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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天李红抽空联系了陈美好，在电话里李红问陈美好还在找工作吗？陈美好如实回答，“是的。”李红电话那头传来了美容院小姐的服务声音，李红是下班后一边做美容一边电话陈美好。随后，李红再也没有联系陈美好。 陈美好回忆起往昔友情的点点滴滴，她发现不管她的婚姻有多糟糕，李红都在孜孜不倦地对她呈现出自己婚姻的幸福。哪怕陈美好想表达出找工作失败的沮丧，恐怕即刻就业成功的李红也无法感同身受。 那日，李红在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击打声，李红漫不经心地说，“美容师在按摩。你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找工作的呢？你有去找工作吗？” 陈美好在击打声里收起情绪，“我挺好的，谢谢你关心。” 陈美好意识到以往李红只是在陈美好糟糕的婚姻里，尽情展现她的幸福婚姻。现在的李红也不过是在陈美好求职失败后，尽情地展露她职场的心得。 陈美好反思自身，究竟是找错了朋友，还是职场的失意彻底让她变得负面。不管如何，陈美好和李红渐行渐远，从以往的每天联系到了朋友圈偶尔的点赞，成年人的绝交发生得悄无声息。 没有工作的陈美好，朋友圈剩下的也是过往工作里的交集，她鲜少发布朋友圈，反正不工作没有利益关系，自然也没有朋友了。 陈美好的生活重心剩下孩子们，她想起李红挂电话前说，“哎呀，出去工作还不是为了钱，我也是想减轻老郑的负担，我才出来工作的，你看你和我不一样，你父母他们可以提供给你物质生活，你也不是那么需要工作啊。” 陈美好没有说话，她不能说工作不是为了钱，也不能说工作只是为了钱。在每天单一的家务劳动中，陈美好看着家里光洁到可以反光的地板，看着家里一尘不染的桌子，看着衣柜里两个孩子的衣服井井有条，这些似乎都不能给她成就感。 李红的就业导致陈美好抑郁加重，陈美好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热爱工作的人分分钟可以找到工作，为什么她的简历中英文对照，里面的案例可以打包出无数个文件，市场却没有给她这样一个35岁以上的二胎女人一个公平公正的工作机会？陈美好的问号日夜吞噬着她的灵魂。
第9章 9、分居是离婚的前奏 “我月底就走了。” 周末的早上，小儿子时刻不肯吃早餐，围绕饭桌孜孜不倦地奔跑，一圈接着一圈跑得后背渗出汗，大儿子时间倒是听话坐在椅子上，拿着面包小嘴微微张开，半天都没有吃上一口。陈美好困得眼睛睁不开，她眯着眼拿着手机准备下单买点水果。 今天原计划带孩子们回到父母家，陈美好早上想起每次周末都两手空空去父母家，离开却满载而归回，林碧云甚至买了一周的食物放在女儿的后车厢，恨不得女儿不必再为买菜花费时间精力，陈美好想不如出门前下单买点水果带过去。 其实陈美好也知道最后买了水果过去，还是两个小孩在吃。林碧云一到周末早上买菜，中午晚上煮个不停，煮完又在收拾，陈大茂则是围着两个孙子转悠，老两口是没有可能顾得上吃水果的。 时候不耐烦地喝着他的咖啡，他周末一大早被小孩吵醒，小儿子时钟从主卧跑出，直接跑进次卧，抱住还在睡觉的父亲，熬夜的时候一脸睡眠不足，突然蹦出硬邦邦的一句话，说月底离开，他一句话让陈美好愣在原地，手机的屏幕亮着握在手中，顿时忘记下单。 时候态度冷淡，他不会对孩子生气，只会把不满发泄到陈美好身上，他怪罪陈美好让上班的他整日睡眠不够，导致上班昏昏欲睡，“如果你还是没有能力去做好家庭的事情，周末也是面包对付早餐的话，我想让时间爷爷奶奶过来照顾他，你可以带着时候去你父母家，我也不能再等你了。” 陈美好抬头看时候，时候眉头紧锁。时候准备离开他们生活的城市去另一个城市工作，他已经过了两轮面试后才依稀透露出他的决定，陈美好甚至没有精力去思考时候突然要去异地工作对她的小家庭会产生的影响。 陈美好问，“什么意思？” 时候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看你一个人无法照顾好两个孩子，我父母可以分担一下，但他们过来的话，现在的房子也不够住，他们和时间最好住在现在的房子里，离小学近，小学一天接送四趟，来回八趟。而你和时候可以回到你父母那里，只要早上起来送，下午接，他们也可以帮忙。” 陈美好没有说话，时候说得有一定的道理，随着大儿子时间上小学，每天的作业打卡都可以忙到晚上十点，小儿子时刻不配合在旁边捣乱一下，导致老大做作业时常被打乱。 陈美好忽然意识到夫妻两地分居，婚姻关系经受更大的考验。尤其本来两人就算不得琴瑟和谐，这下怕是只能走向离婚。 吃过早饭，陈美好驾车带孩子们去自己的父母家，她头脑乱成一团浆糊。时候此次异地求职也是他所在公司不景气导致，公司开始裁员，虽然暂时没有裁到他的头上，但他也不得不去寻找工作。这样一找，本地的工作寥寥无几，反而是外地有适合他的工作机会，从他的个人利益出发，薪水头衔上调，职场生命力得以续存。 时候借口今天还有工作，回到房间补眠，让陈美好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去岳父母家。陈美好知道时候大概会度过一个没有孩子打扰的周末，而她则深陷在育儿的循环里无法暂停。一个人只要有了工作，似乎就拥有了社会价值，一个人只要没有了工作，甚至不配拥有自我的价值。 陈美好一旦开始反思就难免后悔，假如不生二胎，那么她现在应该是愉快地度过育儿时间，她应该仍然有一份工作，每个月有一笔钱固定打到她的卡上，这和每个月固定收到父亲资助的感受讲完全不太。妻子有工作，丈夫也不敢对自己冷淡，只生育一个孩子，意味着自己的父母搭把手，她应该游刃有余在职场和家庭。 片刻后，陈美好看着后视镜里车后座的两个孩子又赶紧打消念头，小儿子调皮捣蛋但是却生得十分可爱，她怎么能后悔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只能责怪自己没有平衡的能力。 可一天只有24小时，她疲于奔命在照顾孩子，她完全没有办法兼顾工作，一旦工作就意味着育儿的责任转移到家里长辈身上，或者是额外支出到保姆上。 时候的提议意味着她结婚组建的小家庭即将四分五裂，大儿子跟着爷爷奶奶，小儿子跟着自己，丈夫在另一个城市，形式上的家庭不复存在。 陈美好走进家门，陈大茂早就迫不及待把两个孙子带去公园游玩，家里剩下母亲林碧云和陈美好。林碧云正在杀鱼，鱼准备了两头，一个孙子吃一头鱼。灶台上煲了一大锅鸡汤，正在冒热气，饭桌上已摆上清蒸螃蟹。 林碧云看了一眼陈美好，“你气色不好，你去休息洗澡先盛碗汤喝，中午我和你爸各带一个孩子，你好好睡一觉。” 陈美好松了一口气，跑去洗头洗澡，花洒下仔细地冲刷她的后背。陈美好在家洗澡洗头合在一起也就五分钟，她总担心两个小孩独自在房间会有危险，现在终于有时间畅快淋漓地洗澡， 头发也能冲洗干净。陈美好脱光衣服，她许久没有审视过自己，生过两个孩子的肉体，不算太难看，但也呈现出年龄增长带来的变化。 陈美好抚摸着腹部，还好她始终有点肉，没有妊娠纹路，现在不工作又丰满起来，腹部柔软的脂肪和胸部看起来像西方油画里的裸女。陈美好把头发用浴巾固定住，做了一个面膜，她好久没有呵护过她的脸。 洗完澡的陈美好吹干头发，换上居家服走到饭厅，喝完热腾腾的鸡汤。她整理好思绪，对母亲林碧云说，“时候要去外地工作，他计划让他父母过来带老大，我和小的先回娘家，和你们住在一起。” 林碧云把鱼端上饭桌，“我和你爸都可以。”
第10章 10、假如重新来过 夜晚的风在发梢停留，陈美好躺在阳台擦干净的铁窗上，铁窗铺了瓷砖，对着黑夜里的树丛，陈美好身边放着一瓶冰凉的白葡萄酒，孩子们都在主卧睡着了，丈夫躺在次卧的睡着了，家里静悄悄的，陈美好发现毫无睡意。 睡前，她陪着孩子们听睡前故事，她情绪跌入谷底流泪不止，幸好房间关了灯，孩子们看不见母亲脸上流淌的眼泪，陈美好无声痛哭，她明明用尽全力，却还是没有办法维持一个家庭。大儿子睡在单人床上浑然不知母亲的痛苦，小儿子伸出小手抱住陈美好却不能理解母亲的抽动是正在啜泣。 等到孩子们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陈美好辗转反侧，最后从卧室出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白葡萄酒。陈美好平日里不喝酒，这瓶白葡萄酒还是周末回父母家拿回的，她说晚上睡不好需要喝一点葡萄酒，离开的时候，陈大茂就扛了一箱白葡萄酒放在她汽车后备箱。后备箱理还有一个塑料水桶装着鱼和虾，另外一大盒的青菜水果，父母厚重的爱压得陈美好一路流泪。 陈美好发现不工作的这两年，她容易进入负面的情绪，情绪叠加着情绪，一件小事也会引发出她的眼泪。 葡萄酒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陈美好躺在阳台铺陈瓷砖突出的铁窗上，有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陈美好举起酒杯对着月亮饮酒，这下倒也映衬古诗里对影成三人。陈美好喝光了一瓶酒，瓷砖贴在后背有些冰冷。陈美好记得刚搬家那会，林碧云每天都把瓷砖冲洗得发亮，到了夏天晚上陈美好和林碧云就坐在铁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那时的月亮也是这般模样。 陈美好搬家是从林碧云单位分的房子搬到了商品房，林碧云单位分的是一房一厅，陈美好在那里度过了小学，她记得家里的木质窗台刷成明黄色，这是独特的颜色，在千篇一律的暗红色窗户里，只有陈美好家的窗户是明黄色。陈美好在夜晚趴在明黄色的窗台上看月亮，这个时候阳台传来林碧云的声音，“喂，美好你看，月亮好美。” 陈美好窗台对面是她小学同桌陈明亮的家，陈明亮的窗户和别人家一样都是暗红色的。陈美好发明了一个暗号，有时候她会按下手电筒对着陈明亮的窗户闪两下，陈明亮过一会就探出头来呼应陈美好的暗号，这个暗号的时间点是电视剧八点档开始播放主题曲的时间点。 陈美好昏昏沉沉地想起往事，假如一切重新来过，她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但是时间只能往前走，时钟从来不会逆时针旋转。 第二天，陈美好在昏睡中听到时候推门进来的声音，她定的闹钟已经响到吵醒次卧的时候。时候抱起床上的小儿子时钟，“你上学要迟到了！”他对着单人床上大儿子时间喊，“马上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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