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几岁了,他还给你扎小辫子?” 夏冉喉咙又是一哽,“因为我扎不好。” 林乐优递过去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他就扎得好了?你要不要再照一下镜子?” 夏冉听出她嫌弃的口吻,不乐意了,忙不迭替靳司让圆场,“他也是第一次嘛,难免生疏,多扎几次没准比你水平还高。” 林乐优翻了个白眼,“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喜欢你哥。” 她说这话可能没别的意思,但听者有心,夏冉心脏突然急速跳动两下,脚底莫名发软,差点没站住。 林乐优没察觉到她的异常,想起什么,岔开话题,“对了,你之前没想明白的问题想明白了吗?” 夏冉慢半拍地点了点头,“不好说,能确定的是,又多出来了另外的问题。” “那需要我帮忙吗?” 夏冉犹豫了会问:“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林乐优露出诧异的神色,“所以这几天让你这么苦恼的是和恋爱有关的事?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谁喜欢上了你?何照就别了啊,他那种垃圾,配不上你的,还有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不靠谱的,你也别答应。” 夏冉没忍住笑出声,“我们班上的人,基本上都觉得我很差劲,怎么搁你这,我还成了高岭之花。” “那是他们不愿意好好去了解你,才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偏见。” 眼见越聊越偏,林乐优及时刹车,将话题往回带:“所以你喜欢上了谁?谁又喜欢上了你?” 夏冉睁眼说瞎话:“我哥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林乐优更吃惊了,“你哥还会喜欢上人?平时他就冷着一张脸,看谁都不爽,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啊,非要说起来,他喜欢你的概率更高吧。” 夏冉心脏又开始剧烈地打鼓,耳朵也像染了脂粉,红得惹眼,她的声线磕磕巴巴的,“这话你别乱说。” 林乐优瞧她一副不经逗的模样,连着说了三声行,“就当你哥有了喜欢的人,那你最近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觉得你哥喜欢上别人后,就不愿意再护着你了?” 夏冉一阵心虚,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索性把头埋了下去。 林乐优曲解了她的意思,当她是真难过了,又说:“我也有哥哥,前不久谈了女朋友,可能是占有欲作祟吧,总觉得分到我这的宠爱会少了一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林乐优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我能理解你。” 夏冉暗暗叹了声气,心说,你是一点都不理解我。 这话题在林乐优的“理解”下不了了之,集合前,林乐优邀请道:“这周日下午学校不是放假么,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我表姐也在。” “你表姐?” “就我之前和你说的我那漂亮又迷人的远房表姐,她跟她家里人闹了不愉快,最近这段时间我爸妈恰好不在,就暂时住到我家了。”林乐优还想说什么,嘴唇保持张开的动作两秒后闭了回去。 听她这么解释,夏冉有了些印象,好奇心驱使下,点头答应了。 林乐优的表姐今年二十七岁,身上有着和她明艳的五官并不相符的忧郁,见到夏冉时,她只是笑着问了声好,然后一个人走到阳台上,双手撑在栏杆上,安安静静看着远山淡影。 显然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夏冉凑到林乐优身边问:“你这表姐是因为什么跟家里人闹矛盾,才离家出走的?” 林乐优挣扎着开口:“因为一个男人。” “啊?”夏冉是真诧异到了。 “我表姐家也不止她一个孩子,她还有个大她八岁的姐姐,”林乐优声音忽然轻下来,“不过我大表姐她五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大概在半年前吧,她的丈夫也就是我这小表姐的姐夫,找到我姨说,他想跟我小表姐结婚。” 夏冉反射弧绕了大半圈,迟缓地又来了声“啊”。 林乐优吸了口奶茶,继续说:“小表姐也有这意思,但我姨他们死活不同意。” 夏冉没问得太直白,“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对方的?” “大概在两三年前吧。”林乐优补充,“我小表姐之前在国外留学,大表姐去世后的第二年才回来的,这之前,她都没见过表姐夫。” 也就不存在婚内出轨的可能性。 夏冉哦了声,“既然你大表姐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俩又清清白白的,你姨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她还处在对爱一知半解的年纪,尤其是那种闹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也要厮守终生的爱,以至于不太理解世俗定义下的“正常伦理道德”和大人的顾虑。 “我姨她们觉得太丢人了。”其实林乐优也不太懂,这话是她妈私底下和她爸聊起时,她偶然间听到的。 夏冉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聊这个了,我要烤披萨了,你去帮我把这杯果茶递给我表姐。” 夏冉爽快应下,换好拖鞋,推开阳台门。 赵沫迟疑几秒,接过道了声谢,夏冉摇头说不客气。 这声过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会,夏冉有些不自在,想走,又因一肚子的困惑没有释放出来舍不得走,好半会才开口:“赵沫姐。” “嗯?” “到底怎么才能区分喜欢和占有欲?”她们之间差了近十岁,夏冉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和林乐优得不出的答案,赵沫能给出满分回答。 让她失望了,赵沫的回答含糊不清,没起到任何实质作用:“这两种感情很难区分开。” 夏冉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赵沫觑着她的反应,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夏冉坦诚道:“我可能喜欢上了我哥。” 赵沫明显愣了下,“你哥?” 夏冉解释:“不是亲哥,我妈和他爸之前在一起过一段时间……而且我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隔了好几分钟,赵沫才去接她的话,“在你纠结苦恼了这么多天还得不出答案时,其实已经证明了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一句话被她说得和绕口令一样,显得高深莫测,不太好理解。 夏冉费了一些时间,才把这句话消化好,正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林乐优咋咋唬唬的一声:“来吃披萨了!” - 特色高中评选一结束,高一高二的学生退回到领导来视察前的散漫状态,年纪主任趁机抓了不少违纪的,听说其中还有在小树林约会的小情侣,这事不可避免地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夏冉只当别人的闲情逸事听听,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后回到教室,在课桌底下发现一沓情书,没用信封装着,每封都是孤零零的一张纸,先不提内容,光这么瞧着,她就觉得送情书这人没多大诚意,还有种顶风作案的嫌疑。 夏冉打开其中一封,略过中间乱七八糟的遣词造句,直接跳到末尾的署名上,眉心一跳,咬紧了嘴唇,就在她决定毁尸灭迹时,王林扬起嗓门喊了声:“哟!夏冉,看情书呢!谁的啊?” 这会教室里已经堆满了人,他这一嗓子几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招惹过去,在这些火辣辣的目光里,夏冉升起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和几分难以言述的惶恐,她下意识往靳司让的方向看了眼,不巧,他也恰好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冲撞上,炸开噼里啪啦的火星。 无言的沉默里,插进来得意洋洋的一声:“是我送的,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从夏冉身上挪开,定格在何照身上,他勾着半边唇,要笑不笑的,斜着身体靠在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夏冉当他在戏耍自己,心里的火气刷地蹿了上来,把她的声带都烧出毛病了,以至于存放在她脑袋里千百句不带重复、可以用来骂他的话,到最后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传来凳腿拖拽地面的声响,细长尖锐,刺得耳膜疼。 她条件反射地转了回去,还来不及反应,靳司让已经夺过她手里的信纸看起来,眉眼含着讥讽的笑意,半晌笑出声。 情书是何照自己写的,十句里有近一半都在开黄腔,言辞粗鄙,不堪入目。 靳司让将纸撕成条,再揉成团,抛进垃圾桶,气氛瞬间凝固,何照粗着嗓子发表自己的不满:“姓靳的,你什么意思?你妹都还没说什么,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靳司让眼皮不抬,“你的心意和垃圾有什么区别?” 他没再搭理何照,偏头问夏冉,“还有吗?” 夏冉将那一沓纸全都拿了出来,丢进靳司让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没了。” 靳司让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些“情书”,夏冉完全不知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生气了,回别墅的路上,她正琢磨该怎么打开话匣子,闫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周六晚上,美食街重新开业,一起去不?” 夏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我知道了,到时候你把时间发我,我会去的。” 得到她的保证后,闫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偏头问靳司让:“阿让,你来么?” 他眉梢高高扬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像只张扬的花孔雀。 靳司让嘴唇一张一合,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吐出两个字:“不去。” 闫野没多劝,“行,那到时候我们给你带点夜宵。” 闫野离开后,夏冉魂魄才归体,她看见靳司让站在两米外,低垂着眼睫,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距离拉近到只剩下半米,他还是那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姿态,睫毛密而长,在脸上刷下一片弧形阴影。 “哥,你在想什么?”她手指柔柔挠着他衣袖。 靳司让低头看了眼,把到嘴边的“没想什么”咽了下去,改成:“我不喜欢从他嘴里说出的'我们'这两个字。” 夏冉花了五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外音,胸腔里有东西在狂跳:“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和闫野待在一起?” 这个问题在夏冉脑袋里出现过不下十次,以前一直得不到答案,这几天她突然有些明白了,现在故作不解的反应,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见他抿直了唇,她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 靳司让笔直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他。” 是实话,却是不全的实话。 夏冉哦了声,她对这个回答是有些失望的,但她也是个喜欢逃避的胆小鬼,没有资格质疑他此刻的敷衍和怯懦。 她双手紧紧攥住书包带,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绕过了他。 靳司让转身,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书包提把,“准确来说,我不喜欢的是和你走在一起的闫野,至于其他时候他和其他什么人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沉沉的嗓音从她身后降落,是对刚才那句话的解释说明,还是像罩着一层纱一样,不太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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