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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的严厉让平常不配合的两个儿子无比的听话，时间连忙从床上爬起，跟在父亲身后走出房间。陈美好躺在床上，她发现四肢无力，她没有任何起床的动力，从头到脚都像软绵绵的棉花。 陈美好侧耳倾听丈夫在厨房忙碌，两个儿子在他的指令下已经开始吃面包喝牛奶。又过了一小会，卫生间传来了洗漱声音，两个儿子吃过早饭在刷牙。接下来，时候拖着时钟走进房间给他换衣服，时间紧随其后，自己穿好了周一的校服。 陈美好从床上爬起来，和以往每一个早上一样，没有喝水没有吃东西，她脱下睡衣，套进宽松的运动套装，背上包，全程没有和丈夫说话，带着孩子们出门，先送完老大，又送老二进幼儿园。一看时间，竟然比以往提前了半个钟头。 陈美好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子，听见叫卖声，“麦芽糖。”陈美好循声看去，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奶奶坐在巷口，扁担挑的摊子放在面前，上面罩着白色的纱布。 陈美好小时候总有人骑着自行车沿街叫卖麦芽糖，林碧云每次都会买麦芽糖给陈美好吃。琥珀色的麦芽糖装在陶瓷大牙杯里，要吃的就得拿上一根筷子插入，旋转成螺旋状态绕再筷子上，陈美好每每把筷子深深插入，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她恨不得筷子上尽可能缠绕足够多的麦芽糖。 陈美好路过麦芽糖摊位，临出门前，丈夫时候说，“我这两天开会，都不在家吃饭，你们不用等我了。”陈美好没有回答，这是她39岁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她40岁的第一天，然而丈夫显然和以前一样忘记了她的生日。陈美好的生日陈大茂会记得，他会提醒林碧云买蛋糕，林碧云不用陈大茂的提醒也会买蛋糕，他们把蛋糕送到女儿住的地方，陪陈美好吹生日蜡烛吃蛋糕。 今年的生日陈美好不想再过了，她想独自一人度过，然而她也知道不可能，她无论如何都要接送孩子，给他们煮饭，要求他们吃饱，看他们刷牙，给他们洗衣服，不管陈美好多想一个人呆着，也不能卸掉肩头上的责任。 陈美好回家开了车，往海边走，儿时住的单位宿舍就在海边。陈美好不会游泳，却并不妨碍她每个暑假寒假都在海边看海。 陈美好把车停在母亲单位家属院里，她朝海边走去，海上架起了高架桥，白色的桥梁上车流密集，儿时的海边还是同一片海，却仿佛沧海桑田变幻过。陈美好独自坐在海边，她把球鞋从脚上脱下，光脚踩在沙滩上，究竟是葱何时她不再爱看海。 沙滩旁建起供游人经过的木栈道，时而有小摊贩贩卖汽水冷饮，陈美好听见熟悉的叫声，“麦芽糖啰。” 陈美好一扭头，还是那位戴着斗笠的老奶奶挑着扁担摇摇晃晃在木栈道上走。
第11章 11、穿过隧道 陈美好买了麦芽糖坐回沙滩，麦芽糖吃在嘴里，觉得甜蜜，甜到牙龈里都流出蜜，陈美好想成年人究竟需要多少甜才能冲淡生活里的苦。 结果，陈美好吃了麦芽糖，觉得压在头顶的乌云，正在渐渐消散，她抑郁的情绪也在缓解。手机里林碧云发来信息，女儿，你的生日蛋糕买好了，明天晚上带孩子们回家吃饭，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你要是太累了，我让你爸爸去接你们。 陈美好振作精神，一鼓作气起身，她伸出手拍拍身上的沙，脚上的沙，套上运动鞋，她准备回家看望父母。陈美好走回停车的家属院，儿时住过的公寓楼已搬进新的人家，陈美好抬头看了一下，又扭头看了对面楼打手电筒的窗户，依旧是暗红色，只是颜色有些褪色了，她想起曾经听闻母亲说过陈明亮的父母还住在这里。 陈美好启动车子，麦芽糖含在嘴里，还没有彻底融化，她准备穿过隧道。车子下坡拐弯，红绿灯等候，陈美好看向前方，钟间山上一层雾，绿色的山峰被雾掩盖得基本看不见，依稀透露出绿色。陈美好看了眼雾气弥漫的山，穿过隧道，结果还有一个人正在隧道口等待走斑马线，陈美好习惯性停下车。 等到来人经过车前，陈美好才发现是刚才卖她麦芽糖的老太，依旧的斗笠花衬衣，扁担摇摇晃晃。陈美好愣在原地，等到老太走过斑马线，消失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她才恍过神，继续往前开。 钟间山隧道前笼罩着一层薄雾，兴许是从山上飘下来，陈美好没有多想打开车灯，进入隧道。一开始隧道还是现代化的模样，忽然隧道内的灯光变暗，陈美好心中一惊，她降低行驶速度，继续往前，她发现隧道两旁涂满蓝白色渐变层的漂亮油漆面不见了，变成粗糙的墙壁，隧道的双车道也变得狭小。陈美好心想，难道那么新的隧道又要开始修缮吗？陈美好继续往前开，发现开了许久，前面后面隔壁车道都没有车。 原本钟间山隧道预计全程一千三百米，通过时 间为五分钟。陈美好感觉自己开了有以往隧道的两倍长，却始终没有看见出口。奇怪的是以往经过隧道，总有看见其他车辆，今天的隧道里只有她一辆车。 不知道开了多久，感觉隧道变得没有尽头，然而陈美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隧道两旁的墙壁上赫然出一个发光的门，门上标记则数字9，陈美好的车子忽然显示油量不足，在原地停步，她打开双闪灯，在隧道里停了下来，走到隧道墙边，往前看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陈美好掏出手机，手机显示没有信号。墙壁上的门还在闪烁，陈美好记得隧道内曾有过防空洞的门，但是眼前的门看起来和防空洞没有关系。 陈美好往后看，也看不见进来的隧道口，她回过头再往前，发现隧道两边的墙壁上一共有四扇门，门上只有阿拉伯数字，9、19、29、39。 阿拉伯数字闪烁着光芒，离陈美好最近的是9号门，19号门大概有一段距离，29号则更加遥远，大概离得更加遥远39号剩下一个数字，甚至看不太清楚门的轮廓。 陈美好的车子恰好停在9号门前，嘴里的麦芽糖溶化得差不多了，陈美好忽然想起买麦芽糖的老妇，递过糖说，“吃了我的糖，你会心想事成。”陈美好觉得好笑，普普通通的麦芽糖还要附加寓意，随口一答，“如果心想事成，我还找您买糖。”老妇却回答，“我的麦芽糖采用古法制作，一般人买不到，我也不卖给一般人。” 陈美好想这扇门也许是应急通道，现在往前走往后走都不知道要走多久，不如打开门试一试有没有走出去的通道。陈美好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门没有锁，陈美好一脚踏入门内，强烈的光芒从面前投射而来，陈美好睁不开眼睛，唯有闭上。 过了许久，陈美好觉得闭上眼睛的正上方仍然是强光照射，脸上暖洋洋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仿佛是夏天里的阳光照在脸上。 “喂，陈美好，你闭着眼睛躺在这里干什么？” 陈美好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沙堆里，她一愣下意识起身拍拍身上的沙，一扭头发现沙堆不是海边的沙，而是一个四方形的沙坑。沙坑里有一个巨大的滑滑梯器械，沙坑边种植着一盆盆红色的花，陈美好觉得场景熟悉，红色的花她也认得，那叫串串红。 “陈美好，你头发上也有沙啊，上课铃声响了，还不赶紧跑啊！” 陈美好拍着头发，头发上果然有细小的沙，随着她的手抖落下来，沙坑的另一个角落是一个巨大的海报，海报上画着两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小学生胸前飘着红领巾，感觉到意气风发。 陈美好扭过头，发现叫她名字的人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胸前同样系着红领巾，白色的脸上泛起红晕，“陈美好，你再不走，我可先走了啊。” 陈美好倒退了一步，她觉得眼前的红领巾小男孩眼熟却想不起名字，等等，陈美好的大脑如同雾气掩盖的山峰，风吹过沙坑，吹起陈美好胸前的红领巾，风吹走钟间山上的雾气，山脉透露出绿的生机。 “陈明亮！”陈美好大喊，“等等我！” 陈明亮往前跑，陈美好紧随其后，陈明亮跑上楼梯，陈美好踩在楼梯上，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教室。语文老师杨老师已站在讲台上，“有的同学总是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这样非常不好，听到上课铃就要返回教室做好，而不得一路奔跑，踩着铃声进来。” 陈明亮冲到教室后排赶紧坐下，陈美好坐到他旁边，“喂，陈明亮，我这是在做梦吗？” 陈明亮正要张开嘴说话，洁白的粉笔从讲台上飞出。
第12章 12、第一次穿越：九岁 粉笔精准地打在陈明亮的鼻子上，留下白色的粉末，陈明亮嘴角裂了一下。陈美好忍不住笑了，陈明亮和记忆中没有区别，依旧是皮肤白白的奶油少年，眉眼俊朗。 白色的粉笔落在陈明亮高挺的鼻尖看起来丝毫不明显，只因陈美好坐得近才看得清。陈明亮赶紧摆正脸型，面朝黑板，两眼盯住讲台上的杨老师，坐姿端正，后背笔挺，不敢理睬陈美好，陈美好时不时有些突发奇想，最后倒霉的都是老实本分的陈明亮。 一节语文课上完，陈明亮趴在桌子上，“陈美好，我算是服了你，你怎么会在课间休息跑去沙坑躺着。我要是不叫你，你还在那里闭眼睡觉。” 陈美好看着陈明亮耳朵的轮廓，陈明亮真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就连耳朵都长得这般好看。“我躺在沙坑里晒太阳，这样我就能补钙长高。” 陈明亮笑了，“你不会矮的，我妈说我长个不长脑，我看你也差不多。” 放学后，陈美好背着书包在前面走，陈明亮背着书包在后面跟，两个人脖子上挂着红领巾下面有各家的钥匙。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陈美好这条放学的路，她走得格外缓慢，这条路始终存在，却风貌大为不同。陈美好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童年记忆再次保存起来。 人行道上种植成排的木麻黄，陈美好记得这些树木，高耸的树，树干上流淌着琥珀色的树脂，放学路上，女同学们喜欢抚摸树脂，黏糊糊的树脂在指间张合，玩腻了以后再糊回树上。 陈美好一棵树一棵树看过去，她摸着树找到了一个流淌着树脂的大树，树脂基本凝固了。陈美好费了好大劲，把树脂抠出来，放在口袋里。 陈美好看见路边的炸海蛎摊停下脚步，陈明亮问，“还不回家。”陈美好答，“陈明亮拿出你的零花钱。我知道在你的书包里有一个牛皮信封。” 陈明亮一惊，“我是告诉你了吗？你怎么知道？” 陈美好摊出手，“反正你存钱也是为了我，我可以提前支取一部分吧。” 陈明亮掏出书包里的牛皮信封，“你要几个？”陈美好没注意听，趴在摊位前出神，随手比了一个yeah，那个年代还没有yeah，陈明亮领会成2。走到海蛎摊前，“来两个。”热腾腾的海蛎饼在锅里凝聚在圆形的勺子里，成为一个圆。一个海蛎饼两毛钱，在当时算得上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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