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答复也一样公事公办。 只不过,些微几秒之后,又是一长段话发了过来。 段淮叙:[不过,我以为我们说过那些以后关系应该算得上是很熟了,没想到,我还属于陌生男人行列。] 男人这条消息,苏恩幼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知怎么回。 她在想要怎么接话,其实她就是调侃调侃而已,不是真的这样想。 没等回神,段淮叙的语音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一愣,没立马接,而是先清了清嗓子,数着秒感觉差不多了才点了接听。 “喂,五哥?” 电话接听,女孩的声音柔软和缓,和消息上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边没立马说话,而是留了一段停顿似的空白。 接着,他似是很低地轻笑了声,之后声音也响起:“回家了?” 不知怎的,他打电话来第一没有兴师问罪而是那样含着深意低笑一声,莫名叫苏恩幼有点羞愧。就仿佛她的小女孩心思,在他面前尽数看透。 “都到好几小时了,难道五哥不知道吗。还是说,你现在还在外面?” 段淮叙扯扯唇:“没有。司机早几小时就和我说了已经把你送到,还顺带拿着花在你楼下等了好一会儿,衣服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放你家。” 其实那只是苏恩幼找的一个借口。 加他微信说话的借口。 “你的衣服太昂贵,我怕,把您的东西弄坏了。” “弄坏了也不打紧。你怎么舒心就怎么来。” 苏恩幼不免想,他这么温柔。 那大哥怎么把他说得好像心思深沉,罪大恶极一样。 “很抱歉,把您微信给误删了,也是之前大学时候不小心干的了,您别在意。” “不会,通讯工具而已,况且现在不是又重新加上了么。”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删,现在又为何加,只是很自然地顺着她话讲,倒叫人拿捏不出他意思。 苏恩幼不免想,他肯定是知道。 几年了,不可能自己把他微信删了也没注意,而且,也是故意没有讲。 至于这个不讲的原因是贴心还是避免她尴尬,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其实还想聊聊两个人之后流程之类的,但又怕自己太主动,况且事情也没正式定下来。 段淮叙忽而问:“你最近什么行程?” 苏恩幼啊一声,接着看了下自己排班表:“可能要进班子了,有演出要去排练,都没空呢。” “是吗,演的什么戏,有地址吗。” “嗯有,怎么了?” “有空去看看你,顺便听听你的戏。” 苏恩幼想,段家五爷喜戏曲,果不其然。 “不巧,还是一出《太真外传》,选段。你要是来,那我提前帮您把位子预留好了。” “行。” 段淮叙捏起手边工作眼镜放指尖把玩了下,又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空,我们什么时间抽个空把证给领了。”
第14章 闻言, 苏恩幼有些被他的话给吓到,当即怔怔不敢回答。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他轻笑一声,手里眼镜搁置回去:“吓你的, 我时间安排上还没有那么快。” 苏恩幼的心也慢慢放回去。 可她真以为他是说真的, 毕竟他那样的长辈从不虚言, 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提出的那一刻她还真在想是不是要回江苏拿户口本。 可想来,两家的规章流程也不可能是直接去领证的。 她立马明白, 这是段淮叙在应她说想要嫁她这话。 那天晚上她突然提起这个, 他还没有完全给她答复, 再或者说,这事没有下文了。 他的意思也是安定她心,表示是同意要与她定这门婚事。 小姑娘既是主动, 他肯定也要有所表示。 心照不宣的, 这事仿佛成了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约定。 “那, 我到时候在剧院等你了?” “嗯。到时地址发我就行。” “那五哥还要不要听什么曲, 我大约会些昆曲, 你想听,我可以唱。”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愈叫人觉不出他情绪。 静谧之下,苏恩幼竟隐约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她忽然觉得这事有点暧昧, 私下打电话,又聊得那么亲近,好像隔着听筒都能听见对方呼吸。 无端的, 仿佛想到那日他身上的空旷木香。 他这人身上的香总在变, 珍华乌木,银色山泉, 那么下一次呢。他又会给她什么惊喜。 段淮叙只捏着手边手串:“你可知道,昆曲主流的是什么调。” 苏恩幼侧眸。 她自幼学戏,当然知道各类戏曲的风格与不同,像黄梅戏除了它的三大腔系,其重点也在服饰妆容上,花腔以演小戏为主,唱腔淳朴清新,其次还有平词、彩腔;京剧作为国粹,又称平剧,结合许多地方方言成就各个流派,评剧特点则是念白和唱词口语化。 戏曲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粹,代代传承下来的独特艺术光辉不可或缺。 而昆曲,则端的是江南流水那种缠绵婉转风,大多,是唱情。她甚至能想到要是两人独处一室包间内,那…… “当然知道,而且我都说了我还会唱呢。” 苏恩幼又放柔声音:“好了,五哥既然是来我的主场,那当然要我这个东道主好好招待,到时候我再好好向您汇报?您就别问这么多了好吧。” 段淮叙笑了:“行。” 挂了电话,苏恩幼望着空寂的房间,轻呼一口气,心跳还有些无法平静。 莫名的,还在想刚才段淮叙低声笑的那两下。 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什么。 苏恩幼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用力过猛了,想要尽量表现得成熟一些,与他这样的沉稳男人并齐,可殊不知,年龄和阅历是装腔作调学不来的。哪怕她再怎么扮熟,在人家内行面前,一眼看穿小姑娘的青涩内里。 早已被看透。 她忽而有些挫败,也想到大哥说的那句:你以为段淮叙是什么能让人算计着,由他来帮衬别人的男人? 苏恩幼不免趴到床边打开手机,怀着心事刷了刷他的微信。 几年不见,那男人的微信好像也没怎么变。 简单的微信头像,简单的id,就和她微信里那些朋友没两样,就仿佛没玩微信一样。她碰了碰他的头像,又忆起曾经他的样子。 小时候他把自己送回家里,紧接着就要和爸妈道别回京。 深夜里他要上那辆吉普车,携着倦意的恩幼就抱着自己玩偶朝他奔过去,在他要上车前拉住了他衣角:“五哥哥,你可不可以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 段淮叙一身黑衣,人清瘦就仿佛隐在黑夜中。 被小姑娘拉住,他回眸看了她一眼。 “什么联系方式?” 年幼的恩幼咬着唇:“电话号码。我长大了想要去北京,可是怕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去找你,等我到了那儿你可要接济我,好不好?” 小时候不懂事,只认识了他一个京区的人,就那样随便往外丢了一句誓言。 殊不知,她后来轻易忘了它。 可那个态度淡薄,冷心冷面的人却往了心里去。 去北京确实是她的梦想,她想在那里扎根发芽,有自己的小天地,也是因为她这句话,段淮叙敛眸,待人向来冷情的他,真的找司机写了一张纸条。 那上面,就是他的电话号码。 恩幼当时爱偷玩大人手机,拿小灵通创了Q号,后面还创了微信号。 可惜当时兴致冲冲加上以后没多少天就和院里小伙伴们玩球捉鸟,把此事抛之脑后全然忘记。 等再想起来时,苏恩幼已经来到了高中。 性情逐渐内敛温婉的娇小姐,看着昔日年少不懂事加的微信号,对方也变了那么多,成了长辈家里那么德高望重的人,她也变得拘谨,不好意思。 再后来,她再出现在他面前时却已是站在他侄儿身旁。 那场雪夜里他看自己的那抹微妙眼神。 是否,也是这种特别含义? 是她年幼时说过要他接济去北京的自己的,最后她却成了失信的那个人。 苏恩幼把微信划退出来,又看见家族群里在发消息问她近况的爸爸妈妈。 段家那位侄儿的微信号因为许久没聊天,也沉在了最底下。 苏恩幼也不免想,可是时隔几年她也有了一些变化,他又会不会像她那晚提出的那样……以后,护着她? - 恩幼在班子里的排练基本都很是辛苦,她打小起就要穿练功服晨练,台步、开腔、唱词这些基本的就不说了,唱戏唱的不仅是戏,更是韵,要勤思多学,有了扎实的功底不算,还要有柔软身段。 长大跟着老师进剧院,却也只是偶尔有戏可接。 恩幼的老师称这个行业:高级却又不可避免的没落。戏曲行业,什么样的辛酸苦辣都有,但并不是现实能给人回报,它沉淀着传统文化的精髓,却又没被时光的长河所怜惜。 能在这个行业坚持的人,也都是凭着满腔的热爱了。 苏恩幼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哪怕是大一凭花旦名角在知名节目上名动一番,可出来回了社会,仍然是实习难办,有戏难接。 到如今,她的工资水平也远低于那些学艺术、电影学院毕业的同年师兄师姐们。 这也是家人不许她从事戏曲行业,想着要她弃戏从医的原因。 但,苏恩幼还是想坚持一下,她觉得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没什么不对的。 当天下午四点。 京都细雨漫漫,冷雾里,空气也干冷一些,风吹得人骨子里凉。 黑色奔驰S系缓缓驶出主干大道,入了剧院的停车场。城市雾气弥漫,这辆黑色轿车也车如其人,低调内敛,却惹人注目。 段淮叙从车上下来时,司机也连忙递上黑伞,他只说:“不用,您在外面等吧,我先进去。” 演出厅里开了暖气,空气密闭,傍晚六点时,剧院刚结束一出《太真外传》选段,随着演员谢幕,有老爷爷老太太上台去亲自给那些演员们塞钱打赏。台上戏曲演员们怀着精气神,盯着台下笑容盈盈眼神炯炯有神,却也是在打赏到来时礼貌地颔首道谢一下。 可能都以为戏曲禁止打赏,但殊不知,在一些名剧演出时,结束前会有专程的打赏环节,这也是最直观的表达对演员们辛苦演出认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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