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里,顾倚风像个小鹌鹑一样坐回床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手机随手放到床上,姿态难得拘谨。 窗帘只打开一半,光线斜斜闯进来,沾在头发上、衣服上。 时绰在她面前站定,随即单膝蹲下,微微仰头,看着她,动作自然而然:“姣姣,你又把我拉黑了。” 说着,他没脾气地笑叹一声:“这次,我可真冤枉。” 顾倚风心虚,问:“你查到是谁曝出来的了?” 时绰简言意骇:“是时泽。” 不仅仅是时泽,还有一个他之前压根没放在心里的“烂桃花”,就是当初在美国出差的时候,一而再对他示好的那位大小姐。 原本以为回国后也就没事了,可没想到时泽居然冷不丁跟她有了关联,为了报复才闹出这么一场。 就是为了让时、顾两家闹出嫌隙。 想法不错,但手段欠些火候。 昨天晚上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跟顾倚霜聊过了,乘势而为,各取所需。 一个季度合约的国际项目而已,对于时、顾两家都没那么重要,但如果两家同时抽身,那些规模一般的小公司根本吞不下,为难的反倒是为项目牵线的人。 这不,今天一早,那边的负责人就又打电话求过来了。 听完这些,顾倚风的心更乱了。 她自尊心太强,道歉、示弱的话难以启齿,挤在牙缝里哆哆嗦嗦几个来回也说不出来。 忽得,冰凉的手被握住。 丝丝缕缕的热意从他的掌心传过来,很烫,又很舒服。 抬眸看着他,顾倚风抿唇:“我一会儿还约了人,得换衣服了。” 看出来她不想这事儿,时绰也没强求,只道:“那我等你结束。慢慢来,不着急。” 他眼神太多认真专注,鬼使神差的,顾倚风总觉得那双颜色浅淡的瞳仁里,好像藏了一簇火焰。 不是梦中那道令人恐惧的黑影,倒是更为柔和的轮廓光晕。 明明他才是误会的那个,可情理之中的指责没有出现,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问罪也没有出现,他跨越几百公里来找她,只是为了把真相告诉她。 用她熟悉的口吻,用他竭尽全力的温柔和耐心,将这份坦荡的情愫亮在她面前,让她可以不疾不徐地看个仔细。 爸爸之前的话犹在耳边,心悸与心慌交缠而生,顾倚风甚至不敢再去看他。 她咬着后槽牙,十指不自觉拢紧,床单被攥在掌心,登时便看到一圈皱皱巴巴的褶纹。 她道:“要、要不你一起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局,你会骑马的吧?” 时绰一怔,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当然。” 这个局是季成羡攒的。 据说是为了给他新交的小女朋友过生日,还特地把地点定在全魔都最有名的马场之一,可谓是排场满满。 顾倚风小时候也学过马术,但因为实在是没兴趣,刚学到能脱离教练能自己走起来,就果断放弃了。 以至于还在几年后被季成羡打趣,说是沪圈贵圈里唯一一个不会让马跑起来的。 到了地方,季成羡主动过来打招呼,在看到时绰时,眸光明显一动,但毕竟是聪明人,什么都没说,依旧把该有的礼数做尽。 在场的都是圈子里的少爷、名媛,其中好几个都跟顾倚风关系不错,甚至也没少在网上看过时绰的照片,察觉到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忍不住八卦起来。 顾倚风白了他们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友人哈哈直笑:“是是是,咱们大小姐发话了,不敢问不敢问。” 进行到一半,顾倚风去了趟洗手间。 但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道年轻女孩的声音。 故作娇态的嗲气,听着只觉腻歪。 是季成羡刚换的小女友。 她没多想,也没兴趣对发小的感情生活多嘴,刚想直接进去,脚步却因为一句话突然停住。 “我就说吧,哪有什么豪门童话,还不是利益至上,这不,之前还有人传时、顾两家秦晋之好,现在呢,还不是直接撕起来了。” “你是没看见,塑料夫妻坐在一起那叫一个貌合神离,也真怪厉害的,都闹得这么僵了干什么不离婚呀,还不是利益纠葛。” “要我说,时氏的掌权人可够狠的,为了一个项目,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小舅子的黑历史爆出来了,啧啧啧,心可够黑的,这样的人,指不定在背后能干出来多脏的事呢。” “我可听说了,他们豪门的富N代们玩的都可花了,肯定没少包女大学生,说不定啊,还一女多男呢哈哈——啊!” 冷嘲热讽的阴阳怪气还没说完,年轻女孩的尖叫声便充斥了整个洗手间。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已经被扔进洗手池里的手机,再看看不远处的面庞,心脏骤停。 顾倚风冷笑一声,一双狐狸眸闪烁着漂亮的光,明艳,狠戾。 “来啊,当着我的面继续说,我倒是想看看你拿不拿得起诽谤的赔偿金!”
第62章 占春光 女生被吓傻了, 一个字也不敢说。 可她越是这样,顾倚风就越觉得好笑。 季成羡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如是想着,她拿出手机, 冷着脸拨出去一个电话, 嘴角弥着两分嘲弄的弧度,语调还混着丝丝缕缕的吊儿郎当:“季成羡,你小女友惹到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甚至还抬高了。 听清楚了每个字, 那个女生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搭上季家二公子这条线的啊!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折在这里! 后怕登时炸开, 她连忙上前两步, 急匆匆认错:“顾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着, 她抬手去拉顾倚风的袖口, 眼眶泛红, 想要用平时那招装可怜, 可指尖还没碰上衣服料子, 就看见后者像避脏东西似的迅速后撤一步。 捏着手机, 顾倚风一本正经道:“季总,我现在很不爽。” 话音一落,她笑得明媚:“这事没完。” 五分钟后, 顾倚风回到了桌前。 顾大小姐没有在卫生间门口跟人论是非的道理, 而且她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她以一种泼妇骂架的姿势站在那里被人当热闹看。 此刻, 她坐在人群最中间,黑色的小香风外套披在肩上, 红唇似焰,气质张扬强势。 她笑吟吟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笑意却不达眼底,继而,是铺天盖地的寒意:“孙小姐,要不你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刚刚打电话的内容再重复一遍?” 听到这句话,孙小雅的脸苍白得看不出半点血色。 她看向季成羡,试图再装个委屈、扮个惨,可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操着三分笑脸的季二公子也没有出声的意思。 一双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但此刻也冷得刺骨。 越想越烦,顾倚风恨不得这十几年都没摆的谱都在这一刻全部拿出来:“道歉。” 孙小雅赶忙道:“顾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跟我道。” 冷着出声打断,顾倚风的脸色凛冽逼人,虽然视线是对着孙小雅,可声量刻意抬高,明显的对人也对事。 食指的指骨敲在桌面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叩叩”声。 她清了清嗓子:“他时绰是我的人,我都还没欺负上呢倒是让你过了把嘴瘾,你哪位啊?张口闭口就是各种‘内部消息’,怪好笑的。” 她言辞犀利,气势凌人。 锋芒毕露之下却不显得跋扈,反倒是用强悍的铁剑为自己铸造一片伟岸的城墙。 其实说闲话这种事任何圈子里都不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要没舞到正主面前大多数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偏偏,总有些不知死活的。 一圈人里有跟顾倚风特别熟的,自然也觉得好笑。 真是单纯到愚蠢,真以为和公子哥们吃几顿饭、调几次情就能走进这个圈子了?真当几代人拿钱砸出来的继承人们是傻子? 时、顾两家的事这几天本来就闹得厉害,竟然还真有不要命地跑到顾倚风的跟前说三道四,得,把自己赔进去了吧。 时绰就坐在顾倚风的手边,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她。 如凝脂的手腕上没有戴那串坠了顶级翡翠的手链,反倒是换了只某个新兴品牌的银手镯。 没有镶嵌任何光彩夺目的珠宝,可即便如此,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他当然也知道,漂亮的不是镯子。 而是她。 铺天盖地的情愫涌上,他只能看见她。 从马场离开,坐上回去的车,已经是傍晚了。 外套被懒洋洋地丢到车后座上,顾倚风瞥了眼两人之间能再塞下一个的空隙,眨了眨眼,但依旧没说话。 “大小姐,要直接回家吗?” 一只手撑着下巴,顾倚风懒洋洋地“嗯”了声,视线朝车窗外看去,一栋栋建筑物飞速掠过,忽得,她又突然道:“等等,不回家,去恒隆广场。” 司机似乎很有经验,得到明确的地点后一点犹豫都没有,按了转向灯没几秒就打起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踩停停。 刚过两个红绿灯,车内再度响起声音。 顾倚风紧张兮兮地看过去,目光从男人的手缓缓向上,最后停在他的眉骨处,喉间微涩:“我想去买点东西,你能陪我吗?” 时绰没有拒绝:“当然。” 车子在魔都最有名的奢侈品商场门前停下。 繁华之中,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下车后,顾倚风冲司机道:“您先回去吧,我们要逛会儿再回家。” 司机没敢答应,只说得跟董事长说一声。 董事长指的是顾如海。 毕竟他是得了老爷子吩咐,是得趁着这次机会偷偷观察小夫妻才来的。 要是两手空空地回去,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顾倚风摊手,没强求,只大概说了个时间就拉着时绰先进去了。 垂眸看了眼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腕,时绰忍不住开始失神。 嘴角的弧度压了又起,周而复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暗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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