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涵脸上的笑容淡了。 “这房子是梁秋声的别苑吧?”梁时半躺在地上,强忍着头上的阵阵痛意,继续试探道:“吴薇让你把我绑来,其实是一种震慑。她是在警告我,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长久地关在这里。” 梁时的声音带着起伏的震颤:“就像我生母当年那样。”
第94章 从梁时睁开眼, 看到这间茶室起,她就感觉非常熟悉——这桌案的材质,物品的摆放顺序, 还有书架上书籍的排列习惯, 简直和梁秋声在梁家的书房如出一辙。 联系到小学同学曾彭钰讲过的故事,一切似乎并不难猜。 至于李丽莹的经历,则是梁时大胆的揣测。 她被蒙着眼睛一路带来此地, 坐在这张松软的扶手椅上,什么都看不见, 手自然习惯性地在身后摸索。 ——然后就摸到了冰冷的金属链条。 黑布拿下后, 她扫视着这间宽敞的房间, 处处都能看到固定链条的圆环。 和整间茶室的精致华美格格不入,却在一瞬间,几乎扎穿了梁时的心。 她曾经在心中多次质问自己的生母,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宁愿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也要做出掉包孩子的举动? 可若是她对一个男人怀着彻骨的仇恨呢? 憎恨到,连带着恨自己的孩子,恨不得把她当做一颗定时炸弹, 埋在他的家里, 让他往后的人生不得安宁。 梁时表面上和陈嘉涵周旋着,内心已然崩溃得无法言喻。她感到无限的哀伤, 却又不晓得这份悲哀是为生母, 还是为自己。 对面的陈嘉涵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隐秘, 惊讶过后, 一把放开了梁时的手腕。 他走到开阔处,给自己点了根烟, “你说得对,这的确不是我的地方。但你若是不签字,吴薇也不会放你走。” * 帝都的梁家,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造型师团队连下午茶都喝完了,还是没有等到大小姐回来。带队的老师有些焦急,催促道:“再不开始做造型,就要赶不及晚宴了啊!” 佣人们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乎把梁家的宅院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小姐的影子。 梁时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梁秋声那里。 梁秋声大为震怒——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连会也不开了,急急忙忙从公司往家赶。到家一看,整座宅邸秩序井然,佣人们忙中有序,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梁秋声沉下了脸色,将满腹狐疑压下,走进家门。 吴薇款款地站在客厅的中央。 虽微有病容,但她姿态优雅,身着一身亮黑色的定制礼服裙,气质矜贵端庄,一颦一笑都带着豪门大户的气场。 只要一眼,毋须介绍,来人便会知道,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梁秋声冷眼看着这位秀雅的发妻,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拜访吴家的时候,那个提着裙摆缓缓下楼的女孩。 岁月不居,一转眼,竟然已经过了三十年。 这是自梁昀离家出走以后,二人第一次正式会面。 梁秋声不再绕弯子,直入主题道:“梁时在哪里?” 吴薇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只关心梁时的下落,何曾想过,我们的昀昀在哪里?” “小薇,梁时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七年,她也是你的女儿啊!”梁秋声的耐心已然告罄,“为什么你要如此防备她?” “我的女儿?”吴薇觉得面前的男人大概疯了,竟然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论调。 “你和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还好意思来冒充我的女儿?” 梁秋声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多作纠缠,试图退让一步:“只要你把梁时平安送回来,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吴薇淡淡地瞥了他一jsg眼,“什么都可以谈?你还真是大方。” 梁秋声皱着眉,手紧攥成拳,强行把满腹升腾的怒火按下,“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她消失。”吴薇语调微扬,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我要你当众宣布,梁时只是一个抱错的孩子而已,和梁家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这下,梁秋声连敷衍的耐心也没了,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横眉竖目地盯住自己的妻子,眼神里透出彻骨的冰冷:“小薇,我们是夫妻,本是一体。你这样和我对着干,不会有任何好处。” 吴薇的唇边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绝伦的蠢话。 “任凭那个女人的孩子登堂入室,我才真的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提着裙子,优雅地往外走。 “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了,你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毕竟,再晚一些的话,可就见不到你的好女儿了。” * 梁时还陷在翻倒的椅子里,气息有些虚弱。 “陈嘉涵,我们小时候也算点头之交。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陈嘉涵手插裤兜,对着墙壁沉默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梁时想,还得再推一把。 她语调酸楚地说:“吴薇是不是说,我就是梁昀最大的威胁?她告诉你,我回帝都就是为了夺走梁昀的一切,霸占她梁家小姐的位置,抢她的未婚夫,还要侵吞属于她的财产?” 陈嘉涵终于斜过眼眸,看了看她,挤出一个轻蔑的笑:“难道不是么?” 他低声道:“在梁昀回来之前,我会替她守好她的东西。” 梁时闻言,竟然有点惊讶。 她忍不住叹道:“没想到,素来风流的陈大少,竟然会认真喜欢一个人。” 陈嘉涵冷哼了一声。 梁时狼狈地趴在地上,“陈嘉涵,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能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吧?”她话锋一转,“有人一定会找到我的。” 陈嘉涵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烟灰,回身道:“你说陈琛?放心吧,你上车的地儿刚好是个监控死角,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正说着,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地下室的天窗竟然应声而裂! 大块的碎玻璃从天而降,砸到地上,炸裂出一片零星的碎末。 一个身影破窗而入,从天花板上敏捷地落地,手里还拎着一根酷炫的限量版高尔夫球棍。 “你还真是爱打高尔夫,连后备箱里都装着这等趁手的工具。”陈琛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玻璃屑,漫不经心地说。 还在喷云吐雾的陈嘉涵:“……” 陈琛的目光从呆愣的陈嘉涵身上移开,瞥到他身后倒地的梁时,眼神瞬间冷了。 他大步跑过来,无视陈嘉涵震惊的目光,将倒地的梁时连带着座椅扶起,“你怎么样?” 看到椅子上的鞋印,和梁时摔得通红的额角,陈琛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他踢的?” 下一秒,陈琛猝然转身,手中握着那根高尔夫球棍,冲着朝陈嘉涵就挥了过去! 陈嘉涵大惊,手里的烟头被劲风掀掉,整个人连连后退,堪堪避过这当头的一击。却在下一秒,身体被一个捅戳,高尔夫球棍狠狠地顶上了他的腹部。 这一记的力道极大,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本能地想要弯腰护住身体。 紧接着,肩上又是一记重戳,球棍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力度大到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梁时看着陈琛的动作,忽然想起,他高中的时候可是击剑社的主力。虽然多年没练,仍旧宝刀未老,连陈嘉涵的衣角都没沾,已经将人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陈琛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堂哥,也没再管他,回身来到梁时身边,给她解手里的绳子。 梁时先前还一直在强撑,只因她心中笃信,陈琛一定会找到自己。可真的看到他的这一刻,所有的脆弱瞬间便袭上心头,眼泪决了堤一般往下涌,呜呜咽咽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崔管家给我打的电话。”陈琛抹掉她满脸的泪珠,又轻轻碰了碰她额头上的伤,很是心疼——想立刻转身,继续痛揍陈嘉涵这个畜生。 几个小时前,孔珍珍在梁宅的后门目睹了梁时上车的全程,直觉此事不同寻常,转身便遇到了梁宅的崔管家。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崔管家领着这个落魄的女明星回到自己的房间,思来想去,给陈琛拨了一通电话。 “陈少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夫人最近和陈大少爷有所往来,我担心……”她几乎哽咽着说:“八年前,小姐被绑架那次,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心里一直十分愧疚。我都这把年纪了,马上就要退休回老家,也没什么心愿了,只希望我们小姐平安就好。” 崔管家边说边呜呜地开始哭:“求你看在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的份上,帮帮她吧!” 孔珍珍在旁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车牌号。 陈琛立刻派人开始追踪。 彼时,车子已经出了城,失去了踪迹。从方向上看,似乎在往城南燕象山的方向走。 崔管家老泪纵横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燕象山的话……说不定是那里!” 她报上了一个地址,正是梁时所处的这栋房子。 “这是我家先生年轻时置办的宅院,在夫人进门之前就有了,一直瞒着家里其他人。” 崔管家努力回忆着:“我也不太清楚这座宅子的作用。直到十几年前,夫人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一度很是崩溃,甚至对着我哭诉了一场。我猜,这宅子应该和梁时小姐的生母有关。” 挂了电话,崔管家颓丧地坐在原地,哀婉地叹道:“我对不起夫人啊……” 孔珍珍则庆幸地想,今天幸亏赶上了这一出,捞到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梁时平安归来,她就一定能讨得一封谅解书。 两个人坐立不安地继续等待着。 * 梁时伏在陈琛的怀里,心口并没有因为获救而彻底松缓下来,内心依然极度悲恸,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地滚落。 陈琛感受到梁时的绝望,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别怕,外面都是我带来的人。陈嘉涵跑不了,我会好好收拾他。” “不是陈嘉涵……”梁时呜咽着,“不是因为陈嘉涵。” 陈琛蹙着眉,抬眼扫了一遍这华丽的空间,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眉头皱得更深。 这时候,只听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陈嘉涵竟然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琛。”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从衣服的内兜里摸出一把闪亮的瑞士军刀,“今天这个局面,是你逼我的!” 陈琛一脸麻木,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某些堂哥怎么这么死乞白赖。 他放开梁时,回身面对着陈嘉涵,“爷爷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让我照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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