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玥安慰着自己,将手中的礼盒放到床头柜,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沈昊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屋子。 几乎是小跑着,钟玥飞速下了楼梯,穿过客厅,朝门口冲去。 手摸到把手的那一刻,钟玥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咔”门开了,抬脚。 看到外面的场景后钟玥呆住了。 低调中透着奢华的红木沙发,陈列着古玩的玻璃展柜,墙上价值不菲的水墨画卷,这不是沈昊辰家的客厅吗。 僵硬地扭动脖子,钟玥看了看身后,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 “一定是在做梦!” 缓缓收回迈出一半的脚,再带上门,使劲晃了晃脑袋,钟玥再次打开门,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情景。 “肯定是梦还没醒!” 钟玥关上门,用指甲掐了下胳膊,好疼!闭上眼,猛得一拽,半睁开眼帘,还是那该死的客厅。 接下来钟玥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开门,口里高喊「妈咪妈咪哄」;手持铜铃吊坠开门;将白泽给的符咒贴在脑门上…… 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可门外的客厅纹丝不动。 钟玥的心态崩了,真特么不该答应沈昊辰,这遇上的叫什么事啊!鬼打墙?梦中梦?那个买菜的保姆怎么还不回来? 钟玥跌坐在门角,看着如同镜面反射般的两个客厅,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明明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试图用手机给白泽打个电话,嘟嘟嘟的忙音提示着此处没有信号。 良久,她才接受了这个噩耗,自己可能确实遇到了鬼打墙。 收拾好情绪的钟玥只好跨入门外的客厅,总得想办法找找出口啊。 她在两个客厅间来回穿梭,细细比对着每一处细节。 从家具陈列,到物品摆放位置,就连鱼缸里养的鱼、冰箱里冻的牛排都做了查看,可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在沙发上瘫坐了会,半晌,又无奈起身,走上二楼查看。 正对楼梯的走廊墙上挂着幅油画,钟玥不懂什么艺术,只觉得这画色彩凌乱,造型扭曲,让人看得极不舒服。 走廊两侧排布着几间屋子,靠楼梯右边第一间是躺着沈昊辰夫人的卧室,卧室对面是间书房,楼梯左面有两间客房和一个储物室。 钟玥上楼梯右拐,推开第一间屋子,雕花木床、枣红色床幔,沈昊辰的妻子安静躺在床上,燃了一半的沉香香火明灭,和刚才一样。 她沮丧地关上门,在关门的瞬间灵光一闪,又猛得推开。 快步走到床头柜上放置的香炉前,细长的香柱顶着厚厚灰烬,钟玥刚来的时候这支香就燃了一半,折腾许久,起码两个小时过去,可这支香还是燃了一半。 钟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四十,时间停滞在她推开这扇门之前。 会不会是沉香的古怪?
第18章 碎尸篇 可钟玥又不敢贸贸然熄灭香火,谁知道这个鬼地方出去的阵眼在哪里呢。万一熄灭保不齐又被卷入什么奇怪的空间。 那这个发现相当于没用。 咚咚咚锵—— 突兀的锣鼓声从对面书房传来,像极了小时候去奶奶家看戏准备开场的声音。 锣鼓声声,催得人心里一阵发紧。 钟玥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原本摆满柜子的房间变成座古朴小院,可这是在二楼,怎么会出现小院? 算了,这鬼地方,不能以常理论之。 钟玥干脆推门而入,明晃晃的阳光穿过枝丫落在她身上,钟玥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温暖。 方正小院中间是个二层楼高的戏台,四柱三间,金色琉璃瓦层层密密排布,大红色灯笼挂了一溜,风一吹,前后左右地摇晃。 色彩艳丽、花纹繁复的帷幕缓缓拉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一个身穿水红色戏服,身段婀娜的女子随着鼓点来到台中央,步履轻盈,水袖翻舞。 “似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 咿咿呀呀的唱念声传开,婉转如莺啼。 虽然化着浓重的戏装,可钟玥一眼就认出台上女子就是沈昊辰躺在床上的妻子。 不同于卧室里的死气沉沉,此时她明眸善睐,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风情韵味。 但钟玥没有心情欣赏戏曲,在这个镜像的世界里,她如同一只画圈的蚂蚁,怎么都寻不到圈子的出口,现在又出现个戏台,更添几分诡异。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随着最后一声唱罢,戏幕徐徐落下。 “啪啪啪——” 头戴发冠,身着长袍的沈昊辰从钟玥身侧走出,似是看不到钟玥,他直直向戏台后方走去。 来到后台,方才唱戏的女子已卸妆完毕,看到沈昊辰进来,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相公,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女子施施然起身。 “嫣然的唱功是愈发精进了,为夫觉得可与梨园的名角一较高下。” “我这是班门弄斧,相公见笑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准备了个寿礼,你看看可喜欢?”沈昊辰从袖兜里掏出一支红玉簪,斜斜插在嫣然发髻上,红玉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色泽,沈昊辰的眼光确实不错。 “多谢相公。”嫣然笑得如同春日里盛放的花朵,明艳动人。 沈昊辰用食指刮了刮嫣然的鼻子,“走,我给你做长寿面去。” 古朴的院落,高高的戏台,随着二人的离开倏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昏暗的卧房。 沈昊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铁青,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嫣然坐在床旁矮榻上,一只手紧紧握住沈昊辰,另一只手攥着红玉簪子,眉头紧锁。 桌子上还放着半碗冒热气的中药。 许久,嫣然探起身子,在沈昊辰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相公,等着我!”她将红玉簪插入发间,转身出门而去。 钟玥紧随其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光线越来越暗,只能看到前方步履匆匆的嫣然。 到了一座桥边,嫣然驻足。 周遭阴风恻恻,不时有哀嚎、啼哭声传来,还有不少神色木然的鬼魂游荡徘徊。 这场景,和黄泉路怎么那么像呢。 站在前面的嫣然拿出一把小刀,对着胳膊狠狠剜下块肉来,饱满的额头因为疼痛渗出大颗大颗汗珠,忍着剧痛,她抬手将滴着鲜血的肉扔向身前,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 艳红的花朵自虚空处盛放,从脚下一路蔓延铺展。细嫩的花蕊竞相绽开,如同一只只向上苍祈祷的手掌。 钟玥在图片上见过这种花。彼岸花,又名引魂花,大片大片盛开在幽冥忘川之畔,远远看去如同鲜血铺就的地毯,因其绚烂如火,这条路又叫「火照之路」,传说花香拥有魔力。 那些原本神色木讷的魂魄此时个个面露贪婪,像是饿了许久的乞丐终于闻到肉味,纷纷朝花海聚拢涌入。 嫣然伸手拔下红玉簪,咬破手指,鲜血滴上宝石的瞬间,原本普普通通的红玉簪似有了生命,流光溢彩。
第19章 碎尸篇 只见嫣然手拿簪子,虚空一划,两个正在狼吞虎咽啃食花瓣的鬼魂被吸入簪中,有淡淡的金色在红玉宝石里流淌,嫣然收起簪子往回走。 钟玥又跟着她一路返回那间昏暗的卧室,床上的沈昊辰眼看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嫣然用簪子划破沈昊辰食指,金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源源不断流入沈昊辰体内,他铁青的面色逐渐转暖,周身死气消散,焕发出盎然生机。 待簪子里的金色液体流完,不多时,沈昊辰悠悠转醒。 “相公。” 看到沈昊辰醒了,嫣然扑倒他怀里,失声痛哭,“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我也舍不得你。”沈昊辰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嫣然的后背。许久,眼睛红肿的嫣然抽噎着从沈昊辰怀中坐起。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好了,再哭可就变成丑婆娘了。”沈昊辰打趣安慰着嫣然。 “讨厌——”嫣然背过身子佯装生气,不理沈昊辰。 沈昊辰缓缓坐起身,从后面环抱住嫣然,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脖颈,声音有点哽塞,“嫣然,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嫣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沈昊辰的手。 钟玥看到她胳膊处渗出斑斑血迹,濡湿衣衫,一片褐红。 屋子又恢复成书房的样子,钟玥折腾许久,有点累,脑细胞消耗过度,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钟玥被一阵争执声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有一瞬间竟忘记了身处何地,缓了会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眼前是间古代卧房,曾经英俊的沈昊辰此时两鬓爬满白发,一副风烛残年的光景,看来离嫣然救活他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再看他对面的嫣然,还是那么年轻、美貌,脸上没有一点岁月流逝的痕迹。 “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声从沈昊辰传来,他用手帕紧紧捂住嘴。但依旧止不住咳,有些佝偻的背因为强烈的震动一颤一颤。 嫣然忙走到他身边,略微使了点劲拍着他消瘦单薄的背。 沈昊辰咳了许久,仿佛要将整个肺都震拽出来,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像奶奶家灶台上的破风箱,还夹杂着兹儿兹儿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工地上电焊的金属音。 他终于停下咳嗽,钟玥看到那块被他紧紧捂住嘴巴的帕子在拿下时有大片殷红的血迹。 “相公,你还好吧?”嫣然看到血迹并没有大惊失色,只眼睛里有浓浓的担忧关切,看来咳血已是常态。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似乎是被帕子上鲜艳的血迹刺激了,向来温和的沈昊辰情绪激动,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嫣然,孱弱的身体因大幅度动作导致刚停下的咳嗽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让他有些站不稳,扶着桌沿晃晃悠悠坐在圆凳上。 嫣然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呆愣片刻后赶紧走到沈昊辰身边搀他,“相公,大夫说你这个病切忌情绪激动。” “大夫?大夫说的话可信吗?半年了,他们起初说我是偶感风寒,药一碗碗地喝下去,病是半点起色不曾有。他们又说我风邪入体,手指长的银针一根根扎下去,还是没有用!如今说什么神思过忧,不可劳心,这群害人性命的庸医,我是半分不会再信了。” 沈昊辰抓住嫣然搭在他肩头的手,“嫣然,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已形同朽木,命如枯灯,时日无多了。” “相公,你别瞎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嫣然眼眶泛红。 “我还怎么好起来呢?” “相公,你若故去,我必死随,黄泉路上我们还做夫妻。”嫣然紧紧环住沈昊辰,眼泪止不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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