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想问他的话忽地卡在喉咙。 她发现当他闭上了那双深邃而富有压迫力的眼睛后,这幅皮相看起来格外年轻英俊,甚至还有点儿……欲——那未擦干的水从他脸上滴落下来,顺着喉结和颈侧向下淌,流过那颗极小极艳的红痣上,极尽缱'绻旖'旎。 他闭着眼抬起脸,伸手去抽洗脸巾,她默默收回视线,递了几张过去给他。他触碰到她的指尖,猜到是她,他笑了一声,道了声谢,拿过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水,这才问她: “怎么过来了?” 虞幼真回过神,眨一眨眼,说:“过来……过来是有事儿想要问你。” 温恂之:“什么事?” 虞幼真:“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提前回港城?” “为什么提前回去?”他眉梢微挑,“你不想看日出了?” “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她小声说。 “还好,我能解决的。”他说,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催促她说,“天气冷,你快睡回床上去。” “可是……” 她还想再继续说,却对上他略带笑谑的眼神。 这是什么眼神? 他笑着挑明意思:“幼真你这是不打算让我洗澡了吗?” 虞幼真下意识反驳:“不是啊?” 他扬了扬下巴,“那你现在站在这门口是……” 虞幼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太对劲,她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说: “……您先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在这轻笑声里落荒而逃,飞快缩回被子里。太尴尬了,她摸出手机想给梁如筠发消息,却看到万文东在半个小时之前拍了拍她。 -Yuyz:怎么了?文东哥? -万文东:哦,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们玩儿得怎么样? 虞幼真挑起眉,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复。 -Yuyz:挺好的呀 -万文东:那就好,那就好,好好玩。 两人又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这才停止了聊天对话。虞幼真把手机抵在下巴,渐渐皱起眉,其实平时她和万文东都没什么联系,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互相发消息,互道祝福,这下他忽然给她发来这样一条消息……她想来想去都只可能跟温恂之有关。 不多时,浴室的门开了,温恂之从里面出来,瞧见她已经窝在床上了,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说了句: “我很快弄完关灯。” 虞幼真连忙说不着急,让他慢慢弄。 温恂之笑着说,“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去子梅垭口上看日出呢,得早点睡。” 说着他走过来,在她床头边上放了一瓶装了温水的保温壶,是给她夜间口渴了喝的。他放下水壶时,虞幼真敏锐地发现他的手背上有零星几点红痕。 虞幼真坐直身体,“哎”了一声叫住他,“温恂之你过来,手让我看看。” 温恂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虞幼真见他不动,便拽住他的衣袖,把他按在自己床边,强硬地拉过他的手,嘟囔着说: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嘛。”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有如白玉,但现在那双手的关节处红红的,看起来不太对劲。以前留学的时候,她见同学手上也有过这种红色的创伤,说是冻疮。 “你这个是……冻疮吗?”她指着那几处,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温恂之低头看了一眼,拉长袖子盖住手背说:“应该是的。” 虞幼真皱起眉,“你怎么会长这个?” 温恂之说:“以前年轻的时候跑业务拉投资么,不太注意。”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虞幼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下头,用拇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处创口。温恂之见她状态不对,刚想说些什么话来缓解一下,却见她忽然跳下床。 “你等一下。” 她去翻自己的化妆包,翻出自己的面霜,又从台上抱了小太阳过来,放到床头柜上,捣鼓着启动那机子,暖融融的热意传过来。 她转头冲温恂之挥挥手:“来。” 温恂之坐过去,虞幼真伸手拉住他的指头,她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拉到那热吹风面前。暖融融的热风吹在他的手上,暖和,却也带来刺刺麻麻的疼,温恂之下意识抽回手,并不想让她看到手背上的冻疮,然而却被她更用力地抓住了。 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挖了一大块面霜,往他的手指头涂,一边涂一边细声细气地说他: “你这人……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 温恂之一怔,没讲话,目光下意识落在她身上,她正低着头认真给他涂手,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垂着,眨动眼睛时,像轻轻扇动的蝴蝶翅膀,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它惊起。他笑了一下,放松下来,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他老老实实地让她涂护手霜,什么也没说,那双结实有力的手就静静地搭在她的大腿上,手背隐隐显露出青筋的形状。 毫无疑问,这是一双漂亮的男人的手。 渐渐地,虞幼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这一刻,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她却感觉他们之间仿佛有暗潮在涌动,一些微妙的幽暗的情愫在夜色的掩盖下吐露芬芳。 她涂面霜的动作越来越慢,她觉得她必须要找一些什么话来讲,才能打破现在这种让她无所适从的的局面,她想起刚才万文东找他的事儿。 于是她状若无意般说道:“温恂之,我们真的不用提前回港城吗?” 温恂之却盯着她瞧了好几眼。虞幼真被他看得莫名,问他怎么了。 他眉梢一挑,说:“我忽然发现,现在幼真都不叫哥哥了啊。” 虞幼真心跳一滞,像被人戳中心事那样,她强作镇定,给自己找理由:“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怎么?你不是叫‘温恂之’这个名字吗?” 她盯着他,故作凶悍道:“难不成你想让我一直叫你哥哥吗。” 温恂之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她看得不太明白的眼神打量着她几秒,像是在评估着什么似的,过了会,他一手撑在身后,姿态放松下来,他似笑非笑道: “想,也不想。” 虞幼真:“……” 什么叫想,也不想? “所以?”她鼓起勇气问,“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他却笑着把问题踢回给她:“你觉得呢?” 虞幼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那点儿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很快消散了,她把话题扯回原来的主题上,“那个,我们不要跑题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不要提前回港城。” 温恂之干脆利落地说:“不回。我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总得看到日出吧?” 虞幼真抿了抿唇,压下唇角的笑意,过了会才说:“可是你的工作呢?我刚才看你工作好像还是挺忙的,要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好了。” 温恂之笑着打量她两眼,说:“幼真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虞幼真一下语塞,她支支吾吾了两声,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一定是小太阳太热了,她伸手把小太阳转过去对准他,然后才敢抬起眼睛看着他,小声说: “是又怎么样吧。” 只见他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眼角微微一弯,流露出些许难以言喻的温柔神色来,看得她觉得自己的周身好像更燥热了,心跳也是很快的,一下,又一下。那急促的心跳声仿佛在她整个躯壳内回响,五脏六腑都连带着震颤起来,耳膜似乎也在嗡嗡作响。 她不敢再看他,就微微别开头,错开了对视的眼睛,握着他的手也像触碰到火源一样飞快松开了。她手足无措地将汗湿的手心隐秘的贴在柔软的睡衣上,偷偷地、慢慢地擦掉手心里的潮湿汗液。 也是这时,她感觉自己的鼻尖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像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留下一点儿清浅却迷人的乌木沉香的味道。那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仿佛在她的心湖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熟悉的低沉悦耳的温和嗓音也随之在她耳边响起。 “当然可以。” 她缓慢地眨了一眨眼,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然后他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神情甚至称得上矜重。 “能听见你这么说,”他轻而缓慢地说,“……我很高兴。”
第51章 第二天一早, 温恂之就把虞幼真摇醒了,他们准备开车上子梅垭口。昨晚睡前他们查阅了天气软件,显示这几天天气都是晴,虞幼真看这天气预报, 想到今天那劈头盖脸的风雪, 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好像不太准”,可话虽如此, 第二天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起了一个大早, 上垭口那儿蹲点,等日照金山。 他们出发时天还未亮, 照不清路,并且时至深冬, 地面偶尔会有结冰积雪, 因此为了确保行车安全,他们开得极慢, 不过也在黎明将晓前赶到了子梅垭口上。 由于昨天先是起了雾,后面又下了雨夹雪,天气情况堪忧,所以虞幼真昨天并没有看到贡嘎雪山的全貌,而今天的天气明显要比昨天好许多。 山路颠簸, 这一路开过来,虞幼真那点早起的睡意早已消失无踪了,这会她发觉天气不错, 精神更是振奋。 车辆刚停稳,虞幼真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 抱着她的宝贝设备们到处绕圈,在空地上找好的机位。温恂之也下车过来帮她, 两人合力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都布置好了。 虞幼真直起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功告成!” 温恂之望着她笑,“开心吗?” 虞幼真用力地点一点头,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说:“希望今天能拍到好看的日出。” 温恂之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虞幼真一下子抱住头,抗议道: “我头发都乱了!” 他无视了这抗议,很坏心地又用力揉了好几下,把她一头柔顺乌黑的头发彻底揉乱。虞幼真气急,伸手就要拧他胳膊,却被温恂之一下子钳住两只细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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