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谌微笑:“应该的。” 说着,拉开车门下车 ,亲自将后排的门打开。 沈清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商泠拉着坐进了后座。 商泠凑在沈清梨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问:“这你男朋友?” 车上开着暖风,很快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沈清梨将羊绒大衣的扣子解开,惊奇地看自家老妈,同样压低了声音:“多新鲜啊!咱俩第一天认识?” 商泠的表情晴转乌云,却不愿意放弃:“那拿号排个队总成吧?” 两人在后排,一个比一个端庄舒雅,表情却无比丰富,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宋南谌从后视镜里捕捉到沈清梨无奈的表情,出声搭话:“阿姨来北城旅游?” “我呀,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只不过近些年也很少回来了,”商泠女士看着外面陌生崭新的街景,不由地感慨,“都不一样喽!” 宋南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让沈小姐联系我,最近几天我都在北城。” 他看向后视镜,朝后排的商泠女士递了个温煦的笑。 沈清梨满脸乖巧,却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 27个字!整整27个字! 这是他跟宋律师认识以来,除工作外听到他说过的最长的话,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亲和的一面。 “小伙子和我们家梨梨怎么认识的呀?”商泠女士已经整个人趴在副驾驶上,偏着头满脸热切地看着宋南谌。 沈清梨闻言,猛地坐直身子,抢在宋律师开口之前忙不迭解释:“他就是方卿书那个师兄,宋律师。” 商泠笑的更满意了:“是小宋啊!” 宋南谌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宋律师看来对北城很是熟悉,按着商泠女士不太明确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宋阿姨所在的那条街。 雨停了,太阳挣扎着从乌云的缝隙里跳出来,将光芒洒向大地。 宋南琛的车子停在街口,下车替他们拉开车门。 商泠女士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脸上,万般不舍:“辛苦小宋了,进去喝杯茶吧?” 宋南谌将后座的大包小包递给一旁的沈清梨,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机会一定。” 目送宋律师的车子离开,母女俩手挽着手朝街里走。 商泠颇为不舍地时不时回头:“我觉得,这个宋律师还蛮特别的……” 沈清梨难得表示认同:“我也觉得,他对你的确蛮特别的。” 顺着窄街往南走了二十米,就是沈清梨长大的地方,沈家的旧宅,黑漆铁门上上了把大锁。 沈清梨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却被商泠女士一把扯回来,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宋阿姨的家在窄街的尽头,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 十几年未见,沈清梨微微惊讶。上了岁数的宋阿姨反倒比年轻时看起来更有韵味了,显见日子过的很不错。 宋阿姨热情地和商泠女士相拥,笑着,却忍不住滚下几滴热泪。 两位密友挽着手钻进厨房,留沈清梨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沈清梨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跟记忆中的宋家差别不大,连柜台上的电视机都还是那时候的21寸大度彩电,那台飞鸽牌的缝纫机还放在客厅的一角,用白色隔尘布好好地蒙着。 在这样的情境下,沈清梨难得想起了以前的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视线扫过桌旁墙上挂着的那只手工布艺书包,书包正中间还缝着朵漂亮的小花。 他居然还留着。 沈清梨忍不住笑了。 宋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忍不住笑道:“我记得那只书包还是当年梨梨你送给小南的,他可宝贝得不得了,再三叮嘱我不许乱碰呢!后来你们搬走了,他经常一个人搂着这个包发呆,还偷偷掉眼泪呢!说起来真是有趣,到底是小孩子啊!” 沈清梨有些惊讶,她记得,她当年提出要跟小胖子交换书包的时候,他可是嫌弃得不得了。 旁边的桌子上还摆了只泛旧的相册,沈清梨拿下来慢慢翻着看。 大都是小胖子的照片。 从几个月大奶呼呼的胖团子,到幼儿园、小学,一点点等比例放大,渐渐成了沈清梨记忆中的小胖子。 “他怎么胖的这么均匀啊……”沈清梨觉得好玩,忍不住调侃。 宋阿姨也笑着附和:“可不是,他从小就胖,也就上了中学后,突然就开始抽条变高变瘦了。小南这几天也回来了,早上的时候说出去办事,等他回来让你们见见……哦对了,这后面也有照片,你再往后翻……”说着,宋阿姨坐到沈清梨身旁,去翻下一页相册。 沈清梨正好奇,当年的小胖子如今长成了什么样,隐隐还有点期待。 商泠女士却从厨房探出头:“梨梨,家里没酱油了,你去外面超市买一瓶回来吧!” 果然,不论你长多大,也都还是那个帮妈妈打酱油的小孩。 沈清梨应声,从沙发上站起,往外面走。 也没有看到,那页被宋阿姨翻过来的,长大后的小胖子。 沈清梨走出宋家,路过旧宅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那把上着的大锁竟然消失了。 眉心忍不住皱了皱:那家人,也回来了。
第8章 约会 那扇黑漆铁门虚掩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谈笑声。 沈清梨下意识咬紧嘴唇,才能堪堪克制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 那个男人的声音,即使时隔多年,她依然能一下子认出来,是他的父亲,沈兴和。 那个十几年前,也曾将她捧在手心,叫他“宝贝”的男人。 片刻的停顿后,沈清梨垂下眼,快速从那扇门前走过,走出了窄街。 窄街的隔壁是条不太规则的巷子,看起来有些旧,少见的青砖瓦房,墙壁和石阶上遍布深深浅浅的坑洞,是久经岁月雕蚀的痕迹。 这条巷子现在是北城有名的打卡网红景点,传说中某古代名士的故居,却到处充斥着商业化的气息。 小时候的那家商店还保留着。 这么多年,它依旧是那个样子,面积不大,只在简单的货架上摆着品类单调的生活必需品,在整条巷子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板依然躺在那架木躺椅上,只是须发已霜白。 “爷爷,我要一瓶酱油。”开口的瞬间,沈清梨莫名地鼻子发酸。 老人微微摇晃的身子怔了怔,睁开眯着的眼睛,脸上绽开熟悉的笑:“是丫头啊!” 经年已过,那条街、那扇门、那些过往,似乎从老人的这声呼唤里重新鲜活了起来。 沈清梨拿了瓶酱油,付了钱,转身要走。 老人枯槁的手拉住她,从柜台角落拿了支棒棒糖递给她:“爷爷请你吃糖。” 就像十几年前,千百次那样。 商泠女士已经不耐烦地在微信上催促:“上国外打酱油去了?这么久。” 沈清梨加快脚步走出巷子,拐进窄街,耳边是隐约人语,她没留意,只低头回复商泠女士:“就来。” 将手机揣回兜里,沈清梨抬头,不期然看见沈家大门外站着三个人:沈兴和、沈清芷,还有几小时前刚见过的宋律师。 宋律师背对着她站着,身姿挺拔,单手插在兜里,沈清芷不知道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肢体动作贴近对方,却被宋律师不着痕迹地避开。 倒是沈兴和最先看到了沈清梨,神情有些难以置信:“梨梨,你怎么回来啦?” 其余两人闻言,转头看过来。 沈清芷不喜欢沈清梨,表情自然不会多好看,经过这么多年,眼睛里的妒恨变成了轻蔑。 宋南谌嘴唇动了动,开口:“沈清梨。” 这还是沈清梨第一次从宋律师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低沉沉的,有点好听。他以前从来都只喊自己“宋小姐”,客气又疏离。 她朝他点头,算打过招呼。 沈兴和上前两步:“梨梨你……”对于这个一年见不到一回的女儿,沈兴和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沈清梨下意识退了半步,明明心里堵得难受,却偏端起一张明媚的笑脸:“我回自己家看看,不行吗爸爸?” 听她这样说,沈兴和是高兴的,可更多的是惶恐,视线匆匆朝门内瞥了一眼:“当然行,只是你该提前告诉爸爸,也好让爸爸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我难道是客人吗?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看着沈兴和越来越局促不安的脸,沈清梨心情莫名好了点。 她笑得温和,将一把软刀子,轻飘飘地往沈兴和心窝里戳,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擅长这么做了。 果然,暴脾气的沈清芷按捺不住了,冲沈清梨喊:“你还来干什么?!哪里是你家?怎么?那两套房子满足不了你了?你又想回来作什么妖?!” 沈清芷长得更像沈兴和,五官立体而浓烈,肤白貌美,是那种明艳的长相,张牙舞爪起来,气势逼人。 沈清梨不说话,只用一种无辜又心痛的目光看沈兴和。 对这个平日鲜少关心的女儿,沈兴和是愧疚的,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心便软了一片,低声呵斥沈清芷:“芷芷,不能对你姐姐这么没礼貌。” 呵!姐姐。 沈清梨在心头冷笑,她和沈清芷的确是姐妹,是只差了两个月的,同父异母的姐妹。 沈清梨不再理他们,一步一步,从容而淡定地朝众人的方向走。 “你去哪?听不懂吗?你不许踏进我家!”沈清芷像只守护领地的幼兽,气急败坏地要驱逐靠近的沈清梨。 宋南谌却闪身挡在她面前,对沈清芷冷眼道:“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南谌的耐心已经耗尽。 下午送完沈清梨母女后,宋南谌用最快的速度将北城这边的工作处理好,赶着回家见妈妈,赶着跟自己寻找了好久的姑娘相认,谁料,路过沈家时,恰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沈兴和。 作为多年的老邻居,沈家那点陈年旧怨他自然再了解不过。可是,尽管沈兴和和商泠当年闹得鸡飞狗跳,终归也只是沈家的家务事,作为一个外人,他没有立场去指摘谁。 沈兴和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睛蓦地一亮:“你是小南吧?” 宋南谌淡淡的:“沈叔叔好。” 眸光轻飘飘扫过他身后,站了个容貌娇俏的女孩子。 “哎呀,这么多年没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兴和也算是看着宋南谌长大的,看当初那个内向寡言的小男孩长成如今这般清秀俊逸的模样,沈兴和由衷欣慰。 沈清芷扯扯沈兴和的胳膊:“爸爸,这是谁?” 她和妈妈是在沈兴和彻底离婚后才搬进的沈家,对老家北城的情况自然一无所知。 “哦,这是咱们老邻居家的儿子,喏,”他朝窄街尽头指,“就那家,你宋阿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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