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又想,好家伙,怎么敢在这种场合穿。 棠鸢放大,保存,把周围人都裁掉。留孤伶伶的一个费闻昭在屏幕上。 她好想把照片翻过来看看他正脸,看看她苦苦才绣好的“海棠云鹤”,是不是在他胸口处。 粉雕玉琢的刺绣,她光图片就参考了好多。还给自己做了一件,是情侣款。 黄漫打来电话找她时,棠鸢才缓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痴汉行为,她突然在版房的角落就红了脸,对着脸扇扇风,棠鸢心里又有点开心,眼睛明亮,嘴角抿着,跃起小小波澜—— 起码,费闻昭还是接受了这份心意。那通电话,也让她知道,他似乎也没有对她太过冷漠。 飘忽不定的小女孩,就那样呆坐在一堆样衣布料间,眼神迷蒙地纠结又期待—— 不知道她写的那份热烈的表白信,他看到了吗?
第65章 风筝信(男主视角) 她离开后的一周里, 费闻昭的电话被轰炸,电话铃声让他一阵阵神经紧绷,那些惊讶语气不过是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她是真的不告而别。 江潮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问, “怎么回事啊, 突然就辞职了?上次我们一起吃饭不是还好好的?你还说要帮她呢。” 费闻昭在办公桌前搭着胳膊, 捏捏眉心, 语气淡而无力,“晚了一步。” 三人一起吃饭的那天,棠鸢去洗手间的空当,费闻昭问了江潮关于季时念品牌的事情。 江潮如实说, “季时念的牌子其实和市场机遇也有关系, 现在要创立新品牌,更多地要迎合市场, 小众风更要靠营销, 卷得很, 还要靠直播带货。” “你怎么, 想合作还是?” 费闻昭朝棠鸢去的方向看, 又自然回话,“算是帮我一个忙吧。” 江潮看他因为担忧棠鸢皱起的眉头, 笑他, “被拿捏了?” 费闻昭放下手里的东西, 面上没有波澜,缓缓道,“她刚毕业, 被我带到颂风上班,周围全是有经验的前辈, 难免会焦虑,她又把自己逼得很紧。” “我怕她哪天撑不住。” 江潮点头,他听出费闻昭语气的心疼和言外之意,“确实,棠鸢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开朗的,其实一直默默努力,和我接触只聊工作从来不聊其他。” 末了,江潮补充问到,“想帮帮她?” “嗯。” “还不想让她知道?” 费闻昭被点到了心上,眉眼带笑,无奈道,“要强得很,谈恋爱也要偷着谈,谈着谈着心思就跑了。” “哈哈,看出来了。”江潮笑着,“你还会有这么被动的一天啊。” “没办法。” 费闻昭是真没了办法,软着来,硬着来,都不行,只能偷偷来。 她不就是想自己创业吗,他放她去。 只要她好好待在身边,风筝的线不过是放得长一点。 费闻昭在门口送江潮时又补充道,“那就定了,改天一起聊聊,我和祁瑶也联系了,想了解下设计方面的赛事或者其他的策划经验,回来我跟她讲讲。” “可以啊,也是难为你一个学金融的了。”江潮说。 费闻昭撑开伞,看棠鸢从背后过来,缩着身子钻到伞下面,紧紧搭上他的手臂,贴着身侧。 他将她完全揽回怀抱,生怕淋了一点雨。 雨声很大,也淹没不了他心里的声音。 他说—— “责任在身。” - 只是他没想过,风力太大,手里的线轴没留神就脱了手。 也没想,他们之间的线已经绷到最紧。很难收回。 线没断,是风筝随着风,自己挣脱了掌控。 很长一段时间里,费闻昭都很佩服她,佩服她比自己心狠,一晚上就将所有撇得一干二净。 说起那通电话,费闻昭是在医院病房接的。 他在健身房被别人的哑铃砸到脚背,幸好是个女孩举的,不是什么肌肉壮汉。只是肿得厉害,便在医院养伤。 那女孩过意不去,非要来照顾他,送饭送花,他拒绝。 “我和我的女朋友快结婚了。” 最后那张小卡片从护士口袋掏出来,被袁清安碰到,礼貌地扔了。还不忘提醒他,“闻昭,可不能对小棠不忠啊。” 费闻昭无奈笑笑。 其心昭昭,日月可鉴。 只有棠鸢看不到。 在南城的观景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其实不是骆凡一的问题,是他自己想问。 骆凡一只是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费闻昭问,哪方面? 接着便说,想结婚了。等忙完这阵,展会办完,打算求婚。 可他没忍住那晚就问了出来。 把小姑娘吓到了。 - 在医院他没睡意,或者说,很久了,睡觉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给他逃避的时间,逃避虚无,从现实的虚无,到梦境的虚无。 毫无真实感。他不知道是以前的日子不真实,还是现在的日子不真实。 那个总是雀跃在身边的、生动的,总是吸引他目光的小女孩儿,突然就很久没出现过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听歌,棠鸢之前关联着车里的账号,他就一个个对照着歌名在手机上搜出来,留着晚上听。 想听听看,她在想什么呢。 他跟着她,从民谣听到后摇,从蓝调听到王菲。他想,算不算是她生活的一种无形参与? 【费闻昭……是你吗?】 凌晨静寂,夜风微凉。她在电话里迷迷糊糊,软软叫他名字的时候,费闻昭只觉得胸口很堵,心拧在一起,难以呼吸。 他耐着性子下病床,打开窗深深吸气,忍了很久的情绪喷涌而出,只不过是对方叫了他的名字,三个字,一瞬间的事。 烦躁,夹杂着心疼,听那边混乱的人声,忍不住皱眉,又只能隔着手机哄她。 每每都告诉自己不能怪她,她没什么错,她离开自己只是想圆梦,有什么错呢。他难道已经能和她的梦想相提并论了吗? 她应该有要追求的东西。远比他重要的东西。 他欣赏这份勇气。 只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做不到那么洒脱大度。 那晚他又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听小女孩撕心地哭着说没有牛奶。 他下意识冒出幼稚的想法——【看吧,是不是待在我身边最好? 那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自己不要我的,你又哭什么呢?】 想完又觉得自己好笑。失神间,夹着的烟头猩红闪烁,已经在夜风里燃烧了一截,灰白色很颓,再怎样热烈燃烧过,都只留下残灰。 抖了抖,一切又归于寂。 拿出那张快递员给他的纸条,上面是棠鸢寄回快递的庆川新地址。邻居问他,怎么好久家里都没人,女朋友去哪儿了,他只好说出差。 “快递员来问我,又把东西寄走了哦。” 费闻昭便去问了快递,是退回商家还是新地址。 不是查不到她去了哪里,IP也好,让小章去联系黄漫也行,他突然就觉得不应该再打扰她。 苏苡总问他,“你就不想赶紧让她回来吗?” 费闻昭便回,“想。但达不到她想要的,迟早还是要走的。” 苏苡说,“你倒是挺了解。” 费闻昭说,“她没那么爱我,是我想留住她。” 一直以来都是,她只需要好好享受他的爱就好了,可惜她不要。如果不是他一直在主动,他们之间,也不会平生牵连。 苏苡有点愣,接着说,“不是,是她不知道她爱你。” 费闻昭没信心地笑,“你这话,倒是给了我安慰自己的好借口。” - 两个多月后的某天,费闻昭回他们的公寓拿东西。好久没回来,因为他不想,到处是棠鸢没带走的东西,气味,裙子,画面。 满满都是躁意。只能喝点冰水缓缓。所以他干脆就不回去了。 让小章托人定期打扫房间,其他都别动,才发现他们漏了衣帽间。 费闻昭拉开衣帽间的门,去看他以前的“丰功伟绩”,去看被压制西服上的海棠花。 眼神扫过,才发现,衣帽间多了几套陌生的礼盒。 他奇怪,并意识到这是棠鸢留下的东西。 他悉数将礼盒抱回卧室床上,一个个轻轻拆开。 最精致的那套,是一件丝质白衬衫,胸口处的刺绣很专业,平滑细腻,海棠与云鹤的传统纹样,大气简约。垂眸盯着,又拿起来看了看。 从衬衣里,掉出来一份信。淡粉色信封,火漆印章封口。 他先忍着去读信的心思,又将另外的礼盒拆开。 挑眉。 亮片吊带裙?另一件又是什么,兔子女仆装?还有个毛绒小球。 费闻昭倏然就溢出笑。 把东西整理好,他走到露台点烟,文城那天的空气清新,露台的绿植像天然氧吧。他心情大好,夹杂了些遗憾,指尖轻启他的小女孩给他的手写信—— 【 亲爱的费闻昭先生: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 很想给你过好这次生日,很想给你留下美好的记忆。 礼物是我给你做的衬衫,是不是很漂亮?就像四年前一样,衣服上的海棠,还是我亲手绣的>_<!但多了一只云鹤。云鹤是你。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如鹤一般轩昂,闲逸清雅,疏朗潇洒。 其实,我知道你好多小秘密,你衣帽间西装的刺绣是照搬我的,知棠的棠是因为我起的,回国是因为我,开分公司是因为我。 一直以来,你都将我照顾得太好,我就被动享受。可是,你的爱也是需要回应的不是吗?我不知道怎么更好地回应你,面对你,我诚惶诚恐。 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都很孤单很普通,才造就了我有点偏执的价值观,自私极了。你了解后,还能继续接纳我吗? 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你也可以过得很好。前段时间,你问我怎么开始在意你的通话、手机、聊天记录,这些小事。 以前我那么独立,现在每天都想打扰你,想见你,想跟你做很多无聊的事,想你抱着我读书。 我才发现,费闻昭,我好像真的很爱你。所以开始有了占有欲,开始怕你的爱分给别人。一丁点都不行。 前两天,我翻到博尔赫斯的一首诗《恋人》,当时就想念给你—— “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 纯真而无穷无尽。” 很浪漫的诗句吧。 费闻昭,我们的故事还没讲完。等你有空了,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宝贝,生日快乐。 祝你,永远有人祝你。 而我祝你,永远爱我。 棠鸢。】 费闻昭将那信认真叠好,倚着露台看远方。远处天光大亮。他出生在最热烈的夏,心中跃动的,是最热烈的情。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5 首页 上一页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