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走传统婚礼的流程,那“接亲”环节必不可少,龙凤褂也比婚纱更贴合中式婚礼的氛围。 他也不打算欠人情,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祁温贤听说了商执的来意,抱着家里的猫摸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哪怕妻子辛歌在旁劝了半天,一件婚服的事,何必那么纠结。 他偏要纠结。 最后逼得商执使出激将法:“轻轻告诉我,祁先生这几年的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集团项目投资上,甚少再插手工作室的运营,连作品都少了许多,莫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遭到质疑,祁大设计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金丝边眼镜,略带挑衅地报了个七位数的价,顺便还秀了一把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的人脉,说只要是表妹看中的品牌高定婚纱,他都有办法搞到手,让商执这个表妹夫准备好钱就可以。 正中某人下怀。 商执眼都没眨,直接划账,断了对方反悔的机会。 *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多月时,温轻雪收到了祁温贤差人送来的龙凤褂。 后知后觉,商执又背着自己乱花钱了。 但她并没有急于去质问“昏君”丈夫--拆快递欣赏小裙子才是正经事。 和想象中的红色婚服大有不同,祁温贤为她设计的龙凤褂绣着满满当当的金银丝线龙凤、祥云和花团,几乎看不见红色……看过随衣服一起寄过来设计师手札后温轻雪才明白,这是龙凤褂中的褂皇,想来,从设计到制作,表哥和他的团队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除此之外,祁温贤还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是份子钱--里面是商执之前转给他的设计费。 听起来很吉利的七位数。 温轻雪鼻头发酸,立刻打电话给祁温贤,抹着眼睛吸着鼻子把人数落一通:“不就是结个婚吗,搞这么铺张浪费做什么啦,只穿一次的衣服……这么贵!成本肯定也很贵啊!下一次你不要送了……喔,这种事没有下一次了……呜呜,那其实我最近还看中了一件W家的抹胸拖尾婚纱,表哥你能不能帮我弄来……呜,还想要好几件礼服裙,一件迎宾,一件敬酒,一件送客……已经买了,但是肯定没有表哥你设计的好看,哪个女孩会嫌小裙子多啊?” 礼服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但婚礼筹备任务依然还在继续:婚宴请柬、伴手礼、鲜花品种、婚宴菜式…… 尽管商执说可以交给婚礼策划来安排,但温轻雪非要事必躬亲。 她像是对待自己的作品一样,对待这场婚礼,如果不是当天需要亲自走红毯,她甚至还想当一回现场总指挥。 送给宾客的中式请柬,每一封都由商执亲自誊写。 这一次,换温轻雪为他研墨。 提笔前,她又让商执在纸上写了好几种字体,细细斟酌该用那一款:“我们天秤座有选择苦难症。” 商执提笔蘸墨,眸光幽幽飘向低着头的小姑娘,忍不住套话:“那你当初在一叠联姻资料里,怎么就选中我了呢?” 第一次正式见面,似乎也没有给她留下多好的印象。 反倒是她,那个创造了小小奇迹的她…… 如同一抔新雪,覆在了自己的心上。 温轻雪研墨的动作慢慢放缓:“这个嘛,倒也不难选。” 她抬眼去看商执,唇角微微上扬:放着这样的一张脸,谁会不选他? 看着看着,终于又情不自禁凑过去,仰起脸想去亲他…… 谁料商执也正有此意。 猝不及防撞在一起,两人手里的墨条和毛笔齐刷刷掉落在桌面上,墨汁瞬间飞溅开,在书桌上,在宣纸上,在请柬上,开出了了一朵朵黑色的花。 亲昵不得不延迟。 他们愣了几秒钟才双双笑出声,开始收拾眼前的一片狼藉。 * 第二年春天,商、温两家期待已久的婚礼如期举行。 到底是两地大家族联姻,就算新人双方为人低调,但还是能在宴请的宾客名单里瞧见不少热度高居不下的人物。 提前几天,便有媒体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来到檀香名郡和酒店外蹲点占位,想要抢个独家头条。 哪怕再想向全世界宣布喜讯,商执也并不希望温轻雪的照片出现在各大网站和报纸杂质上让人评头论足,为此,他请圈内的朋友花了手段多方打点,总算将婚礼热度压了下去。 考虑到距离问题,接亲地点并没有选在楠丰。 温轻雪娘家一行,提前住进了商家在哲海的城南老宅。 还有她的伴娘团。 那场毕业旅行过后,508宿舍的姑娘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这次借着温轻雪办婚礼重聚,免不了叽叽喳喳:彼时张宛昕已经成功上岸,邱怡和庆祝商量着五一去见家长,还有欧阳芳,她与杜唯康的关系也有了很大进展--他们从同事变成了上下级。 因为不同意公司给出的转型方案,欧阳芳毕业前便与莲雾文化闹僵了,原本她想和公司解约,却被高额的违约金吓退…… 就在进退两难之际,杜家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掏钱把公司给买了,摇身一变,成了欧阳芳的顶头上司。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谈个恋爱很难收场。 欧阳芳终于开始动摇,但也只是动摇。 至于什么时候松口…… 那是后话。 至于伴郎团那边,闻钟书院Foolish 4也是破天荒再度齐聚一堂。 项舟行来刷脸,温轻雪并不意外,她惊讶的是,裴成瑞和夏开诺当年经历了那样既狗血又抓马的“三人行”,居然还能冰释前嫌来给商执当伴郎……说是世纪大和解也不为过。 而因人数问题痛失“伴郎”一职的杜唯康,在微信里足足控诉了商执三天三夜,又是五十九秒长语音,又是长篇小作文,最后是温轻雪不胜其烦,提议让他去当“花童”算了。 本以为会被无情拒绝,谁料,杜唯康居然很高兴地接下了重任。 理由是:伴郎有三个,但花童只有一个,所以在执哥心中,他这个“好弟弟”就是唯一的。 听说了这个小插曲,欧阳芳心情复杂:“要不是那家伙……呃,咳,就还挺……挺好,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浅磕一下他们。” 温轻雪比她心情更复杂:“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商家少爷一向斯文矜贵,伴郎团外加花童也都各个有范儿,接亲堵门的环节根本热闹不起来。 被安排守第一道防线的邱怡和张宛昕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捏着厚厚的红包撤回新娘房,冲一身龙凤褂端坐在床尾的温大小姐哭诉道:“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也很绝望啊!就商老板那个性子,隔着门缝冲我们斯斯文文一笑,一点头,我们恨不得开门请他进来啊……” 伴娘团精心安排的游戏环节也不大顺利。 对面那几位大少爷,要体力有体力,要智力有智力,要情商有情商,要现眼包有显眼包…… 完全没在怕的。 至于“找婚鞋”环节就更拉胯了。 别问,问就是新娘太挂相,连婚鞋藏在哪儿都是被新郎掐指算出来的。 看着不到十分钟就走完全部流程的伴郎团,欧阳芳眉头紧锁,对温轻雪道:“我怎么感觉商老板领着这群人,根本不像是来接新娘的,倒像是来替天行道、收了你的--连你爸刚才都站在门口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是来了’,生怕他临时变卦打算跑路一样。” 温轻雪:“……” * 踩着吉时,浩浩荡荡的接亲车队才将新娘迎回檀香名郡。 杜唯康一边撒花瓣,一边给新人开道,示意气氛组随时待命。 为了拍摄效果,两位新人提前下了车,步行前往商老爷子的住处--在回到他们的爱巢前,得先去给商屹凯敬茶。 商执没有穿长袍马褂,而是一身笔挺的新中式西服,领带和口袋方巾则用了与龙凤褂同款花色的布料重新设计订制,细节处也花了小心思。 温轻雪则众星捧月般走在人群中,小心翼翼挪着步子,生怕踩到那身价格不菲的行头。 为了更上镜,她今天特意穿了十厘米高的细跟婚鞋。 作为经常出席各种场合的名门之后,并非不能驾驭“十厘米”,但今天委实是个特殊的日子,她的心颤颤的,身子也跟着颤颤的,走路便不那么稳当了,商执怕小姑娘摔着,一下车,便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近。 温轻雪一句接一句的抱怨也灌入了商执的耳朵: “这流程才走到一半,我的脸都快笑僵了!而且我的头好重啊,我怀疑造型师往我头上喷了一整瓶发胶……” “下午是不是还要去海景酒店那边拍照?要不,就不拍了吧?反正我们在爱琴海边也拍了很多照片……我今天一早四点半就起床做妆造了,困得要死,现在只想找个房间,好好补个觉……”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结个婚会这么累呀,早知道就简化一下流程了……第一次办婚礼没经验,下次我一定……” 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商执脚步一顿。 继而睨她一眼。 温轻雪倏地捂住了嘴,大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做无辜状。 正想找点儿别的话缓解尴尬,远远听见杜唯康不知喊了句什么,迎宾红毯边猝不及防传来手持礼炮的炸响声,漫天彩纸徐徐落在她和商执的身上,间或还能听见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 温轻雪抬眼,见吉祥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还用怪异的腔调喊着“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约摸是商屹凯教的。 她扬起笑容,刚要伸手去招呼,却发现紧随吉祥而来的,还有不计其数的白色飞影逐渐逼近…… 温大小姐的笑容再度僵在脸上,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那是什么?” 商执为她答疑解惑:“数百只白鸽,以及,一只八哥。” 飞来一只八哥她能理解。 飞来一群白鸽是什么操作? 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放鸽子’的环节?我记得接亲流程里没有这个啊!” 商执长长叹了口气:“你表哥硬要我加上的,说这样才有结婚的浪漫氛围。” 按照惯例,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前夜是要分开住的,温轻雪一心记挂着远道而来的娘家人和好友,忘了和商执最后走一遍流程表。 大意了。 她露出了咬碎黄连一般的痛苦表情,瞥向商执:“我身上的龙凤褂要七位数,你这一身高定,也不便宜吧?” 男人只答了句“还好”。 温轻雪忧心忡忡地吞咽着口水:“万一有鸽子空投便便……” 商执微微一挑眉,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场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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