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牢记待人礼貌。” 他忽然抬头看她,像检察官一一列数她的罪状,“两年前,德国,今天,宁城。” 停顿了几秒,寡冷的语气终于有了丝温意,“真是个没良心的,见到哥哥也不叫,白护着你这么多年了。” 丁夏宜理亏,又怕他秋后算的越来越多,及时止损地唤他,“哥哥。” 温软的嗓音入耳,乔时翊才懒怠地敛眸,垂目看着食指上的黑耀金戒指,戒指以黑色为底,表面鎏金线条如藏金般流露,像黑夜里闪烁的星火。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边转动戒指边问。 丁夏宜实话实说,“一周前。” 乔时翊嗓音低沉醇冽,“还走吗?” 丁夏宜摇头,“不走了。” 他们都默契的不提半小时前发生的窘迫,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兄妹在叙旧。 迈巴赫开上宁江大桥,从新城区跨入老城区,入夜后桥上的车辆不多,行驶中耳边静的落针可闻,丁夏宜双目凝在窗外往后倒的风景上,心中斟酌着语术。 该怎么礼貌又不让他生气的提起想买下浩宇之蓝的事呢? 乔时翊阖着眼,双手虚握垂在腹前,明明没睁眼,却又好像能感受到她心中所想。 “想说什么直说。” 丁夏宜紧张的捏着包包的珍珠链条,力道紧张的愈来愈大,好像下一秒珍珠就要被捏碎蹦到他们脸上。 她卯足勇气,最终启唇说话却换成:“好久不见。” 话落,乔时翊眼皮轻掀,看向她的眼底多了探究的意味,“多久?” 丁夏宜小心翼翼地:“六年。” 说话间,她悄然观察身侧的男人,眼看凝着的眉舒展开,她才敢松口气。 看来是答对了。 等他下一句说出口,她就顺便搭上跟他买浩宇之蓝的事。 一气呵成。 丁夏宜的算盘打的好好的,奈何乔时翊闭嘴不聊了,话题也就终止在她的那句“六年”后。 车厢内静的连心跳声都如雷贯耳,丁夏宜下巴抵着肩偷偷转头,前方扫来一束光,光束从乔时翊脸上滑过打转一圈就又消失,像落在泥土的种子一样找不到也抓不住。 光束消失,丁夏宜心虚的回头,复明的几秒,她才能清晰看见乔时翊冷贵矜娇的面容,凌厉疏远的神情像揉碎的月色温和了几分,黑色西装外套褪去,领带被扯松了些,白色衬衫顶端的纽扣也解开了一颗,这么看来倒是和小时候桀骜公子的形象有几分相重叠。 两秒后,丁夏宜再回头,发现乔时翊靠着椅背闭目,薄唇微抿,眉宇看不清缭绕了什么情绪,表情沉敛,周身洋溢勿靠近的意思。 丁夏宜咬咬下唇,犹疑了片刻,又收回目光。 几秒后,她像下定了决心,再回头看过去时,身侧的男人终于没忍住开口。 “看够了没?”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 他黑又深的眸子望着她,像一口幽深的古井深不可测。 偷看被抓包,丁夏宜一窒,淡定地整理裙摆,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今晚怎么会在那?” 他望着她,明知故问,“哪儿?” “拍卖会。” 乔时翊放下交叠的腿,骨感漂亮的手指轻点前方扶手,钢琴面板自动打开,他从里拿出两个浮雕冰花青墨色玻璃杯,杯里装了半杯液体,他递过来,液体盈盈晃晃漾出微波涟漪。 丁夏宜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乔时翊喝了口水,端着杯子摩挲杯壁的浮雕冰花,嗓音似被温水滋润多了些温意。 “想要浩宇之蓝?” 从他语气判断他应该没生气,丁夏宜才敢点头表明心意,“我可以跟你买。” “买,”笑意从鼻腔哼出,乔时翊食指一下接一下敲在浮雕杯壁,声色温暾,像同陌生人说话一般,“我为什么要卖给你?” “你是我的谁?”他追问。 丁夏宜想错了,面前这位爷不再是小时的纨绔公子,就算他的面容没多大变化,单从相处这晚的压迫感来看,他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 比如现在,他问出她是他的谁时,明明听起来只是随口的问题,落在丁夏宜耳朵却像一双大手如魔爪似得伸向她,时刻提醒她过去发生了什么。 五岁那年,丁夏宜第一次见到乔时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追在乔时翊身后要他泡奶粉喝,乔时翊不搭理她,她便一直跟着,直到把人吵的受不了,乔时翊忍住想扔她出去的冲动,问了她一句“你是我的谁?老子凭什么给你泡奶喝?”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是阿翊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呀。” “哥哥要照顾妹妹哒。” “阿翊哥哥……” 奶音奶气的几句话是丁夏宜当初眨巴着眼睛望向乔时翊说出来的。 记忆有些模糊,但丁夏宜记得当时乔时翊没再说什么,可往后的每天,泡奶粉的重任也被他揽下了。 时过境迁,熟悉的问题再度飘入脑海,丁夏宜却怎么也无法像小时候那般天真单纯地唤他“阿翊哥哥”。 她紧抿着唇,大脑飞速转动试图接过他的问题,挣扎约半分钟,她在极度纠结下,微张双唇,那一声“妹妹”连m的音都没发出,就被乔时翊生硬地音色截断。 “到了。” 丁夏宜扭头,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嘉园小区门口,同她一起望向窗外的还有乔时翊,车子开入老城区后他眉宇就没舒平过,似乎不解她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可不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她今晚被人跟踪,比如为什么沦落如此落魄的求他帮忙。 可她不说,他也没立场问。 丁夏宜抬眼,目光落在他微蹙的星眉,知道跟他讨浩宇之蓝是徒劳,沉了口气,开门下车。 可上半身刚探出车厢,手腕被握住。 “伞带上。” 她手里被塞了把材质偏硬的长骨伞。 车厢里的男人的掌心温热,分明是正常温度覆盖在丁夏宜腕间却像带了热烈火星,好似她再慢点推开就会被烫出个洞来。 车外细雨纷飞,整个世界都像笼罩在淡白的云雾中,姑娘撑着黑伞跟他道谢,声音娇嫩带了些颤,也不知是被他吓得还是冷的。 道谢后,丁夏宜抬步离开,刚往前走两步,车里传来乔时翊的声音。 淡淡的,尾音略沉,像大提琴音色般低醇。 “想要浩宇之蓝不是不可以。” 丁夏宜惊喜转头,长及蝴蝶骨的黑发在后肩扬开一道弧,发梢重新垂落,乔时翊清缓提醒: “刚才我帮了你,你还没兑现你的谢意。” 春风吹拂,雨水携了一圈微风灌入丁夏宜耳畔,凉意渗人的风吹进沉静的心田,流淌过她每根神经,记忆匣子也随之被揭开。 半小时前,她抓着他衣角求他帮忙,面对他提出的好处,丁夏宜颤颤巍巍的询问:“您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位妻子。” 这是他当时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红包,大家多多评论呀~
第3章 斯文败类 ◎要顺路搭你回去么?◎ 嚣张5个8连号的银顶迈巴赫停在老城区前显得突兀又不合群,后座的男人目光不移的望着姑娘离去的方向,装了一晚的疏离敛下,眸底一泓清泉化为春水。 不知是怕雨大还是被吓着了,撑伞的姑娘脚步急骤,急的黑色丝绒裙摆跟着她亦步亦趋地大弧度摆动。 珍珠链条包挽在臂弯,皮质面料上淋了几滴雨水晶莹剔透地挂在那儿。 姑娘脚底生风转进拐角,驾驶座的周浩才适时出声:“老板,浩宇之蓝已经拿下为什么不答应丁小姐的请求呢?” 跟着乔时翊没有太多禁忌,周浩作为跟着他最久的特助对老板今天的形成非常不明白。 一向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的乔时翊,今晚怎么会平白无故和一姑娘争夺浩宇之蓝,还有先见之明提起告诉许严一定会有人跟拍,不管多少钱,都务必拿下。 五亿买下浩宇之蓝不管外行内行看来都是他亏了。 刚才听见老板和那姑娘的对话,周浩才隐约猜到一点内幕。 原来他的老板做了这些,绕了个圈是因为今晚的姑娘? 可人姑娘刚刚都开口了,老板为什么还不让呢? 乔时翊似乎心情很好,头靠背枕,唇畔携了笑,“她会主动找回来的。” - 翌日,被雨水缭绕多日的宁城终于拨开厚重云层见光明。 丁夏宜特意起了个早倒时差,春日清晨的阳光和煦,从阳台照进将冷清的屋子烘托得暖洋洋的。 她伏在桌边专心画设计稿,橘黄光从外打来,落在蜜丹纸上,将纸面白色颜料晒的闪闪发亮,宛若一套成品项链摆在那一般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画稿的时间乌飞兔走,稍不留意便正午了,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焦灼,将专注画稿的伏案姑娘晒的发热,她才挺直身子伸懒腰。 脊背骨筋拉伸,丁夏宜舒服地吐了口气。 随着她拉伸的动作,阳光偏移至玄关鞋柜,柜边斜放着昨晚乔时翊给她的长骨黑伞,冷调黑的伞斜斜靠在那儿,本该低调隐在暗处的它被金光照顾,通体黑面上笼罩下一层金纱,使之看着也不那么清冷孤独了。 披了金纱的黑伞映入瞳孔,仿佛是在提醒丁夏宜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她和乔时翊时隔多年,又相遇了。 临近出门时间,丁夏宜接到陆远洲的提醒电话是在玄关穿鞋。 “没有,对方不想把浩宇之蓝让出来。”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昨晚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小爷我一亿都忍痛砸了,居然还有更不识货的舍得砸5亿,还真是金多人傻。” 也不怪陆远洲会这么说。 宝石和钻石最怕溢价高,饶是品质再好的物到顶了也就那个价,可昨晚乔时翊的委托人直接把浩宇之蓝的价格拉高了几十倍,通货膨胀的厉害。 再加上觊觎浩宇之蓝许久的陆远洲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美食被夺走,就这么对那人骂骂咧咧了一路。 下午六点的会展中心人满为患,她和陆远洲会上面是在人群拥挤的门口。 “Myles(迈尔斯)在中国办展的机会不多,当是送给你来璀尚上班的礼物。” 陆远洲站在夕阳下,给丁夏宜递了张入场券。 丁夏宜脸上覆了层温浅的笑,揶揄他,“还是陆总会说话,分明是奔着ORANGE来的,还说是送我的礼物呢。” 陆远洲对她的侃谈不恼,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好像刚才一路上骂骂咧咧的那人不是他。 Myles是丁夏宜的大学老师,英国人,对珠宝设计有别具一格的理念,尤其喜爱中古首饰设计,试图尝试将中欧文化结合融入进设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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