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间那只阴沉躁郁的小兽变得极容易安抚,只要她愿意给丁点儿甜意,小兽的尾巴就能翘得老高,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渴望下一次的甜。 平静的湖面禁不起一点折腾,可偏偏,她每次投递过来的,都是硕大的山石。 他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甚至有时候耐心也不是很足,他可以将事情做的体面,给任何事都披上一层挑不出毛病的外表,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对什么都保持六七分的淡漠,但一看见她,再坚硬的冰都迅速消融。 他做不到用平时的样子对她,也不想。 “顾倚风”三个字的分量太重,在他心里,独占温柔。 “随便选,我送你!” 时绰敛神,微抬头,发现顾大小姐居然带着他在一家世界名表的专柜前停下。 看着她一副别别扭扭又格外豪横的样子,时绰扬眉,心中了然。 但,就不想让她心安理得地靠花钱“买平安”。 心底最深处的恶趣味又燃起,愈演愈烈。 披着一件绅士的西服伪装,但态度却是别有一番柔和的强硬。 他看着她:“姣姣,我看着很像缺富婆的小白脸吗?” 顾倚风一怔,心里的装着小九九的算盘顷刻落地,噼啪啪啦一阵响,连算盘珠子都四分五裂,蹦出去老远。 她咬着下唇,心底愁肠百转千回。 细细观察着她的情绪,时绰又道:“或者,我们可以买一对情侣款。” 说着,他的视线停在专门门前的显示屏上,里面正不间断地轮播着这个品牌当季度的宣传视频。 视频刚好结尾,一切跌宕起伏的故事被划下休止符,五彩斑斓的颜色也皆归于黑色。 一秒后,与浓如夜的深漆正中央,一句英文悄然显现—— I will unswervingly choose you. 我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顾倚风默默翻译过来,樱粉色的唇瓣多了半圈牙印。 原本就算不上平和的情绪立刻又掀起轩然大波。 她抿唇,忍不住怀疑这家专柜的工作人员不会是着狗男人的托吧?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没影了,毕竟,提出来这家商场的人是她,步履停在这家专柜门前的人也是她。 一切都是这么巧。 摸了摸鼻子,顾倚风不自然道:“你、你要是不要那就走吧,我没有其他想买的东西。” “我可没说不要。” 时绰出声,及时制止了大小姐想要逃避的鸵鸟属于,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顿时将他包围。 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窘态,他不自觉弯了嘴角。 好像不久前她也是这样,以表面强势的态度躲着她,怕听他说“喜欢”,担心他的触碰会把她拖入另一个感情上的深渊。 可玫瑰生于荆棘之中,千般蹉跎都奈何不了它。 它依旧明媚如初,灿烂得心跳难遏。 进到专柜里面,身穿小西服的柜姐看见是熟客,立刻笑脸相迎:“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倚风面色如常,反倒是一旁的时绰闻声看向她。 这个名牌,是男士表。 他挑眉,话里话外隐喻了点别的意思:“怎么,还给别的男人送过表?” 顾倚风看过去,严重怀疑自己闻到了酸味。 她理直气壮道:“给我爸买的,怎么,有意见呀?” 双颊被撑得气鼓鼓,跟只小河豚似的。 忍住了想戳一下的冲动,时绰低低笑了声,很短促的一节气音,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道:“没,哪里敢呢。”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玻璃展柜前。 柜姐是第一次见时绰,感叹他惊为天人的皮囊,可视线一转,又落到以美貌著称的顾大小姐身上,忍不住感慨,帅哥美女站在一起太养眼了! 她是专业的,第一时间就能从男人的衣着谈吐上分辨他地位不俗,也是第一时间就介绍了几只同样富有身价的限量款。 顾倚风一听到“限量”两个字,眼神明显不对劲了:“有多限量?全球十万?” 她随口抛出来一个梗,柜姐听出来了,立马笑着说了个数。 顾倚风回头,看向要收礼物的人,问:“你觉得呢?” “我倒是对这只更有兴趣。” 看清他指的方向,柜姐眼前一亮:“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款是我们品牌首席设计师的年度作品,据说是为了他去世妻子而设计,表盘上的暗纹是玫瑰,而且根据光线和角度的不同,分为含苞待放和盛开,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时绰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戴的,眸光沉下来。 真巧,是玫瑰啊。
第63章 占春光 从专柜出来后, 顾倚风还是没有选择回到车上。 给外公打完电话报备后,她扭头看向时绰,表情乖巧, 只是眼神依旧飘忽不定, 心虚挂满了整张脸。 故意板着脸,语气生硬:“外公说晚上家里没人,让我不用回去了,时总, 管饭吗?” 时绰莞尔:“管, 当然管。” 没有着急去吃东西,顾倚风心血来潮, 想去江边吹风。 时绰自然陪着, 视线黏在她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好不容易有个回神的空档, 他却反而皱了皱眉, 快走两步扶住她的肩, 提醒道:“小心。” 站在栏杆里面的顾倚风回头看他, 他们挨得很近很近, 近到男人衣服上的木质香气萦绕在她鼻尖前, 久久不散。 很淡的气息, 与世面上常年的男士香水差别很大,她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有符合他气质的清冽矜贵, 哪怕不看脸, 也能脑补出一整套的西装革履。 但仔细想, 他好像很少在她面前穿过庄重严肃的西装三件套,更多时候都是一件款式简单的衬衫, 有黑有白,再搭配一些最简单的配件,将气质展现到最养眼的地步。 天生的衣架子不只是形容身材好,形象也不只是看脸,还有一些更玄乎的,看不见摸不着,但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左右。 顾倚风知道,时绰从来都不缺这一项。 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摔不下去的。” “没听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水’?”他语气肃穆,冷不丁地冒出来几个字,堵得顾倚风哑口无言。 她哼了声,不再看他。 软绵绵的调调,有着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娇嗔气。 时绰最听不了她这样,心肠软成了稀巴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们占了个不错的位置,一抬头,正好能看到东方明珠塔。 钢铁森林中的星辰不计其数,为这座不夜城增添了浓厚的时代感。 大桥用以霓虹和白炽作点缀,于厚重的夜色中更显璀璨。 望着江景与夜色,水涛浪花一阵阵拍过,风声,水声,接踵而至。 顾倚风的脑袋静得可怕,可胸口中又不间断地在奏响着什么不知名的曲调。 她别扭半天,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是道:“时绰,对不起。” 她声音很小,简短的五个字一溜烟就结束了,险些湮灭在风中。 眸光暗了暗,时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话没说完,他半张脸就被她捂住。 死死捂住她的嘴,顾倚风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原本还拖拖拉拉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一股脑地全都喷涌出来:“我先说!” 她连忙道:“我之前应该听你的解释,而不是一个劲儿地指责你,还把你拉黑了,对不起。” 说完,她慢吞吞地放下手。 可一双手还没收回最开始放置的位置,竟就在半空中被他陡然截胡。 顾倚风一愣,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一时间喉间发涩,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时绰不疾不徐,目色却格外地烫:“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 月光静静流淌,江面波光粼粼。 五光十色的灯影照耀在上面,是一道不输十里晴光好的风景。 安静了好一会儿,顾倚风咬着下唇,嘟囔道:“你干嘛这么惯着我呀?明明就是我的错,你还非得自己揽过去,就不怕将来我被惯坏了,真觉得所以的事都是你的问题?” 指腹在她肌细腻的肌肤上摩挲几下,时绰幽幽道:“你不会。” 她的皮肤实在是太嫩,都没敢怎么使劲儿就隐约瞧见一层红,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让人不自觉感慨。 没再折腾她,他继续道:“因为你是顾倚风,所以我知道你不会。” “或许你有感性化、情绪化的一面,但这份情绪化的时效却不长,而且永远不会丧失理性,这样的顾倚风,令我难以自拔。” 定定地看着他,顾倚风觉得自己要溺毙在狗男人的目光里了。 明明是这么冷冷清清的一双眼,但此时此刻,她仿佛看到了不计其数的情丝软绸,深邃的眼睛好像自带柔光,再强悍的硬度都被悄然击溃。 熟悉的躁动感涌现,刹那间,就将她的四肢百骸瞬间征服。 不等开口,她又看见自己的手被他如视珍宝般捧起,缓缓送到了他唇边。 紧接着,轻轻的吻便落下。 过分轻柔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顾倚风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让她险些连像此刻这样站立的力气都消失无踪。 他真的像有魔力一样。 “姣姣,我不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合不合适,可我又觉得,如果不说,我会很难受。” 言语间,又是一吻。 与刚刚的指尖吻不同,这一次,降在手背,而且位置很巧,如果换做是他的手,恰恰是在青色鱼尾疤的正中间。 顾倚风抿唇,心跳更快了,五脏六腑都在叫嚣呐喊,无声的沸腾震耳欲聋,这种精神失控的感觉令她几乎疯掉。 但,她又很想继续疯下去。 时绰看着她,嘴角噙笑,弧度微不可察:“你知道吗,如果一个孩子从来没有吃过糖,那他不会渴求甜蜜,可如果他尝过了,就不甘心只吃酸苦辣了,他已经离不开甜了。” “当时在办公室,我听到你提离婚时特别难受,我害怕你真的丢下我,我简直不敢想没有你的几十年该怎么度过,那种心脏被狠狠揪扯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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