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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洵的声音不大，可大家都听出来了，他在用小陈之前训斥顾染染的话回她。 小陈也听出来了，脸色忽白忽红的。也许以前的她是想得到这个问题的，但今天中午她看到顾染染和林远洵一起吃午餐，心情本来就不好。在看到机子操作失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顾染染昨天动了手脚，直接就生气地找上门来了。 小陈动了动嘴唇，还是不甘心，“那也是因为她弄到了这个模式” “我没有。”顾染染肯定地说。这个锅她可不背。她都操作过这么多遍了，怎么会碰到隐藏在好几级页面下的保护模式。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小陈小声反驳。 林远洵站在顾染染前面，面向小陈，“首先，你应该信任自己的同事；其次，既然知道今天要向客户演示，昨天拿到机子你就应该自己操作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第三，现场发生突发状况也要尽可能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放任客户的流失。更重要的是，发生问题第一反应是要自我检讨而不是将过错都推到同事身上，更不要说用羞辱性的言辞攻击同事。这不仅仅是作为同事的基本礼仪，更是作为成年人的基本道德规范……” 顾染染还是第一次见到林远洵说这么多的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教育小陈，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又理智的光芒。他像一道坚实的壁垒挡在自己的身前，心里的感情溢出来，甚至让她忍不住想上前抱住他宽阔的脊背…… 林远洵比她高很多，有他在前面，她看不见小陈的神色，直到小陈受不了地转身就走，顾染染才发现她的背影有些发抖，细细的高跟鞋跟像是快要撑不住她的整个重量。 顾染染一愣。 小陈……似乎是哭了。 “等等。”在小陈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远洵开口阻止了她。 “我想你欠顾染染一个道歉。”林远洵冷冷地说。 小陈的背影一僵，随即颤抖得更厉害了。 顾染染拉了拉林远洵的衣角，心软道，“算了吧。” 林远洵一怔，低头看向她的手指。 顾染染也低头，连忙将手移开，再看向门口，小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有隐隐的呜咽声从走廊传出来。 …… ……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顾染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我办公室。”林远洵丢下一句话就走。 到了总工办公室，顾染染站在办公桌前，踌躇着道谢，“刚刚谢谢你给我解围。” 林远洵的脸色不好看，“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不会反驳了？”他一想到她听到“大学没毕业”时惨白的脸色，心里就翻江倒海地不舒服。于是再也看不过去，直接走了进去。 “我刚准备发力呢，你就过来了。”顾染染小声辩解。 林远洵气笑了，“这么说你是怪我了？” “没有没有，我是感谢你。” “为什么不用她道歉？”林远洵的眼神暗下去，以前在大学，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放过别人的人。想起那时她大声让别人向她道歉的样子，像骄傲的小豹子一样。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其实小陈能力挺高的。我不想在公司弄得太难看。”她停了停，“可能你还不知道，唐总是我舅舅……” 她可以不考虑小陈女孩子的面子，但是不能不考虑舅舅的公司。公司基本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小陈突然辞职了，没那么快可以找到替代她的人。 …… 顾染染见林远洵又沉默下来，好像在深思着什么，他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又打哈哈。 “总之谢谢你啦，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顾染染笑眯眯。 林远洵抬头，又不以为意地扭过头，“你也不用谢我。最近你由我负责，我不想影响下面的工作。” 顾染染好笑，林远洵简直像小孩子一样死鸭子嘴硬，帮她就帮她了嘛，非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她心里开心，也不和他计较了。 她点头，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理直气壮得不行，“我知道，现在我是你的人嘛！”
第9章 隔天，林远洵要出门见客户，临走前叮嘱顾染染今天把之前交给她做的公司宣传单做好，他下午回来检查。 顾染染上午在和美工做最后的确认，没想到小陈又过来了。 顾染染挑眉，“有事吗？” 小陈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抱歉，解释说那天是赵荔不小心碰到手持机里的程序才导致机子无法使用的。自己错怪她了。 顾染染点点头，坦然的接受了小陈的道歉。 事情和她估计的差不多，那天她虽然很生气，但后来想想自己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赵荔是新人，那天她应该再多叮嘱几句的。 午饭的时候，顾染染听思绵说今天早上小陈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把赵荔训了一顿。她们两人的办公室相邻，所以思绵听得一清二楚。 顾染染垂下眼没有说话，小陈大概是气急了。这件事不仅仅让她在客户面前丢脸，更重要的是在林远洵面前失了分。 “对了，昨天林总英雄救美的事情也传遍整个公司了。”思绵神神秘秘地眨眨眼，“我今天去仓库领东西，连库管孙阿姨都问我这件事！” “我们公司的人真八卦。”顾染染夹起一块辣子鸡送入口中。 小公司就是这样，有点风吹草动全公司都知道了。 “对了，她还问我那肖天佑怎么办？”思绵耸了耸肩，“我说凉拌。” 肖天佑对于顾染染来说是另一个让自己处于八卦中心地带的人。 他是应届生，今年刚入公司，在研发二部。他一来公司就喜欢上了顾染染，明明不是一个部门的却经常找借口和顾染染说话。慢慢的，他们部门的人都知道他喜欢顾染染，再后来就发展到全公司都知道了。 对于他，顾染染已经明里暗里拒绝过好多次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说除非顾染染有了男朋友他才会退出。 想到这件事顾染染就很无奈，“唉，还好他最近出差了。” 思绵突然嘿嘿一笑，“可我听说他快回来了。” 顾染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嘴里的食物也味同嚼蜡。 勉强咽下几口饭，她却突然有了个想法，兴奋起来。 “你说，如果我以此为借口让林总假装我男朋友，能成功吗？”顾染染眨巴着眼睛，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极了，“然后按照电视剧的发展，我们就渐渐产生了感情，假戏真做……” 顾染染嘴角忍不住上扬，“你说好不好？” 思绵停下筷子认真想了想，“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我觉得可行性不高啊。首先第一步林总就不会答应吧？他凭什么要帮你拒绝一个追求者啊？” 顾染染被泼了桶冷水，渐渐冷静下来，想到林远洵那张皱着眉头的脸，郑重考虑过后叹口气，“好像是哦，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林远洵下午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 他一回来就让顾染染拿着宣传单进来。 顾染染做的宣传单是在公司之前用过的一版基础上改的，大体布置没变，主要是更新了产品的介绍。美工之前已经将样图发了过来。 顾染染将打印好的宣传单递给林远洵，在一旁静静等着。 她无所事事，又仔细打量起了林远洵。 因为要见客户的关系，他今天穿的很正式。衬衫西装穿在身上有股禁欲的精英感，窗口有细碎的阳光在他的身上跳跃。他在椅子上这么一靠，俨然就是一幅画。 可是，画里的人表情却很严肃，随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顾染染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林远洵将单子放到一边，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顾染染。 顾染染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一慌。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这个单子？”他没有评价，只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过两天我们公司要去参加一个物联网展会。”顾染染想了想说道。 “对，”林远洵点头，又问道：“那我们去的是哪一个区？” “智能制造馆。”这个顾染染还是知道的，工业物联网都在那个展区。 沉默半晌。 “那你——” “我懂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顾染染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既然公司参加的是工业物联网展区，自然应该将宣传的重点放在这方面。可她呢，却还是按照原来的宣传单将公司大大小小的产品都列了上去，完全没有详略和重点。 林远洵听完顾染染的解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还不算太笨。” 他说完又收起笑脸，“还有一些口语化的词语也要去掉，介绍产品需要专业化，比如这里……” 顾染染边听边点头。 “嗯，我现在就改，再找美工沟通一下。” “改完就拿给我看。”林远洵补充，“可以把电子稿发我。” 顾染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埋头苦干起来。 直到有同事提醒顾染染记得锁门，她才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她都下班回去了。 顾染染把公司的产品重新分了类，重要的几个产品解决方案做了略微详细的图文介绍。审视再审视之后将要修改的地方发给了美工。 在等美工出图的时候，她依稀闻到一股辣油的香味，她这才发现自己连晚餐都没吃，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顾染染回头，看到林远洵还是一身西装，正背着手站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她连忙起身，“林总？” “看来还是食物比较能吸引你注意。”林远洵将手从背后拿到前方。 赵记的外卖袋！ 赵记是T市有名的老字号小吃，主打馄饨。尤其是他们家的辣油特别的香，从小顾染染就喜欢吃。 只是他们家离公司很远，外卖都送不到。搬到公司附近住以后，她就很少去吃了。 顾染染两眼放光，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这是给我带的吗？” 林远洵转过身，嘴角微微勾起，“还不跟过来？” 好！好！好！ 跟！跟！跟！ 果然是给她的！ 顾染染乐得笑开了花，跟在他后面去了总工办公室。 坐到林远洵的对面，顾染染才想到一个问题。 “这馄饨哪来的啊？赵记不送这里的外卖的。”顾染染有些疑惑，“林总？” 林远洵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找人去买的。” 事实上，他就是那个人。 “哦……”顾染染点头，原来是用的跑腿业务啊。有钱就是任性。 顾染染接过餐盒，刚打开盖子，馄饨的香味就萦绕在鼻尖，让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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