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他绕了一整个小区花园从林栖楼下路过。 那扇窗户的灯一瞬间熄灭。 刑台云轻皱眉头,以他的了解林栖熄灯不会那么早。 果然,窗户口闪过一道十分微弱的光芒。 像手机的灯光闪过。 这种老楼没有电梯是预料之中的。 刑台云爬上六楼时,看到楼道尽头的林栖。 她站在一只木凳子上,仰着脖颈,手机灯光照亮她的脸颊和旧扑扑的漆绿电表箱。 刑台云的人生里没遇到过林栖这样的人。 比石头缝里的野草还要奋力挣扎。 好像抓着一点微光死都不愿意放手。 怕惊吓到她,还没走近林栖刑台云就喊了她一声。 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灯光。 林栖站在板凳上,闻声低头,看到刑台云半隐在昏暗中的脸。 “你怎么还没走?”她有些诧异。 “要帮忙吗?”刑台云回避了她的疑问。 “我可以的。” 林栖心想你怕是不会修。 “你等下,”林栖三下五除二一阵捣鼓,然后低头俯视刑台云,“那个,你帮我看一下房间亮起来没有。” 她刚出来时把门关了,怕有老鼠溜进去。 “就往回走第…” “知道。”不等林栖说完,刑台云已经折回去。 门把上插着一把钥匙,刑台云拧开,一股带着女人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而房间仍然一片漆黑。 刑台云心底涌上一股隐秘的冲动,想转头让林栖跟他走。 “有光没?”林栖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尽头传来。 那道门开着,刑台云立在那里,往前看一片漆黑。 他侧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林栖,黑暗中亮着一簇微光。 她的眼睛被照得明亮。 心里那点冲动忽然退潮。 刑台云回她,“没有。” 林栖拎着板凳回来,淡淡道:“估计是灯丝被烧坏了。” 她抬头看向刑台云,“你在这等我会儿,我下去买个灯。” 她把板凳放下,“你坐会儿。” 又一把拽住他手腕,“凳子我踩过,你还是先站着吧。” 刑台云:…… 林栖走到楼梯口,突然停住脚,偏头看向立在她房间门口的人。 “邢医生你…留下来肯定害怕吧,不然你跟我下去?我陪着你。” 刑台云:…… * 重新换上灯泡后,房间亮起来。 那一瞬间林栖高高站在灯盏下,所有光都投射到她身上。 林栖一低头,看到刑台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姿势。 他一手举着手机帮她照明,一手张开护在她身后。 是个有点滑稽的姿势。 在林栖这,刑台云是有点不同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黎东南张扬跋扈,周宸良沉稳老练。 而刑台云… 是温柔吧。 不止是脾气,而是整个人。 他会用自损的方式包容她的唐突与年轻。 进门前会询问她方便与否。 他平和,接地气。 是个不太一样的有钱人。 也只有他,会用平视的目光看着她。 甚至对她抱有那么一点点信心。 刑台云是唯一一个,林栖不介意将全部的自己展现出来给外人看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跟刑台云现在就是最亲近的关系。 而刑台云看到了她的贫穷,刻苦,一览无余的平凡。 最终目光落在家徒四壁的某一处。 一台腔镜模拟器。 外科医生练手的家伙。 那是上一年林栖生日的时候送给自己最贵的生日礼物。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在今年九月份带着这台模拟器继续学习深造。 刑台云看着那台腔镜模拟器,找到了诱惑林栖的手段。 他转头,看向林栖,“我那有台达芬奇模型。” 林栖以为自己幻听。 刑台云刚才看到了她的腔镜模拟器,林栖迟疑道:“是我想的那个达芬奇吗?” 刑台云在她的眼眸中抓到最亮的一抹色彩,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点点头。 国内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不超过一百台。 林栖甚至只在视频中得以观摩过手术医生操作机器人做手术。 半晌,林栖憋出一句,“刑医生,你家…缺换灯泡的吗?” 然后对着刑台云微微扯了个乖觉的笑容。
第17章 ☁同居。. 刑台云从林栖那离开后在路上接到周宸运的电话。 先痛批他大晚上扰民,然后甩给了他七八套房源。 一开始刑台云想的是先把房子搞定,再想怎么让林栖搬进去。 今天晚上完全是个意外,意外的最后林栖问能不能住进他家。 歪打正着,刑台云省了不少事。 不过刑台云到家后最终还是从这几套房源中挑了一套买下来。 如果林栖跟他住不习惯,到时候再搬过去也行。 刑台云解决完房子的事情从书房出来,脚步一顿,又转进了另一间房间。 那简直是医院里的手术技能操作实训室的复刻。 里面没开灯。 刑台云只在门口站了会儿,目光最后落到那台达芬奇模型上。 垂在裤边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 * 林栖跟刑台云约定周六搬去他的房子。 她的东西不多,装了两箱书和一箱子生活用品。 最重的两个箱子是刑台云从六楼搬下去的。 林栖试过重量,她甚至很难提起来。 今天天气毒辣,这么几趟下来,她自己都汗流浃背。 抬眼去看刑台云,他正弯腰将行李送进后备箱。 男人躬起的背硬朗得像一道强弩,身上的白衬衫收束进窄腰里,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挺直在黑西裤中。 天气太热,他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搬动箱子时流畅的手臂线条显出喷张筋脉,力量感爆棚。 林栖抬手挡着额头,在大热天里眯眼望着他的手,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呼吸,一时失神竟然又想起那晚璇旎的梦。 猛然一回神,林栖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中暑了?”刑台云回头就看见林栖打了下自己,她的脸颊红润润的。 “没有,”林栖僵硬地回答。 东西已经收整完,林栖回头朝某个方位望了几眼。 她转回身,跟刑台云说:“如果不急的话可不可以等几分钟?” 她想离开前跟红毛说一声,昨天她去红毛的店里找他,绿毛在帮他看店,说红毛出去办事去了。 她留了话,让红毛回来后找她。 到现在红毛也没来,林栖想他可能还没回来。 刑台云点点头,站到她身边。 林栖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她侧头,是刑台云,男人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阳光。 但他做得不动声色,像是刚好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暴晒在阳光里。 林栖垂下头,在阴凉里微微抿了下唇角。 可是这男人细皮嫩肉,没几分钟皮肤就被晒得发红,林栖心里生出点异样的情绪。 “不等了,先走吧。” 之后再联系红毛。 车子掉头往小区大门开,林栖坐在副驾里低头给红毛发消息。 “你等的是他吗?”刑台云突然开口。 林栖抬起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看到阳光下红毛那蓬耀眼的红发。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台没有包装的空调,比他那小身板还要大,似乎要将他压垮。 “是他。”林栖赶紧道,又降下车窗大喊了声,“红毛。” 刑台云将车停到路边,红毛也跑到副驾车窗跟前。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爆红,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正往下淌,嘴唇干得起皮,神色却喜悦道:“姐!你去哪呀?” 红毛看到驾驶座的刑台云,兴高采烈地喊了声,“姐夫!” 林栖看他满头大汗,一边掏纸巾一边问他,“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昨天去找你你不在,你手机也打不通。” “嘿嘿,我去二手市场了,在那里蹲了一晚上,手机昨晚就没电了,今天早上冲进去抢到了最好的一台空调,你们是出去吃饭吗?”红毛喜滋滋的样子。 “不是,我今天搬家,所以想跟你道个别。”林栖把纸巾递出去,发现红毛两只手都稳在肩膀上的那台空调上,他穿着短袖,手臂上全是被蚊子叮的包。 林栖皱了下眉,问他,“你店里的空调坏了?” 红毛听到她搬家时愣一瞬,然后道:“你今天要搬家啊,是搬到姐夫家去吗?那真是太好了,姐你赶紧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烂地方吧。” “你也不怕被周围人听到过来群殴你,”林栖剜他一眼,对他说:“低下头一点。” 红毛扛着空调扎开马步低下点头,林栖倾身凑出去帮他擦掉脸上的汗。 一边说:“我以后就不在这住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吃饭,不对,请你跟你的朋友们吃饭。” 擦掉满脸汗后终于有点帅小伙的样子了。 林栖把剩下的纸巾揣进他胸前的口袋里,对他露出个笑容,她的声线清冷,但话语滚烫热烈,“那就祝你以后好好生活,还有记得定期去医院检查知道吗。” 红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祝福。 他不知道该祝福什么,憋半天憋出一句,“那我就祝姐心想事成。” “再见。” “再见。” 红毛扛着空调回到自己的店里。 “你终于回来啦八哥。” 绿毛窝在电脑椅里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看到他回来终于精神了一点。 又看到他肩膀上的空调,纳闷,“空调?你去哪搞来的?店里的不是还好好的吗?” 红毛将空调放下。 绿毛蹬蹬蹬去饮水机给他接来一杯水,“哦,栖姐昨天来找过你。” “知道,”红毛喝完水后瘫进椅子里,手往后一捞,抓来一包辣条,眉飞色舞道:“我刚跟栖姐碰到了。” “所以你搞一台空调回来干什么?”绿毛正围着那台空调研究。 红毛送林栖回过家,虽然没进过她的房间,但他瞥到过她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和风扇。 也感受过从她房间里扑出来的那一阵热浪。 这夏天没有空调得热死。 他没有钱送她一台新的,所以在网上蹲了好久,终于去二手市场给她淘来一台。 这台空调今天跟着他挤进地铁又挤出地铁,一共抱了十四个站才千辛万苦扛回来。 可是红毛并不觉得辛苦,没有送出去也不失落。 他更为林栖终于换了更好的住处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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