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先喊俞盏,很快又说:“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 俞盏不得不定住脚步,回眸扫向后者,她冷淡的语气问他有什么事。 “迟总,”顿了顿,张毅清换了个称呼,他道,“就…你男朋友他最近有没有和你有矛盾?” 俞盏:“?”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张毅清见俞盏不答又说,“俞盏,真的很重要。” 俞盏不想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索性答了,她说没矛盾,“我男朋友很好,对我也很好。” 算是预料之外的答案,张毅清顿了下。 张毅清回忆起上次跟迟于的聊天,想起在他自己身上存在着的属于男人的劣根性。 张毅清问俞盏:“他什么都没问你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俞盏看着张毅清跟他说,“假如你没想好要不要说,就不用说。” 张毅清回答:“想好了,但你能不能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俞盏:“?” 他为什么觉得同样的坑她会跌倒两次。 好吧。 事实证明,同样的坑她确实会跌倒两次。 十分钟后,俞盏坐在车子后排,看张毅清把车开向一个陌生的地域。 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停在市中心的一家写字楼楼下,两人下车。 在大厅做了登记,按照指示牌上三楼,顺着三楼的走廊往前,张毅清的脚步在一家少儿培训班前停下。 “我一个朋友是这里的老师,她前段时间跟我说她的辅导班来了个特别的学生,”张毅清指着教室里的光景跟俞盏解释,他说,“这个学生是来这里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的,他已经按时上了很多课程。” 张毅清的话语结束,长廊里有风吹过。 俞盏站在长廊中,站在教室外的窗前,顺着透明玻璃往教室里面望。 循由她此刻看到的画面,结合张毅清的那番话,再结合更早陈佳琦的转述,俞盏今天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无法平静。 她怔然地睁着眼睛。 过去很久,睫毛才颤一下。 只见目光可及之处,清晰的视野中,是跟她说自己下午有工作的人。 那人此刻正安静坐在教室,拿着笔在往本子上记东西,他神情专注,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屏蔽,他偶尔抬头往老师的方向看,大多时候在写东西。 他的注意力除了在讲台就是在他手下的笔记。 行为无声。 无声的行为缄默在时间里。 不知过去多久,察觉到男人视线有往外的趋势,俞盏迅速把身子偏开。 他或许不想让她发现,那她就不发现。 张毅清见状也侧开了身。 张毅清往远处迈了一步问俞盏要不要进去听课。 “不了。”俞盏并不想打扰里面坐着那人,他很专注。 想了想,俞盏跟张毅清道了声谢,她想说对方原本没有义务告诉她这些,他告诉了她应该感谢。 “也许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你不会再想谢我,”张毅清自嘲地笑了声,跟俞盏坦诚,他忽然道,“俞盏,我说过谎,很多次。” * “第一次说谎是六年前,你生日前夕。我那晚去图书馆找你,本意是想表白,我拿着的那束花并不是同学集资,是我自己的心意。” 张毅清隐藏了很久的话打算在今晚对女孩全盘托出。 他想说他从高中就喜欢她能在大学能见到她他很惊喜。 作为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少有的她的异性朋友,他那时想或许不是他的一厢情愿呢。 他有了试探的念头。 可在那些试探的话说出口前,他跟她对视着,他看清晰了她分开他的目光——坦荡的真诚的也疏离的只想把他当朋友的目光。 张毅清尽量从过往摘出当时的心境复述给俞盏,他跟她说,“还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处,所以我收回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只是俞盏——”顿了两秒,他告诉她,“那晚把你送回宿舍,我在你宿舍楼下遇到了迟于,他问我是不是和你表白了,我说是。他问我是不是表白成功了,我说是。” 这是张毅清撒的第二个谎。 虚荣也好,鬼使神差也罢,他的谎言是脱口而出的是下意识。 张毅清没敢观察俞盏此刻的神情,他声音在继续,他说,“后来我又见过迟于几次,在学校。他应该是去看你,你应该也没见到他。”“有些人语言多于行动,而有些人只行动不言语,只行动不言语的那部分人注定了在很多事上不被看见。” 至于那时清晰看见了的张毅清—— 在那几年,或者是在这很多年他都怀揣着阴暗的心思故意不转述。 后来张毅清又说他最近一次说谎是上个月,“听说你们在一起后,出于不甘心的阴暗难改的心思我去找过他,依然顺由最初的口径,我故意跟他说我和你谈过恋爱,我说我现在还喜欢你。” “我以为他听到这些话会回家质问你,会和你有矛盾。即使没有矛盾他也会有消极的情绪对待你,因为这才是正常的男人。正常男人身上都存在——□□、蛮横、翻旧账和报复……众多的劣根性。” “秉承着那些劣根性,我有了我开头的问题。”张毅清说,“假如你回答是,我就没有了今天的行为和这番话,但你回答不是,你说你们没有矛盾,他从没质问你。” “所以我得承认,俞盏,他在冲破那些固有难改的品质,很好地在爱你。” “……” 张毅清后来又说了很多,有关抱歉,有关他接下来的打算,有关他的喜欢,有关苏一行。 这些纷杂的众多话题俞盏都没听清,她脑海里只剩下一句精简的总结。 她在想原来那么多年,迟于都以为她和张毅清在一起。 他不会问吗? 他的嘴跑哪去了? 他明明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的人,怎么偏偏就不敢问她问题。 他问了她会坦诚的。 俞盏坐在回程的车上,把这几个月还有那几年和迟于说过的张毅清有关的话题都过了一遍。 她发觉迟于真的没有过任何消极情绪的袒露,就算他们在一起后,他依然对她跟张毅清的关系有误会,可他从来不对她有所谓翻旧账的行为。 他最常跟她讲的话是:俞盏,我不会生你的气。 …… 俞盏提着食材回家,原本打算做饭,可现在忽然没有了做饭的心情。 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那件事原本是打算在特别的日子呈现,但经历今天的波折,她忽然就不想再等。 她先回了趟自己公寓,往公寓的书房跑。 后来她又去了对面公寓。 在对面公寓待了很久。 迟于上完课回到小区做的第一件事是敲俞盏的房门,小十来开的门,小家伙告诉他俞盏不在家。 迟于点头说行,接着他转身折回,一边从口袋里翻钥匙,一边拿出手机给俞盏拨电话。 电话铃声是在他入门那一刻响起的,他把门推开,猝不及防地跟门内的女孩对上视线。 “原来在这,”男人切断通话,低笑了声,他自然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亲她,吻在她唇角时,他突然发现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他问,“怎么了?” 俞盏摇头,喊了他一声,她说,“迟于,我有个礼物想送你。” 男人望着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问什么礼物。 女孩没有多言,只说“你跟我来。” 俞盏把他带到客厅让他坐下。 先倒了杯温水给他,接着她去书房拿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是一个方形的铁盒,铁盒里存着很多小物件。 俞盏本来准备陪他一起看,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改变了主意,她告诉他,“我去阳台浇花了,你自己看。” 话音落,她背影迅速变远。 阳台门被关上,迟于开始垂眸扫视那些落了灰尘的物品。 率先入目的是一沓车票。 延陵——上京 上京——延陵 车票上只有只两个往返地点,迟于看着这两个地点,垂放着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下。 他继续往下翻,又翻到几张门票,门票上显示的信息是他在大学时期参加的几项机器人比赛。 所以——她去看了他的比赛吗。 迟于的动作停滞很久,才有勇气去看接下来的东西。 他打开盒子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两样东西,它们太显眼了,是颜色鲜艳的信封。 搁置在上层的那个信封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有些泛黄。 迟于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打开,取出里面那张规整的信纸。 和设想不同的是,这张信纸上只有四个字,只有标题。 《少爷和我》——这就是它的标题。 迟于盯着这四个工整漂亮的字看了会儿,把纸张折叠好。他抿了口温水,深吸了口气,去看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大概率是刚写的,纸张上有墨痕。 他看见信件最上端写——给二十六岁的小鱼 / 迟于,看到这封信,请不要惊讶,因为它并不是心血来潮写给你,它是我斟酌很久早就想对你说的话。 我要说的第一句是—— 我喜欢你。 很喜欢。 而我喜欢你的时间准备描述与和你并未差别。 是八年。 你没有看错。 在你每一个看向我的时刻,我其实都在看你。 对了。 我今天见了张毅清,他是来和我告别的,他说了很多话,他竟然说他告诉别人我和他谈过恋爱。 迟于,你看清我用的词汇了吗? 我用了——竟然。 用“竟然”是因为我从来没和他恋爱过啊。 我还在想这么荒唐的事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可好像,真的有人信了。 最聪明的人,在这件事上最小心最迟钝最不敢试探。 我是来给你解惑的,我要说我这个人很专一。 我还要说:我喜欢一个人,这漫长的人生里就只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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