞧着怪精致的,小女生应该都会喜欢吃。 在陆叙接她回家后,吩咐儿子:“我血糖高不吃了,给微微送去吧。” 陆叙本不愿为了块蛋糕大费周章,但有些担心阮熹微失业后的状况,还是来了。 想不到一等便是两小时。 阮熹微的电话打过来,陆叙接听,只听她说:“哥,你放门卫吧,别等我了。” 陆叙敏锐地察觉到环境声不对,问:“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怯怯道:“出租车,回家路上呢。” 阮熹微说完惴惴不安,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不如现在就老实交代了。 陆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嗯,等你回来。”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出租车驶向“春和印象”小区的大门时,阮熹微一眼便看到了陆叙的车。 她下车后跑到卡宴的车窗旁,敲了敲。 陆叙让她进车,进副驾后的阮熹微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车里空调温度太低了,跟深夜的室外没什么区别。 陆叙调高了温度,“出去玩了?” “拍电影,刚从影视城回来。”阮熹微说,“哥你不会相信吧,我上徐正宁导演的戏了!” 陆叙无意间扫过她的眼睛,闪亮的眼眸里带着点儿兴奋与骄傲,熟悉感扑面而来。 十八岁之前的阮熹微,就是这幅模样。 终是找回点儿过去的感觉,这一刻的柔软让陆叙也放缓语气,打不通电话、等不到消息的两个小时让他心焦。“演什么角色?” “呃,”阮熹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心虚道:“被枪杀的妻子,也是个舞蹈家。” 陆叙端详她的脸,“难怪。” “什么?” “大晚上白着一张脸,吓人。” 阮熹微试探着问:“哥你不生气?” “生气。”陆叙手搭方向盘,见到她平安无事归来,晚上生出的暗火已消了大半,但仍决心要让她长点记性。 她一个刚毕业的女生独立生活,毫无安全意识。陆叙淡淡地开口威胁:“如果下次再被我抓到那么晚回家,那就搬回江悦住,没得商量。” 阮熹微轻轻咬了下唇,摊开白净的掌心,递到陆叙面前。 两人一时间无言,寂静的空气流淌着。 - 陆叙想起她高一时,和陆子言一起,约了一帮同学出去玩。 过了曹燕青给她规定的门禁时间,九点还没回家。 阮熹微特意挑了母亲曹燕青加班的夜晚,想不到开门时碰见了陆叙。 被逮个正着。 陆叙是严厉的兄长,自然没有放过他俩。 戒尺无情地打在陆子言手心,啪啪作响,疼得他鬼哭狼嚎。 轮到阮熹微时,陆叙察觉到她求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问:“知道错了?”
第9章 第九章 ◎蹭蹭掌心◎ 十六岁的阮熹微点头如捣蒜,高高的马尾随着脑顶晃动。 当时的陆叙在想什么? 大概是妹妹的管教方式,肯定与弟弟不同。若是陆子言一个人出去,彻夜不归,他也懒得管;但是带上阮熹微,就不一样了。错还是在陆子言。 所以戒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接触掌心温和的响声,让陆子言直呼“哥你双标!” 阮熹微觉察到手一点都不疼,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小鸟一样跑开了。 - 车里没有戒尺,阮熹微心想,自己认错态度良好,哥也不至于真罚。 陆叙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掌心,抬起右手,并起两根手指,在她手掌里不轻不重地落下。 “哎哟。”阮熹微小小地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回缩。 陆叙常年锻炼,衬衣袖子卷至手肘,露出的小臂结实,肌肉线条分明。尽管他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力,但阮熹微的掌心仍浮现出交错的指痕。 他冷着脸,身上的威压流露,“还有一下。” 阮熹微只得把手伸回去。 她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固定住,让它更能吃力。 闭着眼等待,她觉得哥哥比以前更严厉了,不近人情。 想不到陆叙最后一下陆叙只在她掌心点了一下,指腹触到红痕,带起一阵热麻的感觉。 如蜻蜓点水一般,便过了。 “没有吃饭?” 阮熹微的肚子发出微响,本是几不可察的声音,在深夜寂静的车厢内,轻易被人捕捉了。 “嗯。”她应声。 晚饭没时间吃,中午也是应付性地扒拉了几口盒饭。 她拿起放在车窗前的红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奶油冰淇淋化得差不多了。 舀一口送入口腔,甜蜜丝滑的口感让她忍不住眯起眼。 吃到三分之一时又停下,甜品带来的罪恶感升腾而起,“我饱了。” 阮熹微不自觉地开始用演员上镜的标准要求自己。 下午搭戏的男主角,在屏幕上显得俊朗无比,真人出现在眼前时,瘦得跟竹竿一样。 - 车里的暖气让阮熹微昏昏欲睡,奔波一天的疲倦,刚才接到陆叙电话的惊吓,跌宕起伏的心情终于安定下来。 被温暖的热风熏着,宽大的皮椅裹着,她眼皮打架,挪不动想下车的身体。 陆叙问她:“回家?” 她自然知道陆叙说的“家”是指江悦花园。 阮熹微歪着头,“嗯”了一声。 陆叙侧身,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路上开得平稳,到江悦花园时阮熹微已经睡熟了。 阮熹微拆完造型后,头发里都是发胶,被她松松拢在耳后,扎了个低马尾。 一路压着睡,磨蹭得毛毛糙糙,几缕发丝落在额前脸上。 陆叙打开副驾的门,伸手帮她拨开头发。 又扫过她惨白的脸,嘴唇毫无血色,想起阮熹微说这是“特效妆”,才放下心来。 阮熹微睡得熟,胸膛平稳起伏。她的羽绒服扔在后座,此时身上只穿着薄毛衣。 陆叙轻拍她的脸,叫她:“微微?” 阮熹微察觉被打扰,但没醒来,只在他掌心蹭了一下。 像全身心信任他的幼兽。 陆叙便不叫她了。 一手伸到她后背,阮熹微的头自觉靠在他上臂;一手绕过腿弯,轻而易举地横抱起。 纤瘦的身体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 比小时候没多长几两肉。 陆叙阔步向前,林姨来开门时,看到他怀里抱着个女人,吓了一跳,少爷从来没有带过女友回家。 看清是阮熹微之后,才问:“阮小姐没事吧?” 陆叙道:“睡着了。” - 阮熹微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一看手机,03:21。 床头的瓷杯里温着水,她喝了一口便下床,惦记着头发打结,妆也没卸,太难受了。 起来一看,身上却是一套舒爽的睡衣。 最后的记忆是在哥哥车上睡着了。她脸一烧,想着陆叙将林姨喊醒给她换衣服,还真是折腾。 冲澡时,阮熹微连打了几个喷嚏。 起初没注意,重新钻进被窝,才发现浑身发寒。 估计是昨天跳舞出汗后吹冷风,极有可能感冒了。 林姨习惯性地将多余的被子抽真空,放进二楼储藏间的顶柜里。 阮熹微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地往储藏间走。她不想打扰任何人休息。 - 陆叙的睡眠很浅。 在阮熹微和陆子言没回来前,别墅显得格外空。 林姨说一楼的院子里有几只野猫进来避寒,陆叙倒也没让人驱逐。偶尔夜里,听到些动静,也总比只有呼啸的风声好。 今晚小猫可能蹿进屋子里来了,在隔壁闹出物品落地声。 陆叙被吵醒,心也不躁,他的情绪多数时间都很平稳。若是真捉到一只小猫,他会揪着后颈皮从窗口放出去。 阮熹微没想到林姨在储藏室柜子里塞了那么多东西。真空收纳袋的外圈,还放着一堆卫生纸。她一时不察,使劲往外一扯,卷纸落在木地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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