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不到的。” 温静语说完便转身,场面已经够戏剧化了,没必要再淋一身雨。 “怎么样你才能相信!要我现在就打电话退婚吗!” 梁肖寒伸出去的手被温静语迅速躲开,紧接着“啪”地一声,他的左脸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好歹这么多年朋友,我本来想给彼此留点余地,你别太过分了。” 温静语愤恨地盯着他,胸口起伏,微喘着气,连眼眶也在慢慢泛红。 而她眼前的男人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愣在原地,一脸震惊。 大雨滂沱,树荫虽然能遮挡一部分,但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在迅速变湿。 谁也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路边停了一辆岩灰色宾利。 周容晔坐在后排,唇线拉得平直,沉默不语地望向窗外。 刚刚那场面被他尽收眼底。 前排司机大气不敢出,若不是车厢里还在静静流淌的轻音乐,他甚至怀疑时间都要随着气氛凝结成冰了。 老板今晚加班,从公司离开后特意交代要绕路来这里,他知道这儿是温小姐的住处。 雨淅淅沥沥下着,车门解锁声突然响起。 只见周容晔探身下车,一脚踏入了雨幕,绕到后备箱抽了一把雨伞出来。 在司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着伞朝街对面走去了。 目标明确,毫不犹豫。 那把黑色大伞最终挡在了温静语的头顶。 “为什么又淋雨?” 温静语循声蓦然回头,周容晔就站在她的身后。 另一旁的梁肖寒以为自己看错了,借着昏暗光线他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周容晔。 “周先生?” “梁总。” 周容晔朝他点点头,雨伞依然坚定地替温静语挡着风雨,而他自己露在伞外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洇湿。 “你怎么来这儿了?” 温静语一脸地难以置信望着他。 周容晔和她对视,很淡地勾了下唇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递出一块熨烫平整的灰色口袋方巾。 “先擦一下自己的头发,再擦它。” 他微仰下巴,示意着她护在怀里的琴盒,温静语立刻心领神会。 “谢谢。” 她接过方巾,还是那股淡淡的雪松清香。 看着交谈自然的两人,梁肖寒的心里突然涌起怪异感觉,他想起在月央湖壹号碰面的那次,当时他就好奇了。 她和周容晔是这么熟悉的关系吗? 温静语盯着梁肖寒湿透的上衣,刚刚的争执就仿若一场幻觉。 她抢在他之前出声道:“你回去吧。” 话音落下,她也没再看他,像是在心里做了某种不可反悔的决定。 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以后就别联系了。” 树底下那道高大身影晃了晃,梁肖寒暗自苦笑,他还是低估了她心硬的程度。 “周先生,我没带伞,你能送一送我吗?” 周容晔直视着温静语的眼睛,那潋滟眸光里有恳求之意,仿佛他是她溺水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当然拒绝不了。 “走吧。” 望着即将离开的两人,梁肖寒再也按捺不住,理智和面子都成了身外之物。 “温静语,你跑什么?”他再次喊她的全名,“我在跟你求婚。” 周容晔还在场,温静语没想到他一点都不避讳,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风林和钟氏的新闻铺天盖地挂了一整天,周容晔不可能不知道,况且铂宇和风林还是交易伙伴,梁肖寒自认为的孤注一掷,其实给了温静语很大的难堪。 白天官宣婚讯,晚上就来跟她求婚,置她于何地? 温静语不肯回头看他,沉下去的肩膀好像在宣告她的倔强。 她坚决道:“我不愿意。” “真要划清界限?” 梁肖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随着这个雨夜在不断塌陷,然后化为地上的一滩泥泞。 “对。” 最后一根细绳断裂。 梁肖寒自嘲一笑,眼底情绪逐渐变灰,杂糅成绝望。 “行,别后悔!” 朦胧雨幕下,跑车轰鸣声突兀响起,像一头冲破牢笼的发怒凶兽,狠狠撞入黑夜,所过之处溅起水花阵阵,引来遭殃路人的尖叫与责骂。 周容晔沉默地撑着伞,目睹了全过程的他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雨声淅沥,他好像听见温静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进出小区的人很多,过了门岗之后,正中央便是一座石雕喷泉,越过喷泉再往里走,有三条岔路向内部延伸。 去温静语家的路在右手方向。 灰砖地面浸了水之后变得湿滑,两人又撑着同一把伞,因此走得很慢。 路灯被绿植包围,光线影影绰绰,偶尔有野猫从灌木丛中钻出,弓着身子很快又消失不见。 周容晔的余光时不时观察着温静语。 她的眼角有湿意,抬手拭去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很好地维持着表面的静默无声。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她主动的坦言让周容晔有些意外,他把伞面抬高了一些,淡声道:“不会。” 除这两个字之外再也没说什么。 温静语低头感叹,不愧是周容晔,对他人的私事不会追问,不会好奇,给人留足了面子和余地。 她和梁肖寒之间缺少的,正是适当的距离感。 一路无言总归有些尴尬,温静语随便找了个话题:“茵茵最近还好吗?” 周皓茵自从回了香港,就很少更新社交动态,温静语怕打扰她学习也没怎么主动联系。 “挺好的,开学就忙起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还挺想她的。” “有空你可以去香港找她。” 周容晔这话倒提醒了温静语,十二月份确实有一趟香港之行,但是她没说出口。 一来是不想麻烦人家招待她,二是因为培声的面试她还没有十足把握。 往前再走几步,那幢三层别墅就是温静语的家,大门口的灯亮着,很显然是父母在等她。 周容晔把她送到庭院门外就止住了脚步,温静语盯着他手里的长柄伞,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将手遮在头顶,转身奔回了家。 周容晔很有耐心地在路边等。 她家院子里有一棵茂密的桂花树,浓郁甜蜜的香味浸染了空气,越过围墙护栏弥漫一路,沁人心脾。 只是下过这么一场大雨之后,那满枝桠的桂花都扑簌簌掉了,洒满四周草坪,像蛋糕上点缀的糖霜。 温静语再出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长柄黑伞,是周容晔之前借给她的,一直忘记归还。 “谢谢你的伞,然后这个是送你的。” 她将一罐装着干制桂花的密封玻璃瓶递了出去,又指了指院子里的树。 “看见那棵桂花树了吗?我妈妈亲自晒的,还好摘得早,现在都掉完了。” 周容晔不着痕迹地把伞遮到她头顶,又将罐子捧在手里端详。 小小的花瓣还保留着金黄色泽,满到了瓶口,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能感受到香甜了。 “谢谢你,还要谢谢你的妈妈,她是懂得留住美好的人。” 温静语一愣,莞尔笑开。 “她听到会很开心的。” 周容晔将罐子和伞仔细收好,准备告别。 “那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见。” 温静语不知道他说的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毕竟周皓茵不在,两人没什么单独见面的理由。 况且她还有个疑问,周容晔为什么会在她家小区门口出现? 也许只是巧合,她不好意思再问一遍。 耳边的雨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小,薄雾消散,月晖渐渐露出真容。 温静语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别。 “下次见。” …… 流光易逝,深秋在万物凋敝中慢慢转为隆冬。 那次决绝的分离之后,温静语就把梁肖寒的联系方式全部删了,连带着微博关注都无情移除。 他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找过她,雁断鱼沉,两人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温静语的日子重归安稳,上课下班,准备面试,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而梁肖寒和钟毓的婚讯自公开以来,两人便频频携手出席各式各样的场合,高调到连彼此亲眷的婚礼都会一同露面,两家的关系看起来板上钉钉,牢不可破。 张允菲曾打过几回电话表达关心,她惊讶的是温静语貌似没什么特别感触,只能叹服好友收回感情的效率和速度。 这个问题温静语仔细想过。 关于她心中所谓的遗憾,最开始可能是因为心动没有修成正果,但到后来她慢慢发觉,最惋惜的,还是两人多年情谊落了这么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就像她听过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情人和陌路总要选一边站,这就是对她和梁肖寒最好的诠释。 时间来到十二月,温静语的乐团面试终于提上了日程。 出发去香港的前一晚,崔瑾特地在家里烧了一大桌好菜,算是为她加油打气。 温裕阳的态度没什么变化,直言如果面试不通过的话就抓紧时间回来,在路海找个音乐学院当大学老师也挺好的。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被崔瑾骂乌鸦嘴,崔老师趁此机会再次强调了事业对于女人的重要性,这样的考前总动员对温静语来说也算是狠狠激励了。 她向机构请了三天事假,在面试前一天搭乘下午的航班落地了香港国际机场。 与路海的气候不同,香港的冬天并不寒冷,上飞机前是零度,下飞机后直接变成了十九度,温静语突然产生了提前过春天的错觉。 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琴盒随身背着,行动还算方便。 港铁线路四通八达,温静语下榻的W酒店在九龙站,搭乘机场快线就能直达。 办理完入住手续恰好赶上日落时分,从房间的全景落地窗望出去就是维多利亚港,残阳晚霞风光大好,她忍不住多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家庭群里供大家欣赏。 张允菲昨晚就把山田知子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她,就是那位培声乐团的日本团员。 温静语用Whatsapp的聊天软件联系上了知子,她不会日语,对方的中文也不行,两人只能用英文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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