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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到陈相晞和甄俊华在操场的角落旁若无人地接吻。 那里是著名的情侣圣地，晚自习结束后，学校保安总会拿着手电筒到那里抓人，一抓一个准。容辉自己也无意中见到过几次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侣互动，他总是扫几眼就不敢再看。 陈相晞比甄俊华还要矮一些，她拽着甄俊华的衣领迫使他弯腰，然后抬头用力地亲吻他，她颈项修长，线条明显，带着一个猎食者的力度。 男生是她利爪下的猎物。 天知道他想象过多少次自己和甄俊华接吻时的样子。 甄俊华被亲到嘴唇出血，他很投入，在陈相晞往后仰的时候，还想顺势吻上去，被她躲开。男生疑惑地看她，她再度抬头亲吻过去。 就像是她不要被亲吻，她要掌握主动权，她要把甄俊华掌握在手中，任她玩弄。 容辉握紧了拳头。 他只是个旁观者、局外人，他隔着一块荧屏看着一部在异世界里发生的故事。那是梦，都不是真的。 然而这时陈相晞像是察觉到了容辉的注视，她扭过头，就像知道他一直站在那儿，锐利的目光穿过那几棵小叶榕，直直地看到他的心底，看穿他一切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的口红花了，她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容辉没听清，但是梦里的自己不知为何笃定那句话是“我不喝冰的”。 操。 这他妈是什么梦。 不喝冰的？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还硬了。 他把手深进被子里，模仿着记忆中那个人的动作来抚慰自己。 他的第一次，和他们的每一次，都是甄俊华主动挑起。他从抗拒到食髓知味，竟然想要更多，甚至有一次在高潮时问甄俊华，我用嘴帮你好不好。 甄俊华的喘息就在耳边，箭在弦上之时容辉笃定他会答应，没想到还是被拒绝。 容辉早该在那时候知道自己不可能。 他没有喜欢过人，对自己是直是弯完全没有概念。他早早知道，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凭一己之力能够控制的事情。 “你在干嘛？”甄俊华的鼾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他在下床踢了踢容辉的床板。容辉的动作一滞，“你在撸？” “你放屁。”容辉闷声闷气地回答。 “呵。”甄俊华笑了，“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啊。” “不劳你费心。” 甄俊华说：“哥这是在关心你。”话题被自顾自地中断。然后，他迷迷糊糊地发了个语音出去，声音柔软低沉：“晞晞，晚安。” 容辉还硬着，却已经失去了手下继续动作的欲望。他本来正在通过手机浏览器无痕模式试图打开一个网站，听说那个网站“gay”分类下面有些好东西——他做了些功课，只是从来没上去过。午夜时分数据传输速度很慢，和他有相似需求的人很多。 他关掉网站，退出无痕模式。 下一个应用程式是电子书阅读器，《道连·格雷的画像》的序章弹出来。 ---- 容辉和zjh只用过手，某种意义上zjh算是容辉的性启蒙
第5章 05 Dorian Gray 容辉在学生生涯的第一次通宵，是为了看一本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情敌在看的小说。 这是一本来自19世纪末的小说。 他想，陈相晞其实就是个装逼怪，看一些没人会看的书，说不定她自己也没在看。 封面上的作者名字“奥斯卡·王尔德”，在印象中和同性恋相关。他只是刚好对此感到好奇，并无其他。 就算不是陈相晞，他也迟早会去看的。 而且，容辉相信自己熬不过序章就会睡着。 可他的双眼从夜幕睁到了白昼，直到隔壁寝室早起上自习的人开门关门的响声把他从那个诡异绮丽的书中世界里扯出来。 这本书好可怕。 陈相晞怎么会喜欢看这样的书。她真是个怪人。 甄俊华的思维跳跃，他总跟不上。 爱好奇异的陈相晞和他相得益彰。 甄俊华觉得她是“Soulmate”，会是这个原因吗？ “你干嘛？昨晚做贼去了？”老八发现容辉脸上规模惊人的黑眼圈，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打着呵欠问他。 “看书，世界名著，”容辉说着，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甄俊华，“《道连·格雷的画像》，听过没？” “什么？侦探小说？还是修真小说？”钱十三问。 “甄俊华，你看过的吧？”容辉跳过了钱十三，直接问正在叠被子的男生。 他迷茫地看过来，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听都没听过。你装逼呢吧？” 容辉愣住，但表情很快回复正常。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随便吧。走了，早课。” 道连·格雷。Dorian Gray。他是一个韶秀俊美的美少年，美少年被勋爵别有用心的雄辩引起共鸣，用灵魂和魔鬼结契，好让自己恐惧的变老变丑都留在画像里，以葆皮囊数十年如一日精致美丽。 这节课是什么？对，概率论。 “情感生活中的忠实就同理性生活中的一贯性一样，无非是承认失败。”他翻开截图里的这句话，勋爵轻描淡写地让少年心中刚要萌芽的爱情从神坛掉落泥沼。可怕。人真会变化得那么快吗？这些蛊惑的话为什么仔细品品居然还很有道理？ 离散随机变量和连续随机变量有什么区别？嗯，是什么来着？对，表现在变量能够在一定区间内取值有限个还是无限个。用笔记下来。 “上次的小测已经批好了，容辉，等下去办公室拿过来。” 容辉的大脑像个转不动的搅拌机，转刀上满是粘腻浑浊的糨糊。 “……知道了。”也知道下次睡眠不足的时候千万不要坐在第一排了。 结果容辉不仅拿了自己班的作业，还把相邻几个班的作业一起拿了。 有点重。容辉走在走廊上，看到害自己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之一。 陈相晞背对着他，和同级的徐同学聊天。不知道在聊什么，她手上的动作很多，对方频频点头，仿佛她说的话都能引起他的共鸣。 都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还和别的男生聊得这么开心吗？他目光不善地瞪着陈相晞的背影看。 容辉没有放慢步伐，坚定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脚步虎虎生风。 陈相晞在后面叫了一声“同学”。他心跳了一下，可他没有回头。 直到陈相晞追上来拍了他一下。 陈相晞站在他身后，她摊开手，递给他一支笔，他很熟悉，用了一半的三菱0.38按动中性笔。 尖锐的笔尖向着她自己。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常被教导，把剪刀和笔拿给别人的时候，尖锐的那一头不要向着别人。 “同学，你笔掉了。”陈相晞说。 “喔。”真丢脸，操，他两只手都被东西占据了，倒腾出一只手来显得笨拙又愚蠢，但嘴上的语气就像动漫主角般充满造作的游刃有余，“谢谢。” 手还是腾不出来。妈的。 陈相晞笑了一下。干脆地把笔尖按了回去，塞进他的校服口袋。 “不客气。”
第6章 06 沙示 甄俊华在寝室四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指定第二天晚上他要做东请大家一起吃火锅，携女友。 “机会难得，敬请各位哥腾出时间。腾不出来也要腾，不接受任何借口。” 老八和钱十三在两秒后弹出来，消息一条接一条，容辉一时没注意，右上角的红标就已经显示“30+”。 打开微信，最新的那几条是映入眼帘。 “我们三兄弟齐心协力，把zjh灌醉。” “+1” “女朋友在，不喝酒。” “不能吧？你这么怕老婆？” “记得谁买单吗？” “……” “算了。听老板的。” “下次你绝壁跑不掉！” 容辉是最后一个回复的：“收到。”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继续写作业。进度已经因为通宵阅读课外书拉下了不少，今天必须得赶上来。容辉给四人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模式。 约好的火锅店是近来城中的一家网红店，卖点在于复古的老街巷装修风格和秘制的爆辣红油锅底，无数吃货天天排队，巅峰时期竟然一度要等1000桌。 容辉来晚了，他在熙熙攘攘中循着甄俊华发过来的桌号找过去，三男一女已经坐好在圆桌前。 空着的那个位置在陈相晞的对面。 老八看到了他，想落荒而逃的念头土崩瓦解。他走到桌前给甄俊华打了个招呼，朝陈相晞点点头，动作快到可能连对方都反应不过来。 热心的服务员小哥用一米铜壶给他的八宝茶茶碗里倒上热水。 钱十三低头点菜，老八起哄说：“容辉，来，快叫声大嫂！” 我比甄俊华还大两个月，叫哪门子的大嫂，容辉想。他这时端起茶碗，仓促地喝了一口，热水如预料般过烫，他没喝进去，造作地轻咳了两声，自觉演技高明地把话题一转：“靠，这水好烫。” 甄俊华说：“这不冒着烟呢，我没戴眼镜都看到了，你还大口喝，不烫你烫谁。” 莫名的烦闷感加倍，容辉绞尽脑汁想反击。 陈相晞突然带着笑意开口问：“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你的室友吗？” “老八、十三，你们刚把家底都翻一遍了。这就是容辉。”甄俊华对陈相晞说，然后转向容辉，带着几分狡黠和骄傲挤了挤眼睛，“陈相晞，隔壁班班长，我女朋友。” “容辉我见过的，”陈相晞大大方方地朝他挥手，流露出浑然天成的亲和感，“你好呀。” “你好。”容辉拘谨地看向她。 “你们要喝什么饮料？”钱十三选好锅底和配菜，抬头问。 “沙示。”容辉回答的时候，发现有个女声和自己说出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甄俊华诧异，扭头问她：“这东西一股怪味道，你怎么会喜欢喝？” “沙示这么好喝，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陈相晞反问，六分振振有词加四分理所应当，仿若在阐述宇宙公理，饮料还没下单，她举起茶杯遥遥向容辉的方向举起，“容辉不也喜欢？” 容辉愣了愣，拿起自己的茶杯隔空和她碰杯。 “我还喜欢在沙示里加盐。”陈相晞的笑容明晃晃的，像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给桌上的每个人，“我给你们都试试？” “不了不了。”钱十三和老八连连摆手，一脸被她打败的表情，饮料上桌之后，主动把吸管递过去，“大嫂您多喝点。” 沙示是碳酸饮料里的异端，和容辉口味相似的人着实不多。多年来，在聚餐里点沙示总会引起过多质疑。容辉尝试认真解释，每次都宣告失败。为了避免麻烦，他甚至偶尔忍辱负重喝百事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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