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你究竟拿我当什么?” “谢程里,可能,我们之间真的迈不过去了。” “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你对我缺失信任感,我也对你没有安全感,我们每一天在一起的生活就好像是陷入了大海里的漩涡,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断地在将我们凌迟切片。” 女人话说到了这个份儿,有些崩不住情绪了。哽咽难忍,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苏苏总说这些年我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可棱角从生来不就是注定用来磨的嘛,有时候我倒宁愿我天性圆滑,或许会好过很多,可能一些坎闭着眼就过了。可是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我们比任何人都还要计较。” 说着说着,泪水不知道怎么的,情不自禁地滚落了下来。 她原本下意识地就想抬手捂眼,想了想还是算了,挡也挡不住。 “其实很痛苦吧,看到我的每个瞬间,都很痛苦吧。你不会吗?谢程里。” “你看到我的每一眼都应该会想起那些过往吧。”她直白赤骨地撕下他最后一层不语言表的伪装。 “就算你不会,可是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我妈是怎么被我逼死的。” 他怔怔地听完她的所有话。 难为她了,原来看见他的每一眼,都是这么难受。 谢程里忍不住呵笑了两声,又苦又涩。 “梁晚,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女人眼睫轻颤,松动唇齿:“是啊,我养不熟的,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天边欲晚,就像是深海的颜色,沉降在整个城市里,万家灯火正在缓缓攀升,点亮着这片幽深静谧的大海。 她的眼里,是他泛红眼眶看着自己的模样。 “梁晚。” 她说过,他叫她名字的时候,要看着她的眼睛。 “滚吧。” 月光流泄,窗外的落叶被寒风吹得荡漾摇曳,飘散开来,冷意乍然侵袭开来。 门慢慢被风吹得合上,走廊的尽头,是拐角,是末路,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高二分班后的那一年对谢程里而言,和这临近三十年的人生作比,更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春秋大梦。
第86章 06:19 * 宣城的秋天, 多是萧条落寞,寂冷空庭。 这座城市在时代的更迭变化中,渐渐被遗落了下来, 发展越来越比不上往年,人烟气也稀少了许多。这是梁晚回到宣城待了数日的感受。 回到宣城后,她有去看过黎之行之前开的那家俱乐部,碰到了之前帮她藏生日礼物的小伙子, 叫小胡。 小胡告诉她, 黎之行在去京市之前,就将这家俱乐部低价盘给了他,现在俱乐部在拆, 他打算干点别的。 谈起黎之行, 梁晚没告诉小胡他的死讯。小胡言语间都以为黎之行是去京市参加完友人的婚礼后,就回了澳洲常住。还笑说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和黎哥打一场球。 梁晚安慰地示了个笑,没说其他。 梁晚要走时, 小胡冲她背影喊了句:“姐冷不,要不要加件外套再走!” 小胡抖了抖两肩,冻得直哆嗦, 更加佩服穿得比他还单薄的梁晚。 女人没回头, 只是挥了挥手, 继续往前。 快入冬的天气, 墙角草都能被冻死的季节。 光秃秃的树干,灰蒙蒙的天空,阴抑的潮寒,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冷调中。 钱姨的腰椎病又犯了, 整日酸痛得厉害。 先前钱源有带她去医院看过,不到做手术的程度, 平时多加护养就行。 但钱姨又是一个歇息不下来的人,眼里看不得半点活儿。 将至年关,和街坊邻居每天都忙着做年货,没几天下来,腰椎病就复发了。又倔着不愿意去医院,说是到了年尾进医院不吉利,要把病气带到下一年去。 梁晚只好给她找了个老中医,平日里小心将息着。 钱叔那头刚给老伴按完背出来,路过梁晚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窗边,拿着个白色的翻盖手机看得出神。 温度太低,她没开暖气就算了,还开着窗户孤零零地坐在边上,着凉了怎么办。 钱叔回屋找了件钱姨干净的毛毯,过去帮梁晚搭在肩上。 梁晚察觉到动作,抬头看才知道钱叔。 “叔看你经常拿这个手机看,要不叔明天给拿老街那边去问问,看看能不能修。” 梁晚顺势拢过毛毯,刚还未发觉,此刻坐久了才感受到手脚冰冷。 “修不好了。”她微微摇摇头。 钱叔指着屏幕:“怎么会。不就裂了两道缝,修修应该能用。” 梁晚淡淡笑了笑,“没事,反正都旧了,我也用不了。” 钱叔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还精,尤其看他们这种年轻人。不想梁晚日后有悔意,多劝了两句:“不是用不用的问题。就像有些东西啊,哪怕成了一块烂铁,你信不信你也会惦记着。” 梁晚知道是钱叔对她的关心,没再拒绝,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钱叔:“那叔你明天拿去帮我问问吧。” “放心,一定修新。你啊别坐在冷风口上吹,小心着凉,要早点休息。” 老人家嘱咐后,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翩翩冷意,冬已临至。 一年的纷纷扰扰,就已经到了要收尾的月份。 梁晚给钱姨找的老中医还挺有用,去治了小半个月就不痛,就能生龙活虎地下楼去跳广场舞了。 不过人还没好两天,去超市里跟一群小年轻抢礼袋,又一群人给挤到旧病复发了。 钱叔骂她年纪大了,一点分寸都不知道,看她得带着病气拖到腊月里去。钱姨腰痛得厉害,没跟老头子反驳。 梁晚看着这老两口一天天斗嘴,倒也不算寂寞。 钱姨这再病倒,下不了床还真有些事儿不方便。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交给梁晚去做。 其实就是梁晚他们家原来那套房子,到了年底了,得去收清楚租金,还有问清楚租户续签的事儿。 这事儿她不放心交给老头子办,毕竟平时买个菜都老眼昏花的人,钱的事情还是得办仔细。 钱姨和梁晚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勾起她伤心事,却不想梁晚一口就答应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放下了还是在她面前装,这姑娘打小就不愿意展露自己心事,尤其经过这么一遭后,更是不表于形,否则也不会有她腕上那条疤。 钱姨当初说房子虽然是梁实秋出大额买的,但肖何蓉也不是完全没出,房子写的是他们两个的名字,况且要不是肖何蓉勤勤恳恳地当家庭主妇这么多年,梁实秋还不一定能把房贷还完,所以这房子,该梁晚得。 不过钱姨心里头也知道,梁晚放不下芥蒂,肯定也不会想要那房子的。 最初的打算是想把房子买了,这样梁晚也算有一笔存款。但这是旧小区,宣城的房子早供过于求了,房子本来就不好出手,加上又死过人,中介也不好找到买家,当年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卖出去。 也就是后面两年,有家胆子大的住户,趁着钱姨开的租金便宜,就租了那房子,钱姨定期去收租金顺便看管房子,把钱都给梁晚单独存了下来,梁晚自然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十二月过后,宣称的雨就没有停过。 寒风凛冽,雨水冰凉,刮在脸上似冰刀,凉得人彻骨心扉。 梁晚没想过,时隔多年,她还会再次踏入那个地方,那是她曾经的家。 楼道的扶栏已满是铁锈,失色的砖瓦,掉灰的墙壁,好像一切都在诉说着时境的变迁。 给梁晚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梁晚听钱姨说过,她叫涂燕,是个命苦的人,丈夫早年意外去世了,自己照顾着老人和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 今天工作日,老人送孩子去上学了,还没回来,就她一个人,也方便谈事。 涂燕连忙侧身让梁晚进去坐后,又去给她倒水。 这房子就租给他们一户人家,除了换了些家具之外,格局布置都没有怎么变。 梁晚一时看得有些恍惚,心绪错乱。 “钱姐和我们说过,这房子是你的,说你去京市工作去了,她替你暂时打理着。闺女你有前途呢,在大城市里上班。” 梁晚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没有,就是随便混口饭吃。” “钱姨说您打算续租,我把合同带来了,您看看吧。” 梁晚从包里面拿出合同,条约其实都没有变,只是更改了下时间。 钱家老两口平时对涂燕还算是照顾,涂燕婷相信他们一家,没犹豫,看了两眼就签了字。随后转身进了梁晚以前住的那间卧室,在衣柜里拿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交给梁晚,是租金。 “对了闺女,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梁晚来着?”女人试探性地开口问。 梁晚签完字,才抬起头应声:“对,我叫梁晚。” 听完她的肯定,女人也迟疑不绝地在想要不要和她说那件事。 梁晚也看出来女人明显有话要对她说,疑惑,“怎么您是有事儿想跟我说么。” 涂燕笑笑:“被你看出来了。的确是有个事儿,先前有个人来找过你,不止一次。但是过去两三年了,他也没再来过,所以我也在想说出来会不会让你费心。” 梁晚晃了晃神,“您知道是谁吗?” 涂燕回想了想,“是个小伙子,应该二十多岁,高高瘦瘦的,别说,那相貌长得那叫一个俊,就是冷得很,我没问过名字,你看你有印象没。” “他呀,经常站在那树下的长椅边上,我从我那房间向下看就能看见他。他一年来两次,冬和夏的时候,也不知道站那儿想些什么呢,把我吓得嘞!我有次去问他,他说他找个叫梁晚的人。” “好几年都来,执着得很嘞。我原本是想告诉他你去京市了,但我妈跟我说怕是你们家以前得罪过的人。加上最近几年那种狂热追求者多,我看他性格怪怪的,也就没敢去多话,只说你们一家都搬家了,让他断了念想……” 铁栏外,是灰雾雾的天空,云层里不见一丝阳光。 冬雨冗杂着寒风,凛冽刺骨,淅淅沥沥地浸泡着整座城市。 临走时,涂燕忽然叫住梁晚,说有一箱他们家以前的东西,问她要不要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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