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燃扬了下唇,也没跟她计较,见她垂下头开始吃面,他随口问,“味道怎么样?” 咸淡适宜,估计是加了几滴香油的缘故,还挺香。 明萱慢悠悠道,“就……还行吧。” 她怕他骄傲,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般地点评了几句,“蛋不够嫩,西红柿煮太烂了,面条呢我喜欢窄面,煎几块午餐肉就更好了。” 傅燃喝了口冰水,懒懒开口,“凑合吃,明天叫阿姨给你做满汉全席,我太累,做不动。” 明萱看了他一眼。 回家之后,傅燃还没空换衣服,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领带也被扯了扯,松松垮垮地系着。 “傅总很忙?” “当然。”傅燃右手拿筷子,左手指尖在桌子上轻敲,像是在一件一件细数,“不光要帮你处理纪轻灵的事,还要上班,上完了班回家挨骂,挨完骂带人去医院,回了家还得给大小姐煮面吃。” 他看着她,扬了下眉梢,“你说我忙不忙?” “……”明萱语塞,“倒也没有挨骂那么严重。” “有屁快放,无可奉告,那就闭嘴。”他随便临摹了几句明萱当时的台词,但只模仿出了三分精髓,回想起她当时的语气……凶,太凶,他还真学不上来。 经他这样一番描述,倒让明萱生出那么一点愧疚,她清了清嗓子,“听起来你好像很委屈。” 傅燃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反问她,“不委屈吗?” 明萱抬眼与他对视了几秒。 被一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这样反问,明萱忽然觉得又心虚又好笑。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碗里的面条,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蓦地笑出声。 睫毛长而密,在脸颊上打出漂亮的剪影。嘴角的弧度似月牙,细看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傅燃的视线不由得一顿。 但笑归笑,明萱这会儿又忽然想到试镜落选这事,她还是有几分疑惑。 不对啊…… 按理来说,如果傅燃没有插手这件事的话,那这个角色为什么会变成邹菲菲的? 明萱吞下嘴里的面,“我问你个事。” “什么?” 她缓缓放下筷子,看向傅燃,平静开口,“我去找陈导演,他和我说,不是他不让我参演,而是资本不让我参演。这个资本如果不是你,那又能是谁呢?” 她并不是质疑,而是真诚发问。 傅燃闻言,也放下了筷子。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的,“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 三年前,明萱执意要进演艺圈。 明为安起初不同意,但实在拗不过,便只能答应。 就这样,明萱隐藏明家千金的身份,成功进入娱乐公司。但与其他新人不同的是,她从不需要去应酬,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因为明为安总会给她最好的资源。 明萱进演艺圈第一年,靠着无数营销,迅速走红,资源接到手软,在娱乐圈也算是如鱼得水。 直到一年前,她忽然遭遇了滑铁卢。 起初是接连好几家代言相继违约,紧接着就是没有资源,没有活动,没有工作。她好像忽然被雪藏了一般,没有任何露面的机会。 周芙去问公司,公司只说是遇到了瓶颈期。 明萱和周芙对公司的话深信不疑,以为只是暂时的倒霉。 她先前顺风顺水,总得遇到点挫折,才会否极泰来。 于是周芙开始拉着明萱找导演和制片人吃饭、应酬。那些人都是以笑脸相迎,但一顿饭吃完,往往以一句“已经有合适人选”了,将她们婉拒。 明萱承认,一开始她确实不够努力。但自从与周芙交心,知道她的难处,她从自身找原因,也尝试过了,努力过了,可还是与机会失之交臂。 不是傅燃插手,又是为什么? 时至今日,她终于醍醐灌顶。 明萱坐在镜子前,慢慢地涂完最后一笔口红,抿了抿嘴。 镜中的人妆容精致,一双化了上扬的眼线的双眼,透露出几分冷冽。 她收回视线,起身出了门。 明萱回了明家老宅,却没有第一时间进门,反而在门口打量了起来。 自从冯宛萍名正言顺搬到他们家后,这么多年来,明萱回明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次回家,还是因为明为安装病。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别墅,有熟悉的院子,和熟悉的养鱼池,可惜却没有熟悉的人。 在明萱心里,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明萱忽然回家,明家人都很意外。 从她踏进门的那一刻起,接二连三地凑了上来,像是迎接一位稀客。 明为安更是丢掉手中的报纸,站起身来,他看着明萱,眼里尽是惊讶和欣喜,“萱萱回来了?” 明萱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目光直直锁定客厅另一侧的冯宛萍。 彼时她正坐在酒柜旁的椅子上,耐心地擦拭她刚淘回来的古董花瓶,印有兰花的瓶身,纹理细腻,青蓝覆古,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冯宛萍是费了些心思的,宝贵的紧。 听见声音,忙丢下句,“萱萱,等下啊,妈妈马上擦完了。”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叫阿姨做,保证都是你爱吃的菜。” 声音轻柔,一如既往的温婉。 演,她还在演。 冯宛萍在明萱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经常用软刀子戳她,让她妥协了很多事。 如今还顶着这张虚假的脸在这装。 明萱懒得看她演戏,几步走到她面前,开口便问,“冯宛萍,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这一句话,直接让宅子里气氛降到冰点。 明家人都知道,明萱虽然不喜欢冯宛萍,但两人从未正面冲突过。 明萱还是第一次对冯宛萍说话这么不客气,明为安不明所以,生怕明萱惹出什么事端,“萱萱,你怎么跟你妈这么说话?” “你闭嘴!”明萱指着冯宛萍,回头瞪明为安,“好好看清楚,这不是我妈!” 冯宛萍看她来势汹汹,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她了然地点了下头,“来,我们到书房去说,别让你爸担心。” 她站起身,还不忘将手中的花瓶轻轻放在一旁。 明萱冷声回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在这里说。” 见她态度强硬,冯宛萍只能转头对明为安说,“那,老公,你先去花园里坐坐。” 明为安还真就照做,二话不说开门出去了。 明萱闭了闭眼,双手在身侧握紧了拳。 偌大的客厅便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冯宛萍怕波及到她的花瓶,特地朝旁边走了两步,她抬头看着明萱,叹着气开口,“你这脾气怎么不知道改改?都嫁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我的脾气怎么样不关你的事。”明萱目光不善地看向她,“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我就问你,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业。” “我当然是为了你好。”冯宛萍一脸苦口婆心,“萱萱,你既然嫁到了傅家,就该好好收心,回归家庭,做个贤良的妻子。娱乐圈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有什么好,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明萱当她在放屁,“我不用你操心,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少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话已至此,她是明摆着要跟冯宛萍撕破脸。 向来“善解人意”的冯宛萍敛了敛笑意,“我是什么身份?我当然是明家的夫人,你的继母,既然我与你有这层关系,我就有权干涉。” “你爸爸已经把家族的实权交与我手中,你要想日子过的舒坦点,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 明萱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你是铁了心要干涉我的事了?” “没错。”事情全部败露,冯宛萍也不装了,话语里逐渐露出锋芒,“只要我一天是你的继母,我就一天不会对你撒手。今天我也直白地告诉你,你作为明家唯一的女儿,你这一生都要傅家牢牢捆绑在一起。为傅燃洗衣做饭生孩子,才是你现在最该做好的事。” 她能对着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明萱忽然觉得,维持所谓的体面与分寸,显然没什么必要了。 “你是我继母?”她慢慢眨了下眼,反问她。 “我不是吗?” “你不是。”明萱扬了下唇,“如果你忘了,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是小/三。” “你……” 明萱第一次说出这么锋利而直白的话,叫冯宛萍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怒火攻心。 “好啊,赵向雁不好好教育你,我来替她来。”她举起手,作势就要朝明萱脸上抽过去。 掌心挥下,却被明萱抬手一挡。 她目光冰冷,手腕一转,死死抓住她,又用力将冯宛萍狠狠甩开,“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冯宛萍被甩了一个趔趄,倒在了沙发椅上。 明萱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曾经冯宛萍装柔弱,她一时大意被骗过去了。 如今想跟她来硬的,她只会比她更强硬。 明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忽然冷声问她,“你知道喜欢的东西被毁掉是什么感觉?” 冯宛萍正处于一个心有余悸的状态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只见明萱转过身,冲着她摆放古董花瓶的架子就去了。 “你干嘛?” “你住手!” 她急忙开口阻止,已然来不及。 明萱对着架子用力踢了一脚,又上手摇了两下,十几个花瓶就这样接二连三掉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 但是显然还不够,明萱视线一扫,又看到冯宛萍方才一直抱在怀里擦拭的新花瓶。 她转身拿起花瓶,慢慢举高。然后对着冯宛萍扯了下嘴角,手指一松,“啪”的一声,花瓶落地。 在冯宛萍的痛心到近乎抓狂的尖叫中,明萱丢给她一句话,“这次摔花瓶,下次……” 明萱拎起包,对她发出最后的警告,“你儿子明哲快回国了。” 说完,她关上大门,将冯宛萍的叫声隔绝在内。 明为安还老老实实坐在小花园里,显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见到明萱,他忙站起身问,“到底怎么了这是,你俩吵架了?” 明萱刚跟冯宛萍吵完架,虽然狠狠撒了气,但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心情并没有完全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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