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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乎正在等郭桂花，看见郭桂花走来，男人连忙举起手招呼。郭桂花朝男人加快速度走去，男人打开车的后备箱，先把郭桂花的书包丢了进去，郭桂花坐上车后座，男人快速启动，车子消失在马路上。 陈明亮一惊，连忙跟着车子跑起来，他忽然想起陈美好说，“万一你看见郭桂花坐上车被人带走，你追不上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汽车的车牌号，这样才能有地方找。”陈明亮当时不解，“你怎么知道郭桂花会被人带上车开走？”陈美好解释，“不然郭桂花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把她带走，不开车也是不方便。” 陈明亮紧跟车跑，好在陈明亮跑步算快，好不容易赶上一个红绿灯，陈明亮用尽全力记住了车牌号。 陈明亮缓缓走回沙茶面摊，夜幕降临，以往热闹的沙茶面摊位竟然已经收摊。陈明亮不知所措地站在冷冷清清沙茶面摊位前，看见守公厕的大爷正在看报纸，陈明亮壮胆子问大爷，“这个沙茶面的郭阿姨去哪里了？”看公厕的大爷抖动报纸，费力地抬头看陈明亮，“她去学校找女儿了。” 陈明亮耳畔再度响起陈美好的嘱咐，“万一郭桂花走丢了，你赶紧通知她妈妈报警，你一刻都不能耽误，她妈如果不在沙茶面摊位上，一定是去学校找郭桂花了。” 陈明亮觉得陈美好总在莫名其妙地担心郭桂花，眼下陈美好的担心正在逐一变成现实，郭桂花果然坐上车走了。 陈明亮朝学校奋力跑去，短短的距离，陈明亮心跳加速，还没有到学校门口，陈明亮就看见围观的人群，人群中正是郭翠芬。郭翠芬拽着班主任杨老师的胳膊，“郭桂花去哪里了？”杨老师精疲力尽地搀扶着郭翠芬，“你冷静一下，想一想郭桂花是不是跑去哪里玩了？”郭翠芬脚上的红色塑料拖鞋在扭打中踢飞了，她跑来学校找女儿正好遇上改完考卷下班的班主任。班主任看见郭翠芬连忙开始教育，郭桂花成绩不理想，作文错别字多到不行。郭翠芬扭住班主任，班主任新烫的头发也变得汗津津的。 “郭桂花老是被你们批评，读书不好，但是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一放学就回来帮我的忙，她是不会乱跑的。”郭翠芬努喊道，“你是不是今天又说了她什么，孩子伤心就躲起来了？” 陈明亮用尽全力推开人群，“郭阿姨！郭阿姨！” 郭翠芬跌坐在地上，陈明亮跑过去抱住郭翠芬的肩膀，“我看见郭桂花给人带走了，坐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我们赶紧报警吧！再不报警就来不及了！” 班主任杨老师连忙带着郭翠芬，陈明亮迅速回到办公室打电话报警，陈明亮报出了车牌号。警察来了，郭翠芬和陈 明亮反馈完情况再回到沙茶面摊位已经是深夜。陈明亮不放心郭翠芬，把郭翠芬送回了面摊再折返学校，他担心陈大茂会来找他。 陈大茂接到了电话，他点的龙虾刺身刚刚上桌，切成一片一片的摆在一个龙舟上面，龙舟旁边喷射白色的雾气。陈美好已经恢复正常正在大口吃饭，林碧云晕得一脸青菜色，成为当晚最素的一道菜。 陈大茂听不清楚电话那头的话，陈明亮说郭桂花被人带走了，他已经报警。陈大茂问，“陈明亮你在哪里给我打电话？”陈明亮正要回答，忽然听到班主任在呼唤郭翠芬，郭翠芬晕了过去。陈明亮急忙放下电话，跑去帮忙，他托住郭翠芬的脑袋，使她的脑袋不至于落在地上。 陈大茂放下电话，发现一碟刺身少了一半，晕车也不能降低陈美好的食欲，陈大茂急忙打了陈耿的呼机，陈耿一会回电话，陈大茂问，“陈明亮到家了吗？”陈耿也正在焦急，“还没有呢。”陈大茂说，“你别担心，他刚才应该是在学校给我打电话，我听不太清楚他的表达，什么桂花，我猜他现在还在学校。” “郭桂花？郭桂花出事了吗”陈美好放下筷子急忙问。 “小孩别担心，我让陈耿去学校看看。”陈大茂问林碧云，“你怎么不吃？吃完我们好回家，回家开车还要半个小时。” “我现在才开始觉得比较不晕。”林碧云回答，“我也不想吃太多，等下还要坐你的车回去呢。吃多了一会还要吐出来多麻烦。” 陈耿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找陈明亮，他今天托陈大茂的福早下班，一到家就做饭做菜，柳如眉吃完饭赶去跳舞，她现在时常因为陈耿加班出差只能留守家中。陈耿在家等陈明亮等到天黑正在担心，以往陈明亮都是和陈美好一起回家的，今天陈美好被陈大茂带出门吃饭，陈耿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陈耿骑到学校门口，陈明亮正走回校门，看见陈耿，陈明亮跑过去，“爸爸。” 陈耿紧紧抱住陈明亮一句责备的话语都没有，比起其他事情，陈明亮安全出现在他面前才是最重要的。陈明亮坐在陈耿自行车后座，他向父亲简单说明同学郭桂花被带上一辆车，他目睹了一切，帮忙报警通知家长。陈耿默默听完，他肯定了陈明亮的做法，“你很勇敢，但是你还是小孩，力量不足以对付坏人，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 郭桂花被找到大概是一个星期后，电视台记者跟随采访，解救少女的特别行动。陈美好坐在电视机前看到电视上的郭桂花，头发乱成鸡窝，身上还穿同样一件衣服，一条粗重的锁链把她锁在房间里，郭桂花饿了几天，显得更为消瘦。一个贩卖妇女儿童的团伙就地伏法，郭桂花得救了。 郭桂花回到学校，引起了一阵细小的轰动，大家都收看了解救少女的特别行动，大家都看见了郭桂花锁在椅子上，郭桂花成为第一个上电视的人，虽然这个电视上她的形象比以往更为糟糕。 派出所表扬了陈明亮的见义勇为，要不是陈明亮准确记住了电话号码，郭桂花也许会被卖掉，终身都不能回到母亲身边。 郭桂花回来后显得沉默寡言，同学们也不敢随意和她开玩笑。唯独陈明亮走了过去，坐在郭桂花旁边，“我知道你有些遗憾，你以为那个人是你的爸爸，他回来和你团聚，给你一个完整的父亲形象，结果他是一个骗子，还想把你卖了。” 郭桂花没有回答，趴在桌子哭了起来，陈明亮轻轻地拍着郭桂花的后背，“你虽然没有爸爸，不过你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妈妈，她可以为了你和杨老师在校门口一争高低。她知道你丢了又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她还和我说第二天照样卖面，她说面摊一定不能倒闭，倒了以后，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妈妈真了不起，为了她、你也要努力。“ 郭桂花抹了下眼泪，“谢谢你，陈明亮，是你救了我。” 郭桂花又回到了两点一线的日子里，陈美好知道郭桂花再也不会走丢了，她不仅把自己找了回来，还把自己的缺失找了回来。
第27章 27、倒数第一之争 陈美好在等待，她有一种感觉，9岁的时光即将过去，时间如同指间的细沙一般流走。她无比珍惜每天和陈明亮上学放学的时光，偶尔他们会一起送郭桂花回家，绝大部分的时候他们走到小学附近的大学里游玩，陈美好设想过假如陈明亮考大学可能会考家门口的大学，这所大学不算太差，考上还需要努力。那么她也不出国，等陈明亮一毕业他们就结婚，过上陈明亮描绘的美好生活。 陈明亮指着大学里的湖水突发奇想说，“我们去划船吧。”大学中间有一个湖，湖上有供人游玩的小船，陈美好记忆里她坐过船，船在湖边走，湖边的垂柳打在脸上。到底是和谁一起坐的船，陈美好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明亮到湖边，发现一个男孩蹲在垂柳下，陈明亮看了会男孩的背影，不太确定地问，“黄宇？”黄宇站起身，“你们怎么在这里。” 同班同学黄宇是一个沉默的男孩，他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在当地相当有名气，名字不是印刷在报纸上，人就是在电视上。黄宇的父亲黄教授热爱读书，原本当的是大学里的保安，愣是凭借刻苦改变了命运。 身为教授的孩子，黄宇上学的时候看起来总像是游离在外，书读得不好不坏，好的时候也是班级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郭桂花，黄宇要感谢郭桂花垫底，如果没有郭桂花，他应该是倒数第一。坏的时候，黄宇拒绝写考卷，也不能说是完全拒绝，他在考卷上留下大名“黄宇”，然后交了白卷。黄宇时不时会发挥一下白卷精神，每逢黄宇不考试，郭桂花的成绩就上去了。 郭桂花回家会和她妈汇报，“妈，我这一次不是倒数第一了。”郭桂花他妈郭翠芬就像她女儿郭桂花考了全班第一那样高兴，沙茶面也比平日里料放得多。郭桂花他妈说要是郭桂花考上大学，她要免费请街坊邻居吃三天沙茶面，郭桂花可能是怕她妈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常年保持倒数第一，直到黄宇开始交白卷，让郭翠芬又开始幻想。 后来，黄宇告诉陈美好，他做梦都想拿全班倒数第一，怎么知道这件事充满难度，不论他怎么考试，郭桂花就跟502不干胶一样粘在最后，黄宇只能一题都不答才能赶上郭桂花。 所以，为什么黄宇一定要考倒数第一。这件事要不是和黄宇接触后，陈美好会以为他不是故意的，而是和郭桂花一样，不擅长读书。 关于黄宇的后来，陈美好有一个印象，29岁那年有一次小学同学聚会，所有人都到齐了。饭桌上有三个人不在，失踪的郭桂花，早逝的陈明亮还有自闭症的黄宇。前两个属于下落不明，后一个是下落在家里，不明真相地不说话，每天按时吃三顿饭，拒绝走出家门。 在大学里长大的黄宇似乎对这片湖无比熟悉，“你们要划船吗？”陈明亮点头，“是的。”黄宇说，“我们三个都是小孩，他们不会让我们上船的，我们需要一个大人。”这个临时需要的大人，黄宇抬起头四处寻找了以后，盯着湖边一个路过的男大学生喊，“林老师。” 陈美好一惊，黄宇平时不说话，说话也像嘴唇动了两下，第一次听见黄宇的嗓门，竟然也可以发出大的分贝。 林老师跑了过来，林老师是陈美好班级的辅导员，也是黄宇父亲的学生。林老师是一个热心肠，对于学生的呼唤跑得飞快。 “林老师，我们需要一个大人装饰在船上，不然船不让开。”黄宇认真地说。陈美好觉得黄宇用词很妙，直接把热心跑过来的林老师定位成“装饰”。好在林老师没有在意用词，开始翻裤兜里的钞票。 终于上船了，陈美好设想的是和陈明亮荡起双桨，结果船上多了两个“装饰品”，一个黄宇，另一个林老师。林老师看了一船的小孩明显有些紧张，感觉是上了贼船。林老师主动拿起船桨，划到了湖中央，上船的费用自然也是林老师翻遍裤兜后付的。 然后黄宇加入了划船，这一划不打紧，船在湖中央打转，一圈接着一圈，不停地旋转。最后黄宇放弃，彻底躺在船上，林老师大汗淋漓继续划船，总算摆脱了湖中心打转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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