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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弥漫着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车下面的几个人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还伴随着骂骂咧咧扭打的声音，后来人声越来越少。 最后上车的只有许山和瘦子两个人，刚才闹哄哄的那群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两人上车后就非常安静，像是在盘算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上车后，司机打开了电台，夜晚的时间里，播放的是一档音乐节目。 江诺坐在角落里的茅草堆上，听见主持人用舒缓的声音。 在介绍着即将播放的音乐。 前奏一经响起，江诺的睫毛就轻颤了一下，她抿紧了嘴唇，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电台播放的，是林辞遇的作品。 江诺听到，在每一首作品的最后，都有一句歌曲创作者的读白： “小圆子，你路过的每一个集市和乡间，都可以留下你的消息。”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清迈。” “糯糯，平安。” 念白的声音干净，清冽，带着一丝忧愁，仿佛早春时节山间被冰封过的溪水，缓缓流过心间。 而那些带着溺爱的称谓，听着像是和为了宣传歌曲而搭配。 但是江诺心底明白，它们只专属于一个人。 纪昀跌落在窗户下面，她站起身，望着窗口，窗子那边的江诺，没有任何反应给到她。 虽然听不见，但是她感知灵敏，知道江诺一定是有了危险。 她心里焦灼，不敢久做停留，只能不停奔跑。 脚下泥泞的道路，不停跌倒又爬起来。 村子不是很大，大概跑出了几百米，就出了村口。 害怕后面有人追过来，纪昀惊惧中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村口有个拱形的架子，上面有两个字：“李村”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 确定身后已经没有人追了，纪昀心里一直惦记着，不知道江诺现在怎么样。 等到再也跑不动了，她扶着一棵树，无声地哭了出来。 不知不觉天光亮起，她看见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山坡上，从山坡上，可以望见山脚下有一条河流。 河边炊烟袅袅，有一些摊位，旁边有人在摊位上买着东西。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人多的地方，总归还算是安全的。 纪昀擦干眼泪，抬起脚向山下走去。 集市显然很小，是沿着河边呈一个直角形，直角的一边是卖早点的几个摊位，另一边是卖蔬菜瓜果的和一些当地特产。 纪昀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然后目光有些流连地看着那些小摊位。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 这对她来说，是久违了的人间烟火。 在即将走到集市尽头的时候，纪昀站住了，她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帮她的人。 眼前是她不熟悉的一座座民居。 在原地踌躇了好半天。 她记起来的时候，集市的另一边有几座楼宇，或许那里有人能帮她。 想返回往来时的路上走，结果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感觉到自己的莽撞，纪昀不停地点头，然后双手合在一起。 向被撞到的那个人表示歉意。 直到觉得心底的歉意已经表达的足够真诚了。 她才抬起头，看向对方。 面前那人身形高大，有着一张淡泊俊秀的面容，纪昀有些呆住了，这样好看的人，她在从前的岁月里，竟然是从未见过的。 那人看她愣愣看着自己，有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又见她刚才不住的对自己点头，又双手合十，他思考了一下，把手中已经买好的一份早点递给了她。 纪昀不停摇头，但是那人执意要给她。 刚出锅的早点附带着饮品，摸在手里热乎乎的。 纪昀无所适从的同时，心头满是感激。 那人对她笑了笑，然后和老板打招呼又要了一份。 眼前的市井气息，曾经被贺春雷描绘到画中。 但是他现在到达这里，却不是要写生作画。 因为江诺失联，林辞遇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和朋友。 贺春雷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帮助寻找。 在寻找的路上，有人指点他来这个小镇，说这里可能有他要的线索。 贺春雷暗暗走访了两天，但当地村民对这类事情讳莫如深。 很难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贺春雷无计可施，这天早上起来，他打点好行李，来到居住的旅店前台，办好了退房手续。 这个旅店，离河边的集市很近，贺春雷打算在集市上，随便吃份早点，就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但是这个镇子贺春雷不会放弃，他把收集到的线索交给了陈晋。 有些事情他做不到的，陈晋会有办法。 办完了退房手续之后，他出了门，来到车前，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中。 卖早点的摊位，就在集市的末端，几步就能走到。 贺春雷买好早点，准备回到车上吃。 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 没想到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这个女孩。 因为附近有一座知名的寺庙，会有从全国各地的人慕名而来。 面前的女孩，头发理的像个男孩子。 又因为道歉一直没抬头。 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贺春雷以为她是前来化缘的出家人。 直到女孩抬起头来，能看见她面容清秀。 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不小心撞到他之后，女孩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贺春雷以为她是饿了，于是把手里的早点递给她。 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是举手之劳。 纪昀不知道向谁求救。 她心里感觉，眼前这个好心人，或许就可以帮她。 于是那一包早点，又被塞回到贺春雷怀里。 纪昀着急地比划着，眼泪不自觉掉下。 从小看着郝思嘉长大，贺春雷也会一点手语。 对于她的表达，自己好像能理解一些。 但是纪昀想表达的情绪太过芜杂，贺春雷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于是带着她走到车子前面。 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速写本递给她，又给她找了一只笔。 做这些的时候，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忍心让这个女孩子的心愿无法表达。 纪昀接过速写本，把本子放在车字的后备箱上，思考了片刻，在纸上画出了一幅图。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画的图，线条很简洁，寥寥数笔，就能表达出心中的想法。 贺春雷站在她身后远一些的地方，点了一支烟，等着她画完。 过了一会儿，他熄灭了烟，走过来，看向纪昀画的那幅画。 能看出她画的是两间屋子。 左面的那间屋子，里面有个简易的人形。 再接下来的内容，就足够让他震惊了，因为那间屋子的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纪昀会的字很少，但是这个人的名字她是不会忘记的。 “江”字她是会写的，“诺”她也会写，只是后面这个字对她来说，笔画有些复杂，她写的不够好看罢了。 “诺”字被她写的稚拙可爱。 像是用小火柴棍拼起来的字一样。 贺春雷看着面前的女孩，她把那本速写本放在车后备箱的盖子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绘画。 虽然书写能力有限，但是她的态度很认真，一笔一画的。 贺春雷心里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他又走近了些，用手指叩了叩后备箱的盖子。 由于注意力太过集中，这个动作，他做了好几下，纪昀才感觉到。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薄唇，读懂了他说的那几个字。 他说的是：“我可以帮你。”
第七十六章 纪昀看见他眼中的热情, 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终于获得希望的欣喜。 她放下速写本，看着贺春雷，然后指指自己的耳朵。 又指了指心脏的地方。 贺春雷看见这个动作, 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女孩是说，她能听懂他的话。 他记得, 郝思嘉就是这样，会看人的唇语。 面前这个女孩也能读懂唇语。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 能得来的江诺的一点消息。 这些天来的奔波，总算没有白费。 贺春雷心情激动，马上给林辞遇发送了一条消息。 这个时候大概林辞遇还在路上。 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发完消息, 贺春雷放下手机，看着纪昀，问道：“你好, 我还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纪昀等他表达完, 拿过速写本, 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贺春雷站在她身旁，看她认认真真写好名字。 纪昀, 这个名字很好听。 很符合她文静的气质。 林辞遇这些天来，一直奔波在路上。 他联系了好多电台的朋友。 各大电台在循环播放他的音乐。 扩散消息的同时，又要避免打草惊蛇。 他今天驱车前往和贺春雷相距不远的荔城。 罗宇帮他联络了这里的几家电台。 对方很愿意帮他。 虽然以他在乐坛的身份，这样的事情, 打电话就可以办到。 但是他还是觉得亲自现身，这样比较有诚意。 此时, 林辞遇正好离开一家电台, 准备简单吃点东西，就去向下一个目的地。 他坐在车上, 打开一份自热食物。 这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他都是准备的极其方便的食品。 上午的阳光，照耀在车的前方。 洒下一片灿烂的金色。 从前这样的景色，至少会让他心有感触。 但是现在只有冰冷的沉默。 寻找的路程，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人群中游走的孤狼。 每一张笑容满面的陌生脸孔背后。 所蕴含的目的都可像是月亮背面，昏暗且坑洼。 不管对方是什么条件，只要能换得江诺平安，他都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贺春雷，他说：“我这里遇到一个女孩，她可能有江诺的消息。” 贺春雷的消息发进来的时候。 林辞遇只是把它当做线索之一，并没有特别在意。 因为这阵子类似的线索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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