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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陈明亮和陈美好的对视。 陈明亮恢复正常的神态，“你也帮黄宇打下领带吧，伴郎也不会打领带。”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条蓝色的领带，“有劳了。” 陈美好接过领带，“黄宇，你是伴郎？” “我是伴郎还不是你要求的。”黄宇也长高了，比小时候还要瘦，黄宇考入陈明亮同一所大学，读的是计算机系，碍于陈美好的邀请，黄宇担任了陈明亮的伴郎。 陈美好帮黄宇系好领带，黄宇穿了得体的衬衣，竟然也显得有些气质。陈美好夸奖黄宇，“我今天发现你还有一点帅。”黄宇翻了一个白眼，“这句夸奖就当我的出场费用了。” 郭桂花从洗手间出来了，出来之前郭桂花刷了牙，洗了一把脸，郭桂花脸色惨白，不过整个人就像一个洋娃娃那般美丽，陈明亮扶着郭桂花坐到床上，“怎么了，小家伙又折腾你了？” 郭桂花无力地躺在床上，陈美好想起包里的话梅，急忙拿出来递给陈明亮，陈明亮熟练地拉开外包装，掏出一颗话梅塞进郭桂花的嘴里，“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也是老吐，吐了好几个月才把我生出来。” 郭桂花含着话梅闭上眼睛，过了会化妆师来了，含着话梅的郭桂花睁开眼睛，精神抖擞地端坐在化妆镜前，没有一会，郭桂花的美貌就尽力绽放光彩，郭桂花穿上婚纱，脖子上空空如也，可即便没有首饰，郭桂花也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化妆师化好郭桂花，连忙和陈明亮问，“还要化婆婆妆。”陈明亮看向陈美好，“你安排得太周到了。”陈美好这才意识到原来安排化妆师的工作的人也是她。陈明亮打了一个电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临近婚宴迎宾开始前，柳如眉才到。 柳如眉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身段优美，化妆师化了一下，柳如眉毫不逊色于她的儿媳妇。柳如眉只和陈美好说话，仿佛眼里看不见郭桂花，郭桂花不停地含着话梅，估计怕孕吐毁了她的妆容。 婚宴终于开始了，陈美好站在郭桂花旁边，黄宇站在陈明亮身侧，灯光师打亮了灯，负责摄影的师傅喊，“你们四个先来一张。” 婚宴上，绝大部分宾客是陈耿的客人，之前研究所的同事，陈大茂公司的同事，陈大茂夫妻，他们都认得陈明亮和陈美好，不停地和这两个人闲话家常，这让陈美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今天结婚的是她和陈明亮。 郭桂花终于忍不住去洗手间呕吐了，陈明亮陪同郭桂花，黄宇看着提红包袋的陈美好，“你看你，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如何？”陈美好打了一个嗝，黄宇皱起眉头，“韭菜饺子吗？”
第30章 30、四个朋友和一场婚礼 婚宴结束了，陈美好把红包袋递给陈明亮，结果陈明亮拒绝收下，“婚礼从策划到婚纱照安排都是你帮忙的，你花了不少钱，这些红包都归你吧！” 陈美好说，“陈明亮你喝多了！这里面礼金怎么也要好几万啊。”陈明亮看着郭桂花的身影，对着陈美好岁，“我是喝多了，我怎么感觉和你结婚一样。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吗？结果你的确是参加了我的婚礼。” 陈美好看着陈明亮语无伦次，最后晃晃悠悠地被黄宇扶着坐上婚车，郭桂花一场婚礼换了三套礼服，累得早就躺在车上昏睡。 郭桂花礼服中有一套红色的旗袍，郭桂花他妈郭翠芬带了一箱子金饰给女儿挂上，这些金饰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大概从郭翠芬的小面摊开始赚钱后，她每年到女儿生日都会给她买一件金首饰储存起来，金灿灿的首饰用于搭配红旗袍，倒也显得气派。 郭桂花手臂上套着一圈一圈粗粗的手镯，脖子上的金链足足有六只小猪，六只小猪挤在一只大猪身下吃奶，寓意着多子多福，郭桂花看着一群猪仔忍不住说，“妈，你是把我当母猪了吗？” 郭翠芬笑着说，“多子多福。你们还年轻，潜力无限。” 这些年郭翠芬始终守着那家学校门口的沙茶面摊位，从早上六点营业到凌晨一点，郭翠芬生意不错却不打算开分店，把卖面的钱买下了店铺后面的老宅子，这下面摊就不 必担心搬迁。 不过郭翠芬说等到郭桂花生完孩子，她准备只做早餐，其余时间她要帮忙带孙子。甚至如果郭桂花实在忙不过来，郭翠芬的沙茶面摊位准备歇业。郭翠芬说一辈子卖面也卖够了，她把老宅子隔成十个单间出租给附近的大学生，租金也够郭翠芬用了。接下来，郭翠芬就是帮忙女儿把孙子带大。郭翠芬没有早孕的概念，反而因为女儿在19岁就能结婚沾沾自喜。郭翠芬秉承老一辈中国人的理念，恨不得早早升级当外婆。 陈明亮的父亲陈耿还在陈大茂公司上班，柳如眉早就退休，不过柳如眉退休后全部投入她的业余爱好跳舞。柳如眉现在跳的不是舞厅的交谊舞，而是广场舞。 十年过去了，柳如眉从舞厅里的一枝花变成广场舞的一枝花，据说柳如眉每个夜晚都在家附近的广场翩翩起舞，广场四周蹲点着等柳如眉舞蹈的大爷们，大爷们用手机拍摄柳如眉跳舞的身影，回家欣赏柳如眉的舞蹈再被老伴训斥，柳如眉间接制造了不少家庭内部矛盾。 柳如眉始终是一颗明星，她举手投足都是时代的赞歌。这样风韵犹存的柳如眉自然是指望不上能够帮助分担家务了，毕竟陈耿里里外外都舍不得她参合。 柳如眉看不上郭桂花，更看不上郭翠芬。她对于陈明亮19岁就结婚自然是不满，陈明亮好歹考上重点大学，娶了一个读书不好的郭桂花简直是自贬身价。一场婚宴下来，柳如眉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郭翠芬倒是全程陪着笑容，跟在柳如眉身边像丫鬟跟着婆婆。郭翠芬说自己没有婆婆，没有想到倒在女儿的婆婆身上体验到了坐儿媳妇的感觉。 陈美好问，“这是什么感觉？” 郭翠芬答，“就像喝我沙茶面汤的感觉，刺激。” 婚礼用的车子是陈大茂日常的座驾，陈大茂慷慨地借出他的车，车上装饰着红玫瑰满天星组合成一个巨大的心型。陈大茂喝得脸颊通红，四处和宾客寒暄，来宾都认识陈大茂，又绝大部分是陈大茂公司的下属，陈大茂全程被敬酒，看起来比陈耿更像这场婚礼的家长。 陈美好把塞满红包袋的红色皮包递给柳如眉，柳如眉拎其包，“好重！陈耿你过来！”陈耿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红色皮包夹在腋下，陈耿对陈美好说，“谢谢你，美好，你帮大忙了。”柳如眉抬起头叹口气，“要不是陈美好，我怎么也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的。” 陈美好看着婚车扬长而去，郭桂花孕吐严重不想住酒店提供的新人套房，决定婚宴结束直接回到住所。新人套房的房卡还在陈美好手上，陈美好把房卡从口袋里掏出，“陈叔叔，这是新人酒店套房的房卡，给您和阿姨吧，今天也累了一天就在酒店休息。”陈美好话音刚落就看见黄宇从停车场走回酒店大门口，黄宇看起来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陈明亮扶上婚车，领带歪在一边，现在轮到自己摇摇晃晃向陈美好走来。 “陈美好，我完成任务了。”黄宇说完话，腿脚一软，被陈耿一把拉住了，不然黄宇可能就跪在地上。 婚宴搭配的套房最后新娘和新郎都没有睡，套房的床上撒满了玫瑰花的花瓣，陈耿把黄宇拖进套房，搁置在套房的长条沙发上，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操作过无数次。 站在一旁帮忙的陈美好忍不住说，“为什么我感觉在哪里看过？”陈耿一愣，“我可能是平常拖陈总熟悉往沙发上一放了，忘记可以给他放床上。”陈耿口里的陈总正是陈美好的父亲陈大茂，陈大茂平日里应酬喝多了都是陈耿送回家，再被陈耿放到陈美好家客厅的沙发上。放在沙发上是林碧云的要求，毕竟在林碧云的概念里，上床睡觉的前提条件是洗澡更衣，而喝醉的陈大茂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陈大茂在沙发上度过了无数个夜晚，带着酒后的臭味睡到天亮。 “美好，叔叔对不起你和陈明亮，如果当初不是我反对，你们可能就在一起了。”陈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过，陈总安排你出国，你和明亮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感谢陈总，要不是陈总，陈明亮也没有房子结婚。” 陈明亮的婚房正是陈大茂公司建设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陈大茂信守诺言在项目里帮陈美好留了一套房。陈大茂最终盖了五个项目，每个项目都留了房子。这五套房子一开始都在陈美好名下，最后入住的都是陈大茂的兄弟姐妹，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纷纷要求陈大茂把房子过户给自己。 兄弟姐妹提的理由都是陈大茂难以拒绝的，男的说要娶老婆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娶不了，女的说小孩落户要读书名下无房读不了，陈大茂的兄弟姐妹最后人均一套房，陈美好争取的五套房子最后变成陈大茂兄弟姐妹们的，她努力的最后依旧是“无产阶级”。这一切在陈美好参加婚宴前，她和林碧云再三确认过，“我一套房子都没有了？” “没有了。”林碧云斩钉截铁，“你九岁就懂得要房子，你爸爸说你太物质了，应该多读书用知识的力量去武装自己。” 陈大茂决定送陈美好出国留学，这也是陈美好自己的决定，19岁的陈美好开始为出国读雅思而准备，她的人生在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在读英语，没有恋爱也没有心仪的对象。 陈美好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黄宇，最后叫酒店客房送了一条毛毯盖在黄宇身上。上一次穿越时黄宇只有九岁，他为了帮助陈美好，不惜掉进植物园水塘里，究竟在黄宇版本的记忆里，陈美好去了哪里。 陈美好走到酒店套房的卧室里，拍走洒在床上的玫瑰花瓣。陈美好坐在大床上，酒店和她当年选择和丈夫时候结婚的是同一个酒店，就连套房也是同一间，她记得新婚的夜晚，床上也是撒满了玫瑰花瓣，她和时候依偎在床上，她确定爱情曾经存在过。陈美好忽然从床上坐起，她想起时钟和时间。不管她和丈夫如何，她的孩子却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从她的腹中孕育，柔软的躯体被她日夜抱在怀里，她记得孩子们的笑容，陈美好在一米八的婚床上痛哭。 “时间！时钟！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是一个自私的女人，竟然想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没有想失去你们。”陈美好从床上跌落，趴在地毯上痛哭。陈美好想起年幼的孩子们，内心一阵刀割裂的痛苦，她哭着哭着，酒店套房的门被打开，黄宇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你有那么爱陈明亮？”黄宇问，“哭可以，但不要那么大声，把我哭醒了。” 陈美好从地上爬起，“我当然不是哭陈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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