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的房间就在隔壁,阮熹微呼吸一滞,有心灵感应般地往门口看。 果然,陆叙站在门口,抱着胸,微皱着眉头看她。 由于降温,林姨调高了地暖温度。赤脚踩在木地板上,一片温热从脚底心往上传。 阮熹微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哥,对不起,吵醒你了。” 陆叙很不喜欢阮熹微将“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她总拿自己当外人。 他走到阮熹微身旁,“拿被子?觉得冷吗?” “嗯。”阮熹微点头,“我好像感冒了。” 说话间,陆叙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怒火腾得从心里升起,烧得比晚上等人那把更为热烈。他的气本来也没消尽,但因阮熹微主动伸手认错而心软了。 此刻陆叙的声线冷若冰霜,“心里没点数?发烧了。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就别学别人独立,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免得病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阮熹微被一连串的话骂懵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呼吸热得不正常。 但是怎么一次意外生病,就变成了她不能独立了?人总是会生病的,睡一觉吃点药不就好了?至于这么说她么! 翻滚的委屈像小水泡,一点点从阮熹微心里冒出来。 反驳的话到嘴边了,却发现喉咙剧痛喑哑,阮熹微嘴唇发抖,最终说出四个字:“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指望着陆子言?”陆叙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阮熹微抱着被子,打算绕过他,她没有心力跟陆叙再说话。 陆叙从她手中抽出真空袋,往地板上一扔。拉起一旁的小毯子,裹在阮熹微身上。阮熹微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她被悬空横抱起。 鼻尖充盈了沐浴露清新的味道,陆叙又有些恼怒,感冒了还洗什么澡,有没有点常识?! 阮熹微无力地挣扎几下,他的臂力强劲,难以撼动。她很快便放弃,任由陆叙抱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 进她的房间时,门口的感应灯亮起,陆叙毫不客气地把她往床上一扔。阮熹微被震得头晕眼花,随即而来的是皱巴巴的被子,劈头盖脸地盖住她全身,羽绒被刚从真空状态恢复,缓慢地吸收空气膨胀。 阮熹微钻进被窝,仍觉得肩头似有冷风飕飕吹过。 她闭着眼,秀气的眉微微蹙着。 脑袋也从昏沉变成了钝痛,一下下的,像是有重物砸在她头顶。 被子被掀开一角,腋下被塞进一根冰凉的体温计。 陆叙坐在他床边,开了一盏小夜灯。阮熹微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陆叙高大的身体在灯影下。 圆弧灯罩将光割裂,在他脸上落下轮廓清晰的投影。一半明,一半暗。 他的面部线条刚毅,紧抿的嘴唇更是添了几分冷硬。 阮熹微闭眼时,想起小时候发高烧,睡不着,总会有人将她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直至她入眠。 生病让人脆弱,不然她怎么总是想起过去的事。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休息一天不更哈。 本章留言随机掉落小红包,啾咪=3=
第10章 第十章 ◎一阵后怕◎ 陆叙取出体温计,38.9度。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今晚没有带她回家,怕是要烧死在那小出租屋里。 阮熹微的嘴唇干裂,陆叙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喝了。” 她伸手去接水杯时,陆叙没放,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小口小口喝。 “哥,我想吃片布洛芬。” 陆叙记得她有药物过敏史,“我问下陈医生。” “太晚了,别打扰他休息。” “家庭医生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 陆叙打了电话,陈医生十五分钟便赶到了。 重新测量体温,听诊器听音,问询几句症状后初步判断,“风寒感冒导致的高烧。” 陈医生最终让她吃的也是布洛芬,阮熹微嘟囔:“都说不要叫他了。” “我看你还挺有精神。”陆叙将她塞回被子里,“睡觉。” 布洛芬很快发挥作用,退烧兼止痛,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睡衣贴在后背,被汗打湿。 阮熹微的脚步恢复轻盈,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一晚上就扛过去了。 仍有些鼻塞头晕的症状,不过都不是大问题。 洗漱完之后下楼,发现陆叙还坐在客厅里,正拿着一个pad。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陆叙这样的工作狂,还没有去公司,真是少见。 “好点没?” “已经退烧了。” “把早饭吃了,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 陆叙不放心似的,走到阮熹微身旁,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阮熹微看见他手腕上的表,是两年前她送的生日礼物。不算太走心,她自己买腕表时点错选项了,误买成了一对,便把男款送给了哥哥。 后来陆子言跟她说,微微,太便宜了,跟哥的手表不是一个档次。想不到他一直戴着。 陆叙一身黑色商务西装,他惯常的打扮,无一不精致考究。 手背触及的体温正常,陆叙才放下心来,准备去上班。 阮熹微边喝粥边问:“子言呢?” “他没跟你说?” “什么?” “他去跟组做副导演了。”陆叙说,“到过年再回来。” 陆子言毕竟从导演系毕业,进入影视圈很正常。 他的规划得到陆叙的认可,陆子言说,哥我还不了解国内的现状,怕水土不服,先跟着学习一段时间,再筹备自己的电影。 陆叙只是没想到阮熹微也想做演员,她的性格简单,又被自己娇惯着长大,不懂世故人情。顶着这样一张招人的脸进名利场,怕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撕成碎片。 但是阮熹微说她喜欢。 陆叙想起昨夜她说自己演了一个“重要的死人”神采飞扬的模样,沉寂已久的光芒又在她眼睛里跳动。 既然如此,便随着她去。 有他在身边保护,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阮熹微吃完早中饭,便拉上客厅的窗帘,升起家庭影院幕布。 播放一部经典老片,阮熹微聚精会神地看,光影的色彩反射到她身上,显示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林姨拿了条薄毯子,给阮熹微披上,“小心再着凉了。”陆叙出门前交代要看好阮小姐,让她按时量体温、吃药。 - 柏辉资本。 榕市中新大厦的最高两层,被这个低调而急速扩张的投资公司租下。 以中新大厦为地标的商圈是榕市的经济中心,知名公司汇聚于此,掌握着这个城市资本的流向。 傅传声向陆叙介绍着自己的“萤星娱乐”,眼前这个近两年在榕市声名鹊起的投资人非常年轻,甚至比他都要小 几岁。 但他不敢有任何轻视。 他做过背调,陆叙是陆家长孙,背靠陆氏建设集团,光是这一点,便不容忽视。 长桌前,陆叙坐在主位。手里悠悠地转着一支钢笔,听傅传声的报告。 “萤星娱乐去年出品、发行影片5部,累计收获票房近3亿元。 公司重构内部业务架构,组成三个事业群,分别是以电影、音乐、娱乐营销为主的影视娱乐事业群,以品牌授权、文化城、主题乐园为中心的品牌授权和实景娱乐事业群,以及游戏、新媒体、粉丝文化组成的互联网娱乐事业群……”* 傅传声的陈述中,萤星娱乐是一家发展劲头十足的公司。 之前在制片出品方面也累计了良好的声誉,不仅为徐正宁、孟杉月等知名大导提供平台,也加大了对新生代导演的扶植,在力求投资大制作的同时也关注中小作品和新锐力量。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陆叙漫不经心地问,这个问题倒是让傅传声一愣,刚想作答,陆叙的手机铃声响了。 陆叙看了眼屏幕,说了声“抱歉”。 他不避人,从皮椅上起身站到湛蓝的落地窗前,面向外接听电话。 傅传声听陆叙讲完电话。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阮小姐下午又烧起来了,吃过药睡下了,云云。 陆叙说话简练,“嗯”、“照顾好她”。 “萤火微光,照亮世界。”待到陆叙重新落座,傅传声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朗声作答。随后又笑,“做文化影视产业的人,还是要有野心,产出好的作品,企图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陆叙听完,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听着下属向傅传声提问。 柏辉要进军文娱产业,释放出投资信号,闻讯而来“找钱”的公司不少。 榕市依托影视城而生的传媒、制作公司不少,竞争最为激烈的当属老牌的“凯世传媒”和近年来表现耀眼的“萤星娱乐”。 陆叙对人文和科技领域的投资很感兴趣,在他看来,影视产业无异于文化蓝海中的璀璨明珠。 会议结束后,陆叙问温皓:“你怎么看?” 温皓答:“凯世去年终止收购华海时代,虽是后者要价过高,但也暴露出了凯世内部的财务问题。他们粉饰得太多,我更看好萤星娱乐。” “嗯。”陆叙不置可否。 - 阮熹微在江悦花园住了三天,身体好彻底了陆叙才放她走,这三天让阮熹微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光。 陆振庭、许云常住老宅,并不怎么来这边;林姨是极有分寸的人,除了做事,很少在雇主面前出现。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和陆叙,抬头不见低头见。 陆叙的工作似乎没有以前忙碌,应酬也少了。这几天晚上六点,准时回来吃饭。 饭桌上陆叙旧话重提,希望阮熹微搬回来。 阮熹微放下筷子,郑重严肃地说,哥哥,我出去住不是心血来潮,我租的房子很好,室友也很棒,我会尽快去找新工作的。 阮熹微不擅长言辞,用言语证明自己的感觉很糟糕。 陆叙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在慎重考虑她话中的决心,问:“还打算做舞蹈老师么?” “都可以。”阮熹微说,“我发现很多工作都挺好玩的。” 陆叙想,终归还是小孩子,天真,作哪能用好不好玩来衡量。来回折腾,只挣那么几个钱,时间和精力成本都赚不回来。 他不愿开口打击阮熹微,只将一块糖醋小排夹到了她碗里。 “有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别。”阮熹微警惕地说,“哥你可不要插手我的工作,不管做什么,都让我自己试试。” 陆叙反问她:“之前我哪里插过手?” 他说的不假,把她安排到陆氏集团行政部后,陆叙从不干预她的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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