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内的音频连着简怀年的对讲机,他幽声说道:“炸弹的爆炸时间,是你的出生时间。” 简以全身冰冷,弯折的手臂被傅听岘慢慢掰回来,她摊开手,看见掌心的钥匙。 傅听岘低着头查看密密麻麻缠绕在她脚上的导线,忽然听见她开口:“拆不掉的,你赶紧走。” “你说什么?” 他抬眸,眼底浮现不可置信,“这种时候,你让我走?” 简以攥住他的手腕,把钥匙放进他的手心,又怕房中有监听器,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颤声低语:“别走铁门,可能有陷阱,从那扇窗户走。他试探你的,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可能杀我的。你快走!” 知道他不会走,那她就只能骗他。 可拙劣的演技和谎言怎么可能骗过傅听岘? 他握住那把钥匙,漆眸深沉。 下一秒,他偏过头,用力把钥匙扔出窗外。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隔壁房间的炸弹爆炸,使得整个工厂震动,墙面掉下不少灰尘泥土。 剧烈的爆炸声令心脏震麻,即便傅听岘最快速度捂住她的耳朵,恐惧仍然被无限放大,随之而来的是简怀年的声音:“最后三分钟,每分钟一次。” “你赶紧走,快走啊你!” 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简以哭喊:“能活一个是一个,你难道不明白吗?” “那天你问我知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傅听岘眼眸通红,牢牢握住她的手,声线亦是颤,“那你又明不明白,我有多爱你?” “我明白,” 简以眼泪直直往下坠,艰难哽咽,“我真的明白。” 她懂,但她不能让他陪她死。 “可是除了爱,我们还有责任。傅氏和简氏,那么多员工......傅听岘,你不要冲动,理智一点好不好?这个世界很美好,地球没了谁都能转,可能一开始会很难熬,但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不该被我拖累,你会有光明的未来。 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的。 “你还是不明白。”傅听岘眼角湿润,定定地注视她,心跳与计时器相连,他声音沉哑,“我从没觉得世界有多好,活着有多美妙。如果没有遇见你,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让我失去你,我不接受。”他紧攥她的手,一字一顿,“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但傅听岘没了简以,就活不了了。” 苦涩的童年被黑暗包围,他并非生来就是积极阳光的人。只是因为遇到她,万物明亮,他才体会到活着的生机和能量。 简以泪流满面,仅存无几的理智被他的话击散,她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她的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又是一记巨响。 心魂俱颤。 最后六十秒。 傅听岘低声问她:“还要赶我走吗?” 简以俯身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抽泣着摇头。傅听岘抱住她,抬手抚摸她被掐红的后颈。 嘀、嘀、嘀。 音频忽然振动,传来简怀年低沉的声音:“真感人,我都有点不忍心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木箱里有钳子。二选一,剪对了,我就放过你们。” 打开边上的木箱,果然有把专用钳。 “别剪,他骗人的。”简以阻止他的动作,她完全不信简怀年的话,“他就是想玩我们。” 呵笑声传来,简怀年不否认,反而威胁道,“不剪的话,我现在就引爆炸弹。” 被炸弹缠紧的双腿早已麻痹无力,简以怕得浑身颤抖,每一记嘀声好似催命音在耳畔回荡。 “我剪。” 傅听岘紧盯隐蔽的摄像头,“你别再吓她。” 三十秒。 二十九。 二十八。 ...... 他半侧身,以身躯挡住所有□□,将简以的脑袋按在肩上,再单手拿住钳子,深吸一口气,轻声:“红线还是蓝线?” 简以摇头:“我不要选……” “好,我剪蓝线。” 钳子夹住蓝线,一切都是未知数。事实上,他也不相信简怀年的话,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谁敢信? 于是他微微偏头,在简以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切声响皆消失,因恐惧而震颤的心脏亦平缓下来。简以双手抱紧他,闭上眼,最后一颗泪落在他的肩头。 他说,这辈子姻缘太短。 留条红线,续下辈子的姻缘。
第60章 三、二、一。 嘀嘀。 倒计时显示屏跳至0, 然后倏地熄灭。相拥的两人紧阖双眼,惊魂未定,忽又听见铁门和玻璃窗同时发出响声—— 傅听岘在抵达废弃工厂时便报了警, 并将车内的定位系统开启。特警部署缜密、行动迅速,快速控制局面,拆弹专家与特警一同到现场,将绑在简以腿上的炸弹拆下...... 半日间,恍若隔世。被特警搀扶走出废弃工厂时, 暮色四合, 晚霞铺洒满地,简以微眯眼, 仍有些不适应光线。 两人被扶上救护车, 傅听岘的膝盖血肉模糊,躺到担架床上,简以坐在一旁,握紧他的手。 在后车门关闭的前一刻, 简以心口微动, 下意识偏头往外望去——两名特警一人一边抓扣着简怀年的手臂,将他带往警车, 而他的目光亦是投向救护车。 四目相对。 最后一眼。 简怀年颓败干枯的脸上浮现笑容, 眼底情绪万千,有欣慰、安心以及放空一切的释然。很快, 他被特警摁住脑袋押上警车。 医护人员将救护车后门关上,简以整个人依旧呆怔着,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车子启动, 途经郊区不平坦的石子路,颠簸了几下, 她的眸光才重新汇聚。 全身力气被抽光,简以终于抵不住汹涌的情绪,趴伏在傅听岘胸膛放声痛哭。为他的伤、为两人的劫后余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难过。 傅听岘安静地搂着她,轻抚她的脊背,任由她肆意哭泣。此时此刻,无需任何言语,她需要痛痛快快的宣泄。 抵达医院后,医生为两人处理伤口。简以只有手腕擦伤了一点,消毒包扎完便去看傅听岘。 滚烫的砂石没有伤及筋骨,但嵌入皮肉,需要一颗颗挑出来。看见他额头因疼痛而冒出冷汗,简以刚平复的心绪又掀起波澜,鼻酸眼热,喉咙发涩。 等伤口上好药,医生离开病房,简以眼眸含雾,唇瓣动了动,哑声低喃:“你又受伤了。好像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就一直在受伤......” 车祸、绑架,脑震荡、胸骨骨折,现在膝盖又伤成这样。 “说什么呢,这么点小伤而已。” 傅听岘摸摸她的脑袋,指腹捻去她眼角的湿润,轻扯唇角,“要不要吃糖?” 随身带糖早已成习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嘴里,问她甜不甜。 橘子糖清甜,简以没说话,而是探身吻住他的唇,融于彼此舌尖的糖浆是最好的答案。 养伤期间,警察带来绑架案的后续消息。经由拆弹专家证实,那天绑在简以腿上的炸弹,其中一根主线并未接上......按照废弃工厂另外两个爆炸的自制.炸弹来看,制作失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简以并不意外,当日工厂外对视的那一眼,她就已经明白简怀年的真正意图。等警察离开后,她蜷着腿蔫蔫儿地窝在傅听岘怀里,耷拉着脑袋提不上劲儿。 “我无法接受他......我还是做不到原谅。” 傅听岘嗯了声,俯身在她耳边说:“只为成全自己的不能称为爱,那叫自私。” 简以吸吸鼻子,点点头。 ——他永远懂她。 因为伤在膝盖,虽然不严重,但活动受限。别的倒也没什么,车接车送的傅总,不会影响工作和正常生活。 但有一件事,影响颇大,又不能直说,憋得难受。于是,在某夜倩影叠到他身上时,傅听岘又惊又喜。 圈住她的腰却还要装腔作势:“不用了吧,再过几天就好了。” 简以轻贴他的唇,“嘘。” 温热的气息顷刻变得灼烫,灯影交错,上下晃动,膝伤的福利简直比梦还虚幻。以至于心思不正的某人,开始动起歪脑筋,故意以伤为托词,给自己挣福利......一次、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被识破,差点喜提一周睡客房套餐。 日子一天天悄然过去,身体的伤痊愈,心口的伤痕亦渐渐愈合结痂。 新春到来之际,出国多年的孟时青终于肯回国与女儿女婿共度新年。关于简怀年,除去简以被绑架的事,孟时青安静地听完,所有情绪皆化作一声叹息——前半生已了结,她要认真度过剩下的后半生。 而在孟时青带回来的孟崇山的遗物里,简以发现了傅听岘的画,碎片被外公一片片拼黏起来恢复原状,望着那几张陈旧的画,傅听岘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年初一,两人带着鲜花去墓园看外公。 那幅没送出去的肖像画,他们在墓碑前拿给外公看,然后将其燃烧,希望天上的外公能够收到。 “外公,”简以眉眼染笑,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弯唇低语,“他是傅听岘,你的外孙女婿,你见过他的,还记得吗?” 傅听岘呼吸微滞,心跳如鼓,见家长的紧张感不断攀升。望着照片里熟悉的和蔼面孔,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唤一声外公。 微风吹拂,无一丝凉意,暖冬降临,昭示一年的好春光。 - 开春后,又是各大企业争夺叶鼎奖的拼杀时节。 相较去年,今年再度来到颁奖现场,陌生和紧张感褪去,只有淡定和从容不迫。而经过一年,简以的位次终于来到入围企业的第一排,简氏是第二名,巧的是,第一名的企业便是傅氏。 颁奖典礼的现场布置一年比一年豪华,盛大又热闹。简以穿着一袭剪裁大气的纯白长裙,裙摆溢出柔光,腰线一览无遗。礼服比去年更简单低调,但由内而外的自信难以掩盖。 “你不会蝉联吧?” 傅听岘偏头狂妄地挑眉:“怎么,不行?” 简以轻切一声,自信满满道,“你想得美。” 两人的位次和关系给颁奖现场增添不少新闻点,闪光灯咔嚓咔嚓,记者拼命收集素材。 终于,颁奖典礼拉开帷幕。 京市知名主持人款步上台,剪辑片及常规奖项颁发结束后,最后到了叶鼎奖的揭晓时刻。 屏幕上的企业名字开始快速滚动,简以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简氏集团四个字扩大,跳至屏幕正中时,全场掌声雷鸣,简以一瞬脑子空白,几秒后才缓过神,站起来。 傅听岘亦起身与她拥抱,然后替她整理长长的裙摆,再捏了捏她的手,小声说:“别紧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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