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吧?我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结果分手这么久,我跟别人做.爱,心里想的人还是他。” 阮希看着舞台上的熟悉身影,平静道,“高中毕业的暑假我认识钱嘉乐,他是我的初恋,牵手、拥抱、接吻、上床……全都是第一次。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这辈子除了他,我会嫁给别人。” “所以分开之后,我总觉得我身体里的某一部分,永远落在他那里,找不回来了。” 云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昙花一现般想起从前。 在红枫夜市的街角,钱嘉乐自来熟地给她指路,话还没说完,就被阮希恶狠狠地从后面揪住耳朵,不分青红皂白地痛骂一通。 那个时候她好像在发光,坦荡自由,热烈无畏。 如今想来,这些特质已经从她身上消失很久。 八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快到甚至抓不住。 一曲终了,钱嘉乐却没放下话筒,而是又清唱了一遍其中一句歌词:“这次我们分头走,我给你自由。” 少顷,又说,“新婚快乐。” 声音轻到微不可闻。 阮希听到这里,泪流满面。 云畔有些无所适从地递过去半包纸巾。 她哭得其实很安静,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台上的钱嘉乐眼眶也跟着红了,匆匆退场,去换下一首歌的服装。 知道阮希不希望被她看见这幅模样,云畔找了个借口,说周唯璨快到了,她出去接一下。 很巧,她刚离开座位,就收到周唯璨的消息,说自己到场馆门口了。 不接也的确不行,因为她出门前不小心把他那张门票也装进包里,一并带来了。 场馆很大,出口很多,她晕头转向地找了半天,又问了保安,好不容易才从后门溜出去。 盛夏的夜,空气里透着散不开的溽热,云畔走出体育馆,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从这里也能把场馆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附近站着不少没抢到票的歌迷,正举着灯牌,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自得其乐地合唱。 云畔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周唯璨,背对着她,懒洋洋地站在那棵眼熟的槐树底下,指间夹着烟,火星忽明忽暗。模糊的灯光漫到他身上,却无法照亮他,脚边的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 他向来适合黑夜,适合独处,适合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看着他的背影,云畔难以遏制地又开始思考那个曾经日日夜夜困扰着她的问题—— 周唯璨是不是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 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好像最舒服,也最自由。 在苏梅岛的最后一夜,沙滩上的篝火晚会,她和方妙瑜吹着海风,并肩聊了很久,彻彻底底地放下了所有年少时的芥蒂和龃龉。 喝到微醺的状态时,方妙瑜对她说:“我之前追周唯璨那会儿,没少找傅时煦帮忙出主意,当时傅时煦跟我说,周唯璨这人看着冷,其实心很软,在他不讨厌你的前提下,要么就要死要活地折腾,把他烦到受不了,要么就想方设法地卖惨,让他同情你。” 最后,方妙瑜做出总结陈词,“不过我不这么觉得。他看着冷,心更冷。跟他谈恋爱跟自虐没什么两样,你说他对你完全不在乎吗?也不是,你生病了会主动关心,会半夜跑来送药;辛辛苦苦打工赚的钱,会给你买礼物,眼都不眨;谈恋爱的时候会跟其他女生保持距离,很有分寸感。可是你说他喜欢你吗?不见得。他好像永远都跟你隔着一段距离,看不见摸不着;那双眼睛明明在看你,又没有在看你;你被他折磨得快要疯掉,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时随地准备离开,并且说走就走,不会回头。” 时隔多年,云畔早已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开始属于哪一种。 然而漫长岁月里,周唯璨的确只为她一个人回过头。 晃神的间隙,耳边蓦地爆发出阵阵欢呼。 云畔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里面在唱那首代表作,《唯一》。 不远处,周唯璨似乎也在听。 歌曲唱到高潮部分,迎来变奏,密不透风的鼓点响起,几欲震破耳膜,全场都在跟着大合唱,场面无比壮观—— 他们都不明白 只有你说过怪物更可爱 世界末日快来 恨不得同生共死验证爱 …… 风乍起,葱翠的树影沙沙摇晃,一支烟抽完,火星熄灭,烟雾也跟着飘散。 周唯璨捻灭烟头,丢进身侧的垃圾箱,随即回头,隔着一段距离与她对视。 左手无名指上闪着一点碎光,夜色里很晃眼。 云畔因而再次确定,他当然是需要自己的。 夜晚不断下沉,而她漂浮其中,似一粒起起落落的尘埃。 直到周唯璨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她对面,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 云畔眨了眨眼:“你怎么才来,演唱会都快结束了。” 他却很无所谓,过来牵她的手,“站在这不是也一样听?” 也是。 跟2888的VIP票价相比,同样听得很清楚。 两人并肩往场馆入口的方向走,周唯璨忽然问:“下个月有假吗?” 霎时生出一丝期待,云畔想也不想就答:“有。” 他稍一颔首,“带你出去散散心。” “去哪?” 周唯璨偏过头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地说:“那个走进非洲的纪录片还挺有意思的。” 这句台词太过熟悉,云畔反应不及,愣在原地,耳边又听到他笑着问,“去东非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凑整失败,下一章完结,感谢久等~ PS:本章发点小红包^^
第91章 给你的我从未 大多数情况下, 云畔认为时间过得很慢,慢得甚至能够听到身体里秒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极少数的时候, 她站在某个明晰的人生节点, 回头看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距离她上次踏足东非, 居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明明当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看过的每一处风景、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和周唯璨重逢是在哪个夜晚,哪条山路,再细化一些——当时他穿着什么衣服,脸上什么表情, 说了什么话, 全都烙在她脑海里, 不与时间一同流逝,随时等待温习。 仔细回想, 他当时的确是一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释怀模样。冷淡又绝情。 害得她连开口说一句“好久不见”的勇气都没有。 “我以前想过很多次,毕业后要和你一起来东非旅行。” 走出内罗毕的机场, 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云畔不禁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抓得很紧。 周唯璨正在低头研究地图, 闻言回答:“现在来也不晚。” 十月是肯尼亚的梅雨季,空气里裹着挥之不去的潮热, 然而天气的确好得不像话, 天空蓝到没有一丝杂质, 云层四处漂流, 阳光晴朗, 风也温柔。 云畔站在太阳底下, 微微仰起头,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迎着风的方向,暖洋洋地打开。 跟周唯璨一起旅行可以安安心心做个挂件,只负责吃喝玩乐就好,因为他的执行力很强,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处理好。说要带她出来散心,就会提前把租车、住宿、行程安排等等事项全部安排好,有条不紊地进行,出发前特地带着她去接种黄热病疫苗,路线摸得比向导还熟,甚至连斯瓦希里语都很流利,可以和当地人无障碍交流。 他们租的是一辆经过改造的越野车,四轮驱动,马力很足,什么路都能走。 从机场到酒店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位置在内罗毕的富人区,凯伦。 沿着恩贡路一直向西,途经凯伦故居、高尔夫球场、花园餐厅……最后他们抵达一片尖屋顶红砖墙的别墅区。 散落在苍翠树丛的掩映之中,远离尘嚣。 将车停在别墅院子外面的空地,周唯璨轻车熟路地打开墙上灰绿色信箱的暗格,从里面摸出一把黄铜钥匙。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酒店,而是私家住宅区。 对此,周唯璨的解释是,他一个朋友恰巧在这有套房子,常年闲置,所以借给他们当民宿住几天。比酒店干净,位置也好,方便出行。 云畔听完,忍不住问:“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男的,”周唯璨打开后备箱搬运行李,“是个医生。” 她立刻想起,“是你之前在医院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吗?” “嗯,他是那家医院的合伙人。” 别墅总共有三层,木质结构,白色百叶式吊顶,双面壁炉,采光也很好,四面通透,三楼的卧室里还有一扇高高的天窗,很适合晚上看星星。 应该是特意找人过来打扫过,触目所及之处一尘不染,床上用品也是新换的,能闻出些许熏香的味道,是偏浓郁的花果香。 逡巡完毕,云畔还算满意,看着周唯璨半蹲下来整理行李箱,有点好奇地问:“你之前在坦桑尼亚呆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做什么?” “很无聊,”他头都没抬,“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 云畔跳下床,挤到他身边帮忙,将易皱的几套衣服挂进衣柜,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有多无聊?” “刚开始是负责野生动物保护区,每天上山巡查;后来是去医院当志愿者,帮忙看诊,运送物资;最后又因为学校缺老师,不得不帮忙代课。”周唯璨回答了她,而后反问,“当时你在做什么?” 是啊。 那段时间她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她每日往返于校园和宿舍,努力地扮演一名正常人,永远赶不完的DDL、开不完的组会、改不完的论文,还有她最疲于应对的人际关系。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算累,也不算煎熬,真正煎熬的是那些睁着眼睛等天亮的,漫长且潦倒的夜晚。 总有那么几天是服用药物也不起效果的,她被迫躺在床上失眠,陷入痛苦和混乱,自我怀疑、自我厌弃、自我否定,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用美术刀自残。 等鲜血和眼泪一起流干,再迎来崭新的日出,和陈旧的自己。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云畔告诉他:“我在努力好好生活。” 尽管努力过后仍然失败。 跟好好活着相比,死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痛苦一瞬便能达到永恒的解脱,这样巨大的诱惑日日夜夜摆在面前,她很难不心动。 云畔放好手里的化妆包,又说,“我读研时的室友——就是阿约,你见过的,Nyala的家长,在学校里给我介绍了很多男生认识。” “然后呢?” 然后?云畔心道,我这么没出息,分手六年都忘不了你,就连自*的时候也要想着你的脸才能高.潮。怎么可能有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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