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樨绕着儿童足球场“散步”,她悄悄注意身后,沈朝隽始终与她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迈步跟着。 这么多人在这里,他还是个明星,都这样了还敢跟着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有多明目张胆,脑子就有多蠢。 闻樨不禁想,脑子这么蠢,那些好听的歌真是他写出来的吗? 远远的看见哥哥的身影朝这边过来,闻樨彻底安下心来,她猛地转身,板起一副凶狠的面孔:“别再跟着我,不然我报警了!” 他脚步停顿,静止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空气也随之静默了一霎。 而后,闻樨听见一声很轻的气音,像是他在笑。 不是那种阴狠的笑,也不是那种嘲笑她自不量力的笑。 而是那种像觉得某件事很有趣的笑。 天色又暗了些,他还戴着帽子口罩,闻樨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很明显,他是在笑她。 闻樨心中忐忑,但她气势未变,伸手一指:“我哥已经过来了,你死定了。” 他没动,只看着她,像在笑。 他好整以暇地示意手里攥着的绳子,轻抬下巴点了点:“狗,我的。” 闻樨:“……?”
第3章 路灯一霎亮起,也映亮闻樨呆滞茫然的脸。 她懵懵地低头看看怀里的流浪小狗,狗狗睁着清澈无辜的圆眼睛,乖巧的趴着,狗狗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抬头看看沈朝隽手里的绳子,黑色的细绳,尾端空荡荡的项圈,看起来似乎,好像,的确是狗狗牵引绳…… 闻樨:“……” 小狗,是他的? 这时,贺空青到了,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上下检查一遍:“有没有事?动你没?人呢?跑了?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怎么回事我得跟物业……” “是我误会了。”闻樨拉住贺空青的胳膊,抬眸看一眼在原地未动的沈朝隽,“跟着我的人就是他。” ? 贺空青抬眼瞅过去,目光如炬,却没有敌意,像是觉得离谱。 沈朝隽静静地说:“没听见她说,误会了。” 贺空青顿了一顿,想通了:“也是,你俩同路。” ……为什么感觉他和哥哥好像很熟的样子? 闻樨心中疑惑,但没作声,低眸摸了摸小狗的下巴。 贺空青刚才着实被妹妹发的消息吓了一跳,此刻放下心来,他随口问:“你俩刚才认识了?” 闻樨惶然摇头,撇清关系:“不认识。” “那你怎么抱着他狗儿子?”贺空青伸手摸摸小狗脑袋。 “我以为是流浪狗。”闻樨将小狗放到哥哥怀里,小声说,“还给他。” “他狗儿子长得确实潦草了点,随他。”贺空青一只手托着小狗,朝沈朝隽递过去。 他接下,也没反驳。 “走了,回家。”贺空青推了下闻樨的脑袋,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闻樨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沈朝隽抱着小狗不紧不慢地走在两人身后。 他本来没在看她,却在她回头看过去的瞬间,抬眸看了过来。正正好好与她目光相对。 他的眼睛隐在帽檐的暗影中,让人看不真切,目光却似有形,是切切实实落到她身上的。 闻樨一霎收回目光,跟着哥哥往前走。 他似乎是和他们同路。 哥哥刚才也说了,他们同路。 所以,他和哥哥住在同一个栋?或是隔壁栋? 走进楼下大门,进电梯,他依然与他们同行,印证了闻樨的猜测,的确是住同一栋楼。 电梯门打开,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很有绅士风度地伸手挡住电梯门,闻樨理所当然的先一步迈进电梯,顺手按下楼层按钮。 沈朝隽在哥哥身后进电梯,却没按楼层,闻樨下意识想抬眼看他,想起方才她回头与他对视的那一眼,她压住念头,视线飘了一个来回落到了他怀里的小狗身上。 电梯的空间不算大,灯光明亮,沈朝隽站在与两兄妹相对的角落,他抬眸,无意识地扫过去一眼,看见她站在贺空青身后,手指勾着哥哥的袖口。 一双清澈的圆眼睛,似乎很想观察他,又不敢,只眨巴眨巴地与小狗大眼瞪小眼。 沈朝隽口罩下的唇角动了一下,他手指挠了挠小狗的下巴,惹得小狗一声哼唧。她目光似乎震颤了一下,迅速收回视线,手指抠着哥哥袖口的扣子。 胆子小得像只兔子。 电梯停在28层,沈朝隽与他们一起出电梯,开了隔壁的门。 闻樨极快地看了眼他的背影,跟着哥哥进门。 “他住隔壁?”哥哥低头换鞋,闻樨站在门后还没晃过神来。 “沈朝隽?嗯。”贺空青随口应了一声,“搬过来不久。” “你们认识?”闻樨又问。 “嗯。”贺空青顺手将她的拖鞋丢过来。 闻樨仍处在惊讶且茫然的复杂情绪中,接着问:“他搬到隔壁你们才认识的吗?” “早就认识。”贺空青一伸手推了下她的脑袋,“换鞋啊,还要我帮你?” 闻樨脚一抬递过去:“谢谢。” “……” 贺空青安静微笑脸,声调柔和又不失惊悚地说:“我已经很久没吃小孩儿了。” 闻樨用看傻子的眼神瞅他一眼,丢下句:“幼稚。”蹭蹭两下将鞋踢掉,趿上拖鞋进了客厅。 贺空青咬牙切齿地将鞋摆好,起身过来扼住她的后脖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闻樨脚步一退,精准地踩到贺空青的脚背上,只听见“嘶”一声,贺空青反手揪住她的脸蛋:“还学会偷袭了。” 闻樨一只手扒拉揪她脸蛋的手,一只手去够他的脸,可惜与哥哥相比,她的胳膊有些短,够不到。 她抬脚朝哥哥的脚背用力踩过去,贺空青脚步一挪,沾沾得意:“欸——踩不到。” 闻樨改拧他的胳膊,气哼哼地威胁:“小心我爆你黑料。” “我有什么黑料,我都是光辉历史。”贺空青不以为意。 闻樨瞪他:“我把你小时候跟二哈拜把子的视频发出去。” 贺空青呵一声:“那我就把你小时候在自己脸上画小乌龟的视频发你学校表白墙。” 闻樨:“……” 要问有一个爱摄影的爷爷是什么感受,那就是连小时候的黑历史都是高清珍藏版的。 也是他们长大之后“互相伤害”的资本。 安静三秒后,兄妹俩默契地松开了对方。 闻樨不服气地“哼”一声,抱着抱枕窝到沙发上玩手机,嘀嘀咕咕:“每次回来都要和我打架,你烦不烦……” 贺空青笑了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低头看了看她的小手指:“手还疼吗?” “不疼……”闻樨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仰头看他,“大姐跟你说的?” “沈朝隽。”贺空青去冰箱拿了一瓶酸奶,掀开盖子递到她面前,“他说不小心夹到你手了,看起来挺严重,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拖下去更严重。” “后来我问了大姐,大姐说带你拍了片子,没什么事。” “他告诉……”闻樨第一次感觉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他认识我?” “他见过你照片。” “你把我的照片拿给外人看?”闻樨难以置信,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哥哥。 贺空青无语地瞥她一眼,抬下巴示意置物架旁的照片墙。 闻樨:“……” 所以是沈朝隽来家里的时候,看见过照片墙? 贺空青虽然看着好像很随意的一个人,但他其实很有边界感,如果不是很好的朋友,即便是做了五十年邻居,他也不可能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更不可能让对方看见家里的照片墙。 与她总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挂嘴边让全家人都知晓不同,哥哥鲜少会聊起自己和朋友之间的事情,偶尔提起,也是说他们之间特有的代号,她并分不清谁是谁。可能沈朝隽也是他要好的几个朋友之一。 所以,那天晚上,沈朝隽就知道她是贺空青的妹妹了? 他也的确是想送她去医院,是她误会了? 好吧。 可是…… 闻樨慢吞吞地喝了口酸奶,拾起之前的话题:“你们认识多久了?” “有…十多年?”贺空青想了想,“从初高中的时候吧。” “你们是同学?”闻樨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不算。”贺空青说,“竞赛集训总住一个宿舍。” 贺空青不是艺术生,是后来才走上演艺的道路,他学生时代的成绩很好,也参加过很多理科竞赛……沈朝隽也参加过? 算了,这不是重点。 闻樨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室友吕姝说过的,关于沈朝隽的接连两天带不同女孩进酒店的瓜。 虽然没看见实锤证据,但……吕姝和她朋友应该不会乱造谣吧? 闻樨顿了顿,忽然表情认真地说:“哥,你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近墨不黑,近朱更赤。” “……?” 贺空青一脸莫名其妙地瞅她:“你是夹着手了,还是夹着头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闻樨皱眉。 贺空青想笑,敷衍地点头:“行行行,知道了。” “对了。”他说,“等会沈朝隽也来。” “他要来家里吃饭?”闻樨感觉自己一整晚都处在震惊中。 “嗯。怎么了?” “……没事。”闻樨捧着酸奶杯,默默喝了一口,她忽然又问,“沈朝隽有女朋友吗?” “没……”贺空青顿了顿话音,抬眸瞅她一眼,“你从进门就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对沈朝隽这么感兴趣,你是沈朝隽的粉丝?” 他立马逻辑自洽:“怪不得刚才在他面前你畏畏缩缩地往我后面躲,是见着偶像害羞?” “……” 闻樨一脸无语的安静三秒,不想跟他说话了,径直起身回房间,丢下句:“饭快点,我觉得你饿得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火锅外卖还没到。”贺空青接了一句。 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长时间不在家,从小多是哥哥照顾闻樨,自从哥哥工作,搬出家里单独住,便也给闻樨留了房间,偶尔她放假,若是哥哥没工作,便住在哥哥这里。 她进房间,本想换一套居家宽松方便的衣服,但想到沈朝隽也要一起吃晚饭,又没换。 直到听见贺空青将外卖拿进来的声音,闻樨才从房间出来。 贺空青正拆外卖包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偏了偏头指使闻樨:“去开门。” 闻樨“哦”了声,哥哥提前说过,所以不用猜,她也知道门外的人会是谁,打开门,果然是沈朝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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