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那人却不断试图从他的生命里抽离,于是他的世界重归寂静,很多话不想说,也不必再跟谁说。 不知那样站了多久,穿林而过的风挟着一节细枝落在碑上,他抬手拂去,然后深鞠一躬,如同来时那样,不留半点儿痕迹地转身离去。 下山的路上,想象着许星宁和沈乔南走在这条路上的情景,沈从宴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明知她前一刻还在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下一秒跟他说话时却冷若冰霜的对比,会有多刺痛他,可他还是选择拨通了电话。 且病态一般,意外地享受刺痛过后的清醒与果决。 也让他褪去了对她的最后一分保留和心软。 仿佛又有一场大雨将至,远处的天空阴云密布,灰暗得像因弃置太久而褪了色的旧抹布。 男人一步步拾级而下,脚下一阵狂风卷起砂石枯枝,他毫不在意,长指拨通一个电话,沉缓的嗓音消逝在风里—— “按之前说的做。”
第6章 娇纵 “你儿子的人生,也配入我的眼?” “下楼。” 沈从宴打来电话时,许星宁刚用唇刷将口红晕开最后一笔。 难得抽出时间回宅子陪老人吃顿饭,她临时让时雨送了全套护肤品和彩妆过来,冲过澡后捯饬一番,细细化了个妆。 此刻,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许星宁满意地拨了拨卷好的长发,边往衣帽间走边对电话那头说:“等我五分钟。” 以沈从宴对工作的投入程度,她以为他能赶在天黑前来接自己就不错了,没成想对方来得比她预料中早很多。 转念一想,整个集团都是他的,只要他乐意,一年到头连公司大楼都可以不用去,许星宁挂了电话,并未多想。 将手机随手扔到一旁,她将目光移向今早送来的新衣裙上,最终选定了其中某条一字肩掐腰长裙。 十分钟后。 沈从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蹙了蹙眉。 像是知道他耐心所剩不多,手机屏幕及时亮起来,他接起,嗓音沉沉:“怎么?” 许星宁听起来没有半分超时的歉意,而是问:“我好像遇到点儿麻烦……你能不能上来一下?” “不能。” 话音落下,电话断线的忙音随即响起,许星宁听着这嘟的一声,茫然地呆了几秒。 回过神后,她气鼓鼓地坐到衣帽间的软凳上,一边暗骂沈从宴小肚鸡肠,一边对着面前宽大的全身镜发愁该怎么办。 一筹莫展之际,电子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以为是上门家政亦或其他什么人,惊得许星宁差点儿跳起来。 她一把捂住领口,几步窜到门口,正准备把门落锁时,沈从宴已经先她一步跨了进来。 “……”她松了口气,同时不忘翻他一记白眼,撇了撇嘴,同他呛声:“不是不上来吗?真是劳您大驾。” 沈从宴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点点头:“看来你并不需要帮忙。” 说完迈开长腿就要走。 许星宁过了嘴瘾,却没能嘴硬到底,见状一把拽住男人胳膊:“别别别,我需要的。” 能屈能伸算是许星宁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好比眼下,既然是她有求于人,那她也不介意暂且将两人的矛盾搁到一边。 “帮我拉好。”她转过身,将海藻般的长卷发拨到胸前,优越的背部线条旋即落入男人眼底。 原是裙子背后的拉链没拉上,此刻大喇喇地敞开着。 沈从宴这才注意到她一身装扮,视线自拉链处,移向她光洁的背部皮肤,再挪到蝴蝶骨。 而后缓缓越过她圆润的肩头,落在她身前那面全身镜上。 他眯起眼,看向镜子里面。 裙子整体剪裁精良,袖口是波浪边透明纱设计,流线型一字领衬出精致的锁骨,裙摆垂感极佳,坠着裙边延伸到她小腿中段,像是为她量身定做般,恰到好处地显出她纤秾合度的腰身。 而镜子里那张巴掌大的脸,相貌生得极好,细眉杏眼,眸光湿润。 看得出精心打扮过,却不知是为了谁。 想到某个人,沈从宴眸光沉了沉。 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是美的。 很早便看惯了她在荧屏前光彩耀目的样子,可每看一次,还是美得动人心魄。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许星宁皱了皱鼻子,带了些娇气的口吻,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帮我拉一下呀。” 拉链在背后,原本她自己也够得着,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刚拉一截就卡住了,害得她一时半会儿穿也穿不了,脱也脱不下。 沈从宴喉结上下滚了滚,别开眼,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多余的情绪。 他垂眼看向她背部,链条上方卡了丝绸质地的一根细线,约摸就是导致她眉眼都快皱成一团的罪魁祸首。 沈从宴伸出左手捻住拉链,另一边骨节分明的长指拽住线头,往下退拉链的同时,轻轻将线头往上一提,轻而易举便清理了障碍。 为了将拉链隐藏在门襟贴边之下,金属质地的链头做工小巧而考究,在他大掌之下,似是一不留神就会被扯掉。 沈从宴耐着性子,如同对待易碎品般,将拉链沿着链条的轨迹,缓缓往上推。 兀地,手指无意碰到她光裸的背,肌肤相触间,皮肤上传来一片柔软细腻的触感。 沈从宴一顿,那触感便如过电般,眨眼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激得人似乎连毛孔也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酥栗。 许如星条件反射地“嘶”了声,想不明白这人的手怎么一年四季都冰冰凉凉。 她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倒是将沈从宴彻底唤回了神。 “好了。”再度开口,他声线竟意外有些哑。 “这就好了?”许星宁感到难以置信,反手摸了摸。 原本让她费了好大劲儿都纹丝不动的链条,此刻的确严丝合缝地贴着薄背,她啧啧称奇:“看来它也怕阎罗。” 请他帮忙前,她不是没想过,没准他一个不耐烦,就把这裙子直接撕报废了。 她拙劣的含沙射影,像是耀武扬威的小狗,非要咧嘴龇他一下才开心,可沈从宴只消睨一眼,她便悻悻收回目光,藏起了利齿。 见状,他打心底觉得好笑,只当被小狗伸爪子挠了一下,不痛,却有些痒。 // 抵达沈家老宅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院内院外一片灯火通明。 “二少爷,太太,回来得正巧,”管家接过沈从宴的西装和许星宁的手包,熟练放在挂衣区后,领着两人往饭厅走:“快开饭了,老先生正等你们二位。” 进入饭厅前,沈从宴忽地停住了脚,许星宁有些不明所以地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右侧胳膊上。 多年来的相处让她几乎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她嘴上嘟囔着“拿腔作势”,却还是将手挽进他臂弯,再挤出一个时宜的微笑,任谁看了都要称一句登对。 这自然是做给老爷子看的。 沈老爷子出生的年代,受传统教育影响居多,因此到这把年纪,骨子里仍坚持着很多中式做派,从宅子中庭的园林景观,再到从踏进家门起的礼数仪态,无一不是如此。 饭厅内除了宴客用的大长桌外,再往里走,还另辟了一个隔间,专供自家人吃饭用。 管家推开两扇雕花大门,许星宁一眼瞧见红木圆桌旁已坐定的三人。 正对大门的是沈老爷子,沈老夫人和沈乔南一左一右地分坐在他两侧。 中间的位置,自然是留给他们的。 “沈爸沈伯母,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许星宁同惯常那般,半是撒娇地同沈老爷子请罪,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绝口不提打扮自己耽搁的时间。 说完正要落座,身旁沈老夫人忽然重重咳了声,绷着脸重重斥责:“没个规矩!” 许星宁一愣,这才记起什么,忙将紧挨着沈老夫人左手边那个空位让出来,换了个位置。 心里暗呼好险,和沈从宴冷战以来,她几乎不是在剧组就是跑通告,少说也有半年没回这宅子吃饭了,差点儿就惹了祸。 沈老夫人这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都没拿正眼瞧她。 倒是沈老爷子,故作严肃唬着脸,接了她的话茬:“哦?哪条路敢堵我沈家儿媳的车?捣了重修。” 他虽年迈,又有些基础病在身,但得益于保养和私人医生的随时看护,说起话来仍中气十足。 人前雷厉风行大半辈子的人突然逗小朋友似的,鼓起皱皱的脸,逗得许星宁瞬间笑出了声。 沈乔南适时插话:“爸,您就惯着她吧,外边媒体没什么黑料可写,编排她仗着家世嚣张跋扈的都数不过来了,还有这次……” 老一辈哪儿能不知娱乐圈的水有多浑,并不大关注记者怎么写。 许星宁怕他不小心提起周铭这事儿,徒惹老人生气,忙吐吐舌头,俏皮地打断沈乔南:“你怎么知道是编排,保不准是真的呢?” “二嫂还是年纪太小,”听她这么说,沈乔南无奈地摇摇头,苦口婆心地劝她,“当心祸从口出。” 许星宁挑挑眉,半开玩笑道:“没事儿,谣言始终是谣言,伤不了我,而且再不济,有沈爸给我撑着呢。” 气氛缓和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家常的热闹,只沈从宴从头到尾没开过口,显得格格不入。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沈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拿她没法儿似的。 待佣人将餐具一一摆放整齐,他拿起筷子招呼:“都别愣着,我新请的大厨煲的拿手靓汤,快尝尝。” 见他夹了一筷子菜,其余的人才各自动筷。 许星宁嗜辣,许是照顾她的口味,桌上有好几道都是她爱吃的。 平日有工作时要严格控制饮食管理身材,这会儿她想也不想,第一筷就往辣子鸡丁伸去。 结果她刚夹起一筷子菜,就被一双半道杀出的瓷筷敲了敲。 陶瓷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许星宁下意识松了力道,眼看那块炸得酥脆的鸡肉又回到了盘子里。 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她循着那双筷子,侧过脸望向它的主人,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就非要和我抢同一块儿肉吗?” 那么大一盆啊! 沈从宴懒得同她争辩,收回筷子,将刚盛好汤的小瓷碗放到她面前,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肠胃差的人,饭前先喝汤。” “对对,这盅松茸老鸡汤蒸了六个小时,老中医推荐的,养胃。” 沈老爷子难得见到自家儿子贴心的一面,很为小两口的恩爱感到欣慰。 “你才肠胃差——”许星宁拿起瓷勺舀了口汤,发现这松茸鸡汤确实不错,并没她想象中的腻味,于是识相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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