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能别拽您的骂人功底了吗?”应书朗把摆件放回原处,“我这不是来关心一下公司员工嘛,陪您这位孤寡老人。” 应书朗笑嘻嘻地说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收起笑容,走到窗边接起。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应书朗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好的,我们会注意的,谢谢盛队,辛苦了。” 方释舟听到声音也看过来:“怎么了?” “郑世国最近在长北市出现了,但是盛队他们没抓到人,盛队怕他回来找我们麻烦,让我们多注意点。”应书朗解释道,“小路呢,她现在在哪?” 方释舟起身拿上椅背上的外套:“我去接她。” 设计部的同事正在大眼瞪小眼,想着什么时候下班,就看见他们的老大风一般的出了办公室,从他们身边走过。 其中一人点破道:“下班?” 回应他的是众人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不出十秒,设计部全体消失。 应书朗出办公室的时候只剩下一片漆黑,所以设计部是军训式上班对吧?他的员工真棒。 …… 黑色奥迪在一座创业园区前停下,外来车辆不能进入,方释舟只好步行进去接人。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没有几间工作室里还有人在加班,周围静悄悄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紧紧盯着方释舟的身影。 路千在工作室里做最后的画面确认,这两天他们已经把国内的拍摄部分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和顾尚一起去德国记录她工作时的样子,过几天就会启程。 她想起方释舟这两天吃瘪的样子,不免在心里发笑,要不也带他一起去德国吧,一个难得的缓和母子关系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请出假来。 这边路千还在忧虑,方释舟已经带着吃的来到了工作室的门前,工作室的伙伴都知道两人的关系,热情地迎他进来。 方释舟将吃的分给大家,带着路千的那一份向会议室走去。 路千惊讶地抬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加班吗?” “我为什么加班,我女朋友不知道?”方释舟把东西放到桌上,拉过路千坐着的办公椅,将人和他面对面。 路千笑着捏捏方释舟的脸:“知道知道,和我同甘共苦。” 方释舟把脸上的手拢进掌心,又靠近了对面的人一点:“累不累?先吃点东西。” 路千摇头,拿起盒子里的蛋挞咬了一口,还是热的,又把蛋挞递过去,方释舟会意地也咬一口,把路千嘴唇上的碎屑抹去,两人看着对方笑起来。 等路千把工作确认好,两人出了工作室,因为工作室在创业园区的最里面,两人走出园区大概需要七八分钟。 四周的建筑物都在黑暗中静默不语,今晚没有星月,只有远处马路上的点点灯光。 路千走在方释舟的右侧,因为有方释舟牵着她的手,她就只低头注意着脚下。 刚进过一处转角,左侧隐秘的黑暗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两人挥过来,路千还来不及惊叫,就被方释舟护在怀里,往另一边退去。 她只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是方释舟让她快跑的声音,一阵恐惧漫上她的心头,但此刻她想的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和方释舟一起走。 那道黑影又要向他们扑过来,路千抓紧方释舟的手往回跑去,方释舟从被她拉着到带着她跑,两人一开始只顾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完全没看清跑到了哪里,路千因为恐惧产生了短暂的耳鸣和头晕目眩,等甩掉那个黑影,在一处阴暗角落停下等时候,才渐渐恢复正常,但仍是口干舌燥得很。 方释舟在一旁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路千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声闷哼,她眼眶湿润,哑着声音问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她想去碰方释舟,却怕在黑暗中碰到他的伤口。 “没事的,先报警。”方释舟强忍着左手的剧痛,提醒路千。 “对,报警,我手机呢?!”路千摸索着包里的手机,急得手都在颤抖,“找到了。” 她拨出号码,手却因为发抖差点拿不稳手机,她捂着胸口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方释舟伸手覆在她手上帮她按住手机。 “没事的千千,冷静下来。”方释舟的声音有些异常,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 路千捂住胸口的手下意识搭上方释舟垂着的左手臂,却听到对方“嘶”的一声,她的手上也有温热液体的感触,黑暗中她睁大了眼睛,收回手用手背捂住了嘴里的呜咽声。 方释舟的左手手臂在流血,这个认知让她的额头发凉,后背也如针毡,手机里电话终于被接通,她强忍着哽咽和泪水把情况向警方说清楚,方释舟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给她无声的力量和支持。 挂了电话,路千再也扔不住眼泪,可她又要让自己快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现在不知道那个黑影在哪,不能贸然出去,也不能让工作室的伙伴陷入危险之中,难道他们只能等警察的到来吗? 路千从包里翻出一条丝带发绳,小心翼翼地摸着方释舟的左手臂:“伤口在哪?” 方释舟疼得说不出话,带着路千的手越过伤口,到伤口开始的地方,路千摸着干燥的衬衣,确定这里没有伤口,将发绳系到上面系紧,不管有没有止血作用,做了总比不做好,她手上的血有一部分已经凝固了,却仍然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就好像手指上附了一层膜。 “千千…那个人要是来了…你不要出来…我去引开…”方释舟一句话说得很吃力。 路千虽然害怕,但更怕和方释舟分开,而且那个人带了凶器:“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走的。” 她的胸膛急促地呼吸着,几乎难以控制,却又必须控制自己的气息声。 突然脑海中一片灵光闪现,她想起来了,园区的后门这个时间应该还开着,刚刚他们是往回跑的,后门离工作室很近,所以他们现在也应该离后门不远,她拿出手机,遮住光打开地图查看他们现在的位置,后门就在直走三个路口左拐的地方。 “方释舟,我们去后门,那里应该还开着,我们一起去好不好?”路千怕方释舟还想着去引开那个人,几乎恳求的语气问道。 “好,我不会离开你的。那个人应该是郑世国,他的目标应该是我。”方释舟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也感觉到一丝冷意。 “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路千坚定地握上方释舟的手。 两人向四周查看,确定没什么动静,从角落里出来,向后门的方向跑去,通过第二个路口时,那道黑影又闻声从旁边的路上窜出来,路千力气快用尽了,身体也沉重起来,她甚至想就这样放开方释舟的手,让他逃脱,自己去拖住郑世国。 但方释舟好像感知到了她的意图,把手拽得更紧,路千一瞬间泪意汹涌,重新燃起求生的本能,她不相信他们会死在这种情况下,她偏要不信命。 都说亡命之徒是最狠的,郑世国此刻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他这么多年积蓄的一切都没有了,地位、权利、金钱,国外也待不下去,他恨应书朗、方释舟这群自大狂妄的年轻人,既然他要去蹲号子,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死刑也是个无期,树倒猢狲散,没人会帮忙把他捞出来,那就再拉几个人和他一起死,他必须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郑世国觉得自己吊着一口气,支撑着他到现在拼命地追赶前面的两人,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许对方已经报了警。 他突然想自己如果继续躲起来,有没有可能东山再起?与其跟方释舟死磕,不如先放他们一马,留得青山在。 但是他真的能从头再来?现在长北市的警方甚至国际刑警都在追捕他,他还能逃去哪儿? 就在郑世国犹豫不定速度减慢的时候,路千和方释舟已经跑到了后门口,值班的保安在里面打瞌睡,没察觉到外面的异常。 路千靠近警卫亭的灯光才看清方释舟手臂上的伤,小臂部分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染红,就像一垒刺眼又艳丽的山茶花,滴滴答答的小血珠顺着手臂流向指尖,有几滴沾到了她的白鞋和裙边上,伤口因为衬衣的遮盖看不出具体的样子,但光是眼前的场景已经让路千心惊胆战。 他们敲醒里面的保安,保安明显也被他们的模样吓到,焦急地出了亭子,想到什么又返回去拿了防身的装备,方释舟向保安简单地解释了情况,又指了指黑暗中往这边追上来的郑世国,保安让他们赶紧从后门出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郑世国发现情况不妙,停下脚步,又往反方向逃开,隐藏进黑暗里。 他决定选“留青山”,其实他第一次偷袭没成功就应该放弃的,毕竟体力有限,只是那瞬间不甘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选,他不得不从长计议。 保安从黑暗里看到一个逃跑的人影,赶紧拿起对讲机呼叫保卫中心的同事,让他们去监控室把人盯紧。 就在下一秒,警笛声响彻这片园区,已经走出后门一段距离的方释舟和路千双双回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劫后余生的慌乱。 之后郑世国是否落网他们不清楚,因为方释舟的伤不能再等。 路千打了车去医院,方释舟在上车之前都还能保持清醒,上车之后整个人松懈下来,就感觉到身体上的疲惫,加上血液的流失和伤口的持续性疼痛,他整个人仿佛被卸去力气,靠在路千的肩膀上。 路千将方释舟受伤的手臂举高超过心脏,又紧紧地圈着他,就好像一松开,她就会失去这个人,只有这样抱着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才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刚刚的绝望之中,眼泪不断地滚下来,她用袖子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脸上的泪痕。 “千千…”方释舟的声音有些轻。 “嗯?”路千的声音里有很重的鼻音,“你不要说话,我们快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 “只是一个小伤。”方释舟安慰她。 “嗯。”路千回答得很敷衍,明显就是“我不相信”的意思,又将方释舟的手臂往上举了些,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两人到了医院急诊室,方释舟被急诊外科的医生带去处理伤口,路千被挡在外面等候,方释舟进去之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门关上了,路千愣神地靠到墙面上,看着手上的血迹,以及裙子和鞋上的红色斑点,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后面扎起的低丸子头有几簇头发散落在外,前面的几缕短发也混乱地贴在脸上,嘴唇和脸都没有血色,更别说衣服上污迹带来的破碎感。 之后路千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电话挂断后,她的双脚麻木,支撑不住站立,但旁边的椅子没有空位,她只好蹲了下来,最后曲腿坐在地上,对她来说,等待的每一秒都是那样难熬,眼前急诊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她都快看出了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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