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同意。 房间在8层,走廊很长,无论是脚下的彩绘地毯还是墙壁上的风景油画,人文气息都很浓厚。 云畔幼稚地坐在行李箱上,让他推着自己往前走,心血来潮地提问:“验收一下你刚才的学习成果,‘我喜欢你’,用泰语应该怎么说?” 周唯璨停在8106门口,抽出房卡,同时回答了她。 语速太快了,云畔没记住,于是要求他再说一遍。 周唯璨摆明了是在故意逗她,任凭她软磨硬泡,怎么都不肯重复第二遍。 云畔没办法,作势要去夺他手里的房卡,结果他抢先一步,伸直手臂。 打闹间,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前方,她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瞥见谁的身影。 云畔愣住,动作也跟着停下来,眨了眨眼,总算确认,站在走廊另一端,穿着波西米亚风长裙,戴着遮阳帽的窈窕身影,真是方妙瑜。 有点意外,一来就碰面。 她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神情不太自然,半晌,才打了声招呼:“好巧,刚到?” 云畔点点头,关于跟周唯璨复合的事,她没有特意告知方妙瑜,因为像极了炫耀,她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然而同时也心知肚明,方妙瑜肯定会从谁口中听到,比如盛棠,比如傅时煦,再比如其他人,她们之间的共同朋友实在太多。 气氛流露出一阵微妙的尴尬,最后竟然是周唯璨开口,打破静默:“傅时煦呢?” “……在楼下,”方妙瑜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我们打算去沙滩坐坐,听说这里的日落很漂亮。” 顿了顿,又看向云畔,“你们要一起来吗?” 云畔听得出来,这只是一句客套,于是笑笑,很自然地拒绝,“不了,你们玩吧,我先补个觉。” 方妙瑜点点头,看上去已经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那晚点见。” 转身离开的背影明明得体,却又透出几分仓促。
第87章 地球唯一的夜晚 几乎就在方妙瑜转身的同时, “滴”的一声,周唯璨刷开房门,把她连同行李箱一起推进去。 房间装潢有点老旧, 不过设施齐全, 视野开阔,浴缸也很大, 置物架上整齐摆放着一排泰式精油。客厅正对着一整面落地窗, 能看到起起伏伏的青蓝色海水,游人如织的金色沙滩,以及由生机勃勃的棕榈树构成的热带丛林。 在这里写生应该很舒服。 云畔想起自己的计划——在周唯璨今年的生日之前,画满九十九幅和他有关的画, 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茶几中间摆着欢迎果盘和手写贺卡, 果汁是鲜榨的, 云畔热得要命,插上吸管, 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 “不是困吗?”周唯璨低头整理行李箱,“去睡吧。” 云畔没吭声, 放下手里的果汁, 慢吞吞挪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周唯璨任由她搂着, 少顷,忽而出声:“刚才应该不算‘单独说话’吧?” “……不算, ”云畔在他后背上蹭了蹭, 有点苦恼地叹气, “我只是在想, 你会不会哪天受不了我。” 这种病态畸形的控制欲是由遗传基因决定的吗?就像她曾经那么厌恶云怀忠自以为是的爱, 那么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现在自己却也成为了和他相同的人。 被她爱上其实很可怕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唯璨是困不住的。 只要他想走,无论怎么做,都留不住。 就像分手的时候,她那么苦苦挽留,他依然干脆决绝。 反过来也一样。 因此,不等周唯璨回答,云畔又迅速打断,“受不了也没办法,我改不了。” 他于是笑了,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那你还问? 云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下午四五点钟,阳光透出若隐若现的玫瑰色,周唯璨垂眸看她,眼底流露出类似温柔的情绪,云畔因此觉察,他再一次对自己心软了。 周唯璨俯身把她抱起来,放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没人让你改。” 紧接着,又伸手覆住她的眼睛,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好了,睡吧。” 不安感如潮水般从沙滩上褪去,将她灵魂的底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里,应该是充满腐坏气息的黑或灰,或者与死亡紧密交织的暗红,但是无所谓,在这个怀抱里,一切都无所谓。 身体被那股冬日雪水般的清冽气息紧紧缠绕,云畔闭上眼睛,像一只黏人的宠物,收起利爪,卸下防备,在主人怀里慢慢睡着。 云畔不清楚周唯璨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一觉睡醒,房间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落地窗的电动纱帘被关掉,床头留了盏橘色的夜灯。 她拿出手机,正想给周唯璨发消息,对方的电话恰巧拨过来,简直像是算准了她的起床时间。 “睡醒了?” “嗯……”她脑袋还不太清醒,说话的语气像撒娇,“你在哪?” 周唯璨身边很热闹,乱糟糟的,高低起伏,什么声音都有,“刚忙完,准备吃饭,我回来接你。” “不用,”云畔不想他来来回回地折腾,很懂事地说,“你把餐厅位置发给我,我直接过去。” 几分钟后,他发来了位置,是沙滩东南角的一家露天餐吧。 云畔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照了照镜子,补完觉后,气色好了很多,不过黑眼圈还是很重。她匆匆忙忙化了个淡妆,戴上周唯璨送给她的珍珠耳环,又翻出一条不用系带的抹胸长裙穿上。 颜色是温柔的玫瑰粉,裙摆轻盈,缀满羽毛流苏。 穿好之后,她对着镜子在抹胸内侧严严实实地贴上防滑贴,没有刻意遮蔽胸.口的吻痕,等收拾好,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才随便踩了双透明凉拖出门。 下了电梯,穿过大堂,云畔路过那些冲着她双手合十“萨瓦迪卡”的酒店工作人员,沿着头顶的英文指示牌往沙滩的方向走。 拂过身体的风是滚烫的,触感像极了粗糙的沙,夜晚的海是起伏不定的雾蓝色,海浪亲吻沙滩,海面中的月亮来回晃动,重复着打碎和拼凑的过程。 云畔很快就找到那家露天餐吧,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实在显眼,一排又一派木质桌椅嵌在柔软的细沙里,坐满了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游客,说笑声远远飘过她耳边,生意火爆。 其中一桌尤其热闹,男男女女坐得很近,有说有笑,云畔的特异功能没有失效,仍然能够一眼在人群里找出周唯璨——就坐在陈屹旁边,手里握着半罐啤酒,神情懒散地听谁说话,耳骨上那枚小钉子亮晶晶的,他看起来比泰国的风还要自由。 旁边空出一个座位。 不知道聊到什么,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周唯璨也跟着勾了勾嘴角,放下空啤酒罐,从陈屹手里接过一支烟,意兴阑珊地夹在指间。 紧接着,云畔看到坐在他斜对面的,一个穿着紫色吊带的长发女孩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向他靠拢,应该是想帮他点烟。 她看不见吗?周唯璨拿烟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明明戴着戒指。 云畔顿时感到烦躁,加快脚步走过去。 等走近了,听到陈屹沾着几分醉意的声音:“……真的,都跟你说了离他远点儿,有主的,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得绕着飞。” 周唯璨没说话,视线穿过那个握着打火机的女孩,落在她身上,伸手拉开了身边空着的木椅。 云畔坐下来,不置一词,抬头扫了眼面前的女孩,不认识。 事实上这一桌坐的她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陈屹、傅时煦、宋晗之外,还有一男四女,应该是伴郎伴娘团。 那个紫色吊带看见她,也没多尴尬,显然是知道周唯璨有女朋友的,若无其事地又坐回去,跟身边的人闲聊,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停驻,从无名指上的戒指到胸前的吻痕,毫不掩饰地打量。 云畔被她看得更心烦了,不怎么客气地把周唯璨手里那支烟夺下来,陈屹赶紧乐呵呵地打圆场:“来啦,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加的,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云畔不饿,象征性地接过菜单随便翻了翻,什么都没加,又放了回去。 陈屹又说:“等会儿吃完去海边转转,我媳妇儿跟方妙瑜都在那边呢,据说有烟花看。” 云畔心不在焉地应下,又寒暄了几句,祝他新婚快乐。 那支烟被她捏得扁扁的,越想越不痛快,但是她毕竟已经二十六岁了,这里场合也不对,总不能还像十八岁时那样,看谁不顺眼就把咖啡泼到谁身上。 应该是知道她不高兴,周唯璨坐近了点,把插好吸管的椰子递过来。 云畔勉强喝了一口:“怎么是常温的?” “你生理期快到了。” “……哦。” 云畔没话说了,自顾自盯着手里的烟瞧,不理他。 周唯璨却问:“想抽吗?” 须臾,又说,“我帮你点,行不行?” 语气明显是在哄她。 云畔稍微消了点气:“好吧。” 周唯璨笑了,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银质打火机,凑近她,肩膀贴着肩膀,偏低的体温编织成一张网,将她紧紧收拢。 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手中亮起,忽明忽暗,云畔含住烟嘴,听到他轻声说,吸一口,于是下意识地照做。 烟被点燃,火星闪烁,光影暧昧。 袅袅白烟里,她还是学不会过肺,被轻微地呛到,缓了几秒,又试着吐出第二口烟雾。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尝试,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那支烟却被周唯璨抽走,云畔疑惑地抬头,只来得及看清那双又冷又明亮的眼睛,嘴唇就被咬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云畔瞬间忘记自己正在生气,热烈地回应这个吻,然后小声说自己口渴。 周唯璨松开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椰子喝了一口,又捏捏她的下巴。 如同一个指令,云畔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清甜的椰汁立刻被灌进口腔,流入喉管。 那些来不及吞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经过她清瘦的锁骨,胸前暧昧的吻痕,打湿薄薄的抹胸布料,留下蜿蜒的水痕。 那只烟还在他手里,兀自地燃,烟灰扑簌簌掉落,触碰到云畔手臂的皮肤,有点烫,更多的是痒。 这股痒意一直蔓延到她喉咙里。 沙滩上人来人往,基本都是外国面孔,偶尔有人驻足,朝着他们吹口哨,投来的目光也是善意的。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一切似乎百无禁忌。 而桌上的人也早已见怪不怪,陈屹甚至打趣:“要不明天把场地让给你俩算了,我回头另找个时间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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