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下班绕远路走的世纪谜团,在此刻也算是彻底解开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容晔所求的不过是那一瞥的偶遇。 Michael突然想起一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 周皓茵离开后,温静语的休息日也回归正常。 日子好像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一日三餐,上班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 张允菲给的那份手册和报名表被她收在化妆台抽屉里,思虑再三,温静语还是把这件事跟父母交代了,想倾听他们的建议。 崔瑾架着老花镜研究了二十多分钟,最终表示同意并支持,倒是温裕阳有不同想法。 “她好不容易从德国回来,在路海才安生了两年吧,这转头又要去香港了?” “只要是对事业发展有好处的,在哪儿都一样。”崔老师看得很开。 温裕阳终究是心疼女儿四处奔波,对此持保留态度。 “不用管你爸,正事儿上男人就爱优柔寡断,他的意见不重要,反对也无效。” 在医界叱咤风云的温院长被怼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温静语因为崔老师的总结陈词笑出了声,但心中的决定也呼之欲出。 反正她现在无牵无挂,香港培声,不如去试试。 有了想法之后温静语立刻开始报名,整合好个人资料,连同报名表用电子文件发送到了乐团邮箱,很快就得到回复。 她的简历直接通过初审,可以参加十二月份的面试,指定的考试内容也随邮件传了过来。 除了乐团指定曲目和视奏之外,还要准备能全面反映个人能力的技巧性作品,限时五到十五分钟。 温静语是最不怕考试的,从得到回复的那天开始,她的下班时间就全部用来练习了。 距离面试还剩一个半月的时候,路海也进入了深秋。 霜降那天,财经新闻的版面被一则重磅消息占领。 铂宇资本以二十三亿人民币的价格抄底华印中心,成为了下半年价格最高的单宗商用物业交易。 有博主指出风林集团此举是为了套现,以偿还此前欠下的巨额债务,但这个数字还不足以填上窟窿,因为接下来的局面对于风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和钟氏的对赌协议失败了,这直接导致风林蒙受了两亿美金的损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令人大跌眼镜的消息随之而来。 风林和钟氏同时宣布了梁肖寒和钟毓的婚讯。
第17章 和狂欢吃瓜的群众一样, 婚讯里的两位主人公也是通过新闻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 与此同时,风林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里面隐约传出争执声, 还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 若不是地毯吸音, 此刻的动静怕是已经闹到天翻地覆。 秘书室里人人自危,手中需要批复的文件堆积如山, 但是谁都不敢冒险敲门打扰。 刚刚小梁总是带着一身怒气闯进去的。 当梁肖寒再从那道门里走出来的时候, 脸色比先前还要沉郁, 他目不斜视, 连步伐都聚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怕气场。 有人撞着胆子,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扇虚掩的办公室大门,只见茶水连同茶叶倾洒了一地, 厚重地毯上还散落着瓷器碎片, 冲突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离开公司后,梁肖寒淤积在心口的怒火依然没有消退,他回想起梁韫宽刚刚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脚下油门也踩得更重。 跑车疾驰在高架路上, 引擎声犹如一头凶猛巨兽的嘶吼。 他找到钟毓的时候,那位大小姐正在五星级酒店优哉游哉地品尝下午茶, 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从天而降的婚讯困扰。 “你这什么表情,去杀过人了?”钟毓端着描金的骨瓷茶杯,斜眼睨着他调侃。 梁肖寒在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难以置信望着她:“你还有心思喝下午茶?” “不然呢?”钟毓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去找我爸大闹一场?” 她从甜品架上选了一碟造型精致的马卡龙, 再缓缓推到梁肖寒面前。 “有用吗?梁少爷。” 梁肖寒冷笑:“不然坐以待毙?” 钟毓收敛起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还没认清现实吗?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凭你我就可以反抗的吗?” 她见梁肖寒无言以对, 突然笑了:“该装乖的时候就得装乖,至少目前我不可能抛弃钟氏小姐的身份和生活,手上连张底牌都没有,拿什么去斗争?” 梁肖寒沉默了半晌,渐露妥协之意。 “钟毓,其他的我都能给,但是结婚不行。” “梁肖寒,这话你对我说了也是无用。”钟毓抿了一口茶,再次抬眼,“对婚姻突然这么看重,你该不会是想要爱情吧?这不像你的作风。” 梁肖寒眸光一闪,反问:“难道你就愿意跟我结婚?” “跟谁结婚对我来说不是关键,如果你想搞砸这门婚事,尽管去做就好了,不需要征询我的意见,输也好赢也好,我都不在乎。” 钟毓直视着他,眼底一片清明。 “但也别妄想我会和你统一战线,听话女儿的角色,我还得继续保持。” …… 热搜排名在傍晚时分又上升了几位,甚至超过了娱乐圈流量小生的恋情热度,显然是被人刻意操控过的,风林和钟氏的股价也在这种刺激下水涨船高。 佑禾大厦的琴房里,温静语结束了下午最后一堂课,送走学生之后她来到休息区接水,前台姑娘和教钢琴的陈老师也在。 那两人的交谈声太清晰,温静语想忽略都难。 “华印中心被卖掉的时候,我还以为咱们这佑禾大厦也会易主呢,没想到啊,都这世道了,还有结婚抵债这一招?” 陈老师嘬了一口茶,意味深长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靠卖楼能撑多久啊?现在好了,都成一家人了,说不定钟氏还能注资帮一把,怎么算都是风林赚了呀。” “陈老师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说现在这股票还值不值得入一手?” 前台姑娘转身就要去找手机,结果发现了站在饮水机前的温静语。 她随口问了一句:“欸,温老师,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陈老师说附近开了一家羊蝎子火锅,味道不错。” “是呀,一起去吧。”陈老师附和。 饮水机的加热灯跳了,温静语边拿着杯子接水边回答:“你们去吧,我今天有晚课,叫个外卖就行了。” “那我们给你打包回来?” “不用,太麻烦你们了,谢谢啊。” 等那两人离开后温静语才端起杯子,她低估了茶水的温度,没吹气就往嘴里送了一口,舌尖冷不防被烫了一下,像针扎似的,又麻又痛。 晚课一直持续到八点多,下班后温静语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路海的气候总是很极端,似乎只存在夏天和冬天,在这深秋的末尾,晚上要穿一件夹棉外套才能阻挡寒意的侵袭。 空气湿度很高,月牙隐在薄纱后面,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出租车不能进小区,温静语付完钱就匆忙下车,她想赶在雨水倾盆之前进家门。 闷着头走路,自然就没注意到马路边那辆瞩目的暗蓝色跑车。 她挎起琴盒还没走出几步,门岗旁突然闪出一道黑影,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人大力擒住。 温静语一抬头看见来人,怒意便从胸口直窜而出。 “干嘛啊你?” 她语气不善,梁肖寒却丝毫不在意,低头问道:“现在有空吗?我们谈谈。” “没空的话你会放开我?”温静语盯着自己的手腕。 “不会。” 门岗处人来人往,两人堵在路中间十分显眼。 温静语叹了口气,随手指了指路边一棵行道树,妥协道:“去那儿说吧。” 天气转冷,枯黄的树叶开始打卷掉落,有些半绿的叶子甚至还没走到生命尽头,也跟着毫不留恋地脱落,匆忙与树杈枝干划清界限。 这是一种无声且急不可耐的分离。 温静语踩着地上的落叶,脚下发出窸窣声响,她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事?快说吧。” “你现在跟我讲句话都这么不耐烦了?”梁肖寒脸上泛起心痛和无奈。 温静语答非所问:“快下雨了。” “温温。”梁肖寒上前一步,拉近彼此距离,“我绝对不是狡辩,那个婚约我根本不知情,新闻爆出来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是被通知的那一方。” 见她不说话,他的语气也急了起来:“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我当然知道。”温静语是一副了然神情,“婚姻这种东西怎么拴得住梁少爷?但是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和我有关系吗?” “温静语。” 梁肖寒这一声连名带姓的无奈轻唤,终于让她抬起了头。 路灯昏黄,树影斑驳,搅乱的情绪开始浮浮沉沉。 “我们结婚吧。” 一句不够,他还要再强调一遍:“跟我结婚,好不好?” 温静语一怔,瞬间出了神,她居然从那双黑眸里找到了认真的痕迹,真是难得。 只是这种深情话语在此刻显得有些荒诞,就好比离了弦的箭或者泼到地上的水,想在中途反悔,怕是回天无力。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温静语尽量让自己沉住气,“你不愿意跟她结婚是你的事情,我不是你的避难所。” “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肖寒俯下身,扣住她的肩膀,似乎在努力证明言语里的真挚感情。 “以前说的那些浑话我承认,那是因为我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但是我现在想得很清楚,我心里只有你,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结婚。” “受到冲击后的大彻大悟?”温静语突然嗤笑,“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现在只是冲动而已。” “那要怎么证明我不是冲动?我说的都是真话。” “梁肖寒,有些承受不起的担子别硬往身上抗,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你负不了责任的。” “怎么负不了责?就明天,明天我们去领证。” 温静语拼命压住的怒火一下就被勾了出来,她甩开他的手,冷声道:“逃了和钟氏的婚约跟我结婚,然后呢?风林现在的局面大家都清楚,你能坐视不管?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 梁肖寒被她的语气激到,破罐破摔起来:“不管了,我也懒得管了,风林是死是活和我都没关系。” 天气突变,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疾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灰尘,原本干燥的地面被豆大雨珠一点点浸润,街景瞬间变得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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